作为过来人,沈千树一看翟天宝这态度,就知道八成没戏了。
不过她也并未感到遗憾。
本来她就不赞成这事。一来她知道翟天宝长情,就算要再找,至少要缓一缓,等她彻底放下离婚这事再打算;二来,她打心眼里觉得夏鼎配不上翟天宝。
说是老实,其实就是读书读傻了。
至今沈千树还记得,当初秦沉波刚跟她好上,带着她和夏鼎吃饭,恰逢她在准备考研,于是夏鼎来劲了,抓着她大谈考研政治的问题,一直问到她答不上来,方才满意地下结论:“备考到你这个程度,应该没问题了。”
要不是秦沉波及时打岔,沈千树真想摔筷子走人。
什么人呐,吃顿便饭还要被他考问?
要不是秦沉波再三恳求,极言夏鼎除了有点书生气,没有原则上的缺点,天宝跟了他至少能图个安定,沈千树决计不会答应来当这个说客。
还好,和几年前相比,夏鼎至少没再把翟天宝当成学生去考核。
但这并不妨碍他对翟天宝指指点点,搬出不知从哪里看到的观点,说AI大行其道后,美术行业的生存空间将受挤占,像翟天宝这样的从业者,理应洞察行业趋向,尽早开始学习如何与AI共存。
不管他说什么,翟天宝只是敷衍地答应着,自始至终没有回答。
等到吃完饭夏鼎告辞而去,秦沉波坐不住了,立刻问翟天宝印象如何。
然而翟天宝的回答,令他十分失望。
“懂得蛮多。”翟天宝惜字如金。
“就没啦?”秦沉波不死心地追问,“好歹说说长相哇,我兄弟蛮帅的,上高中的时候,追他的小姑娘老多呃,他看都不看一眼的。”
结果他的卖力推销,也只换来翟天宝一个意义不明的“哦”。
秦沉波不由叹气,回去的路上也不住地数落,说她闷,不晓得讲话,那么多次,明明他都把话递到她嘴边了,她还是什么都不说。
可翟天宝又能说什么?
就当她偏心吧,反正和顾参商相比,夏鼎无论哪方面,都只有被吊打的份。
哪怕抛开长相不谈,只说专业:在华大那样人才辈出的地方,顾参商就连毛概都能考到将近满分。当初听说他放弃出国,接受保研,好多同学都松了口气,笑言终于不用再被学神碾压了。
天才如他,待人反而谦虚有加,更不会抓到机会就教育翟天宝,说你要多学习,适应行业的变化。
可惜那么好的人,和她有缘无分……
翟天宝愈发失落,也更加寡言,到家就直奔她的房间,留下秦沉波被穆红英训得灰头土脸。
“让你带她出去散心,个么好了,把人弄得要哭出来一样,怎么搞的?”
秦沉波一撇嘴:“我哪晓得?她不是一直这样,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
心知他说得不错,穆红英也放下要打他的手,重重叹了口气,苦恼着:“那么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心事老那么重……”
素来话痨的秦沉波,此时却沉默良久,才闷闷不乐地回答:“我看问题笃定出在她那个前夫身上。”
他年纪轻轻就升任三级警督,自然不是因为话多,而是真有一套看人的本事。
接翟天宝回家那天,他觉察出苗头不对,便偷偷去查了她前夫的资料。
结果一看到顾参商的家世背景,他就明白了原委。
可他不但没有感到理解,反而隐约愤怒起来。
哦,看他干妹妹长得漂亮就见色起意把人骗去结婚,现在想搞事业了就把她一脚蹬开,另外找了个富婆过日子——
秦沉波真想当面质问顾参商,是有钱人都这么缺德,还是只有顾参商干得出这么逆天的事!
但说到底,这些也只是他的猜想,在有实据之前,他一点风声都没跟穆红英透露,哪怕她问得急了,他也只是隐晦地说,天宝前夫家太有钱了,跟她过不到一处去。
只是他也越发认真地想要撮合翟天宝跟夏鼎。
在他看来,顾参商那种有钱有势的公子哥,一看就不是过日子的人,反倒夏鼎就很好,从小到大没让家人操过一点心,眼见马上要博士毕业留校,肉眼可见地稳定,当成结婚对象再合适不过。
更让他放心的是,夏鼎眼见地看上了翟天宝,自打见面后,便隔三差五寻个由头约她出门。
但相比他的热切,翟天宝始终不冷不热的,起初还知道找借口婉拒,后来干脆连表面文章都不做了,每次夏鼎来,她不是借口在睡觉,就是背着画板在外游荡,直到晚上才回来。
冷淡到这程度,就连穆红英都看出来她没看上夏鼎,便劝秦沉波不要再瞎起哄。
可秦沉波不死心。
他只当翟天宝姑娘家脸皮薄,没被夏鼎打动,不过是因为看起来他的条件不如顾参商。
可顾参商再好,都离婚了,还惦记什么?
思来想去,秦沉波决定给夏鼎创造一个绝好的机会。
找了个周末,他带着沈千树和女儿秦忆晚,又连哄带骗地叫上翟天宝,说是难得天气好,最适合郊游了。
等到一行人赶到地方,一看见早已在此等候的夏鼎,翟天宝当即明白了他的用意。
她也不生气,只是不下车,淡淡地问道:“哥,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不把我和夏鼎硬凑在一起?”
本来还算热络的气氛顿时冷了下去。秦沉波干笑着,一个劲推说是碰巧,又戳戳沈千树,指望她能跟自己打个配合。
结果沈千树直接抱着秦忆晚下了车。
这下秦沉波真的尴尬大发了,在车里坐了好久,才叹着气恳求道:“就算我这个当哥哥的求你一次,别那么抵触,放下心事跟夏鼎处一处,不行就算了,好不好?”
他说得可怜,翟天宝也没办法,只得勉强答应。但想到夏鼎往日的言行,她坚决地提出条件:“要是他再教育我这啊那的,我会生气……”
秦沉波当即大喜过望,忙不迭地点头:“随你随你,他要是再讲你不爱听的,你就说他,不用给我面子。”
他满心以为这是推进二人关系的契机,但很快,他就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