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中,升堂了。
闹哄哄的大堂内外安静下来。
最先审的是交通事故案,王麻子这个幸存者成了被告。
告他的是所有伤者和死者的家属。
王麻子“……”
他到底有多蠢?居然答应知县大人做被告?这么多的原告,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他给淹死了。
他是整个案件的关键人物,他应该是证人才对。
他抬头看向明镜高悬下的知县大人:你这么黑,明镜怎么没把你的心给照出来?
看到王麻子成被告,秦越也很惊讶,这个王麻子脑子是不是不够用的?
“堂下何人?”
知县大人一拍惊堂木,对王麻子喝道。
王麻子“……”
我是何人,大人会不知道吗?
“小民王麻子,家住……,上有……下有……”
王麻子把知县之前问过的都说了一遍,免得知县再明知故问。
知县“……”
“本县问你你再说,没问的别说。”
“大人您确定吗?”
“啪!”
无奈的知县只能再拍惊堂木吓人,“说说你为何能活下来?”
“大人的意思是小民不该活下来?在这场灾难里,再多小民这条贱命才合理?”
“哈哈哈……”
看审的老百姓笑了起来,都很佩服王麻子的胆子。
王麻子“……”
死过一回了,我怕谁?
“肃静!”
知县拍着惊堂木,两边衙役用手上的水火棍戳着地面,沉声连喊:“威武!”
震慑差不多了,衙役住了声,知县陆续问案,
“王麻子,你身上的伤和你身上的银票是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有多细?”
王麻子的屁股坐在脚后跟上,就算他被放出衙门,这么多原告也不会放过他,他干嘛还配合?
知县“……”
判官抿紧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没有被告是不合理,可也不能把唯一的证人拉出来做被告啊!
见知县要怒了,案件眼看要进行不下去,判官好心开口道,“王麻子,你只是暂代被告,你真实身份还是证人。”
“谢过大人!”
王麻子麻利的站起身,跑到证人该站的站位站着去了。
判官“……”
知县“……”
知道啥叫刁民了吧?看你还敢不敢多嘴?
知县开了‘被告暂为空’的金口,王麻子这个证人才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是沈管家找到小民,给了小民一百两银票,叫我跟在送沈家小姐和姑爷马车后。
叫我亲眼看到沈家姑爷无治才能离开,还给了我神药消息,说到关键时候拿出来用……
神药消息放出去了,我打算悄悄进城去秦府继续看热闹,刚转身就晕了……
蒙面人给我松了绑,还说马被喂了疯药。
我还没来得及跳下马车,马就被人抽了一鞭疯狂奔跑起来,我只来得及抓住车厢边框……”
随着王麻子的供词,不仅看审老百姓的心里有了被告的人选,跪了半个大堂的原告心里,也都有了被告的人选。
“那两个蒙面人呢?”
“不知。”
“有什么特征?”
“我当时头脑昏沉,没留意,后又听说马被喂了药,害怕之下,头脑更昏沉了。
我能活下来,全赖祖上积德。以后我定学祖上积德行善,再也不为了银钱做别人的托儿了。”
知县丢出一令签,叫衙役去沈府传沈老爷和沈管家来问话。
在‘车祸’发生之初,沈老爷便知道了,他恨不得立刻把管家给杖毙了。
但他不敢动,只能心存侥幸等待着。
但在女儿沈瑶儿状告他后,他就明白自己在劫难逃了。
他把最爱的妾室给抬成了平妻,并把执掌中馈的权利给了平妻。架空正室夫人的权利。
又把印章给了平妻替他养育的儿子,暂代他掌管整个沈家所有产业。架空嫡出大儿子的权利。
如今被传唤,他泰然自若的跟着衙役去县衙。
沈管家一路低头跟在老爷身后,额头上的汗水滴答滴答的滴落。
他不知道怎么会出如此大的纰漏?
他该怎么办?
他不想死啊!
“小民沈万仁叩见大人。”
“小民沈晓叩见大人。”
沈老爷和沈管家跪在了堂下。
“沈晓!”
知县一拍惊堂木,“你为何唆使王麻子把陈蕴的死赖在别人身上?”
“小人冤枉啊!”
沈管家匐地,“小人根本就不认识谁是王麻子,何来唆使一事?况且陈蕴是小人的姑爷,小人怎会有如此作为?”
“带证人!”
知县一声喊,就有人传声出去,很快,就有衙役带进来一个白布包扎着额头的女子。
女子盈盈跪下,“小妇人陈沈氏拜见两位大人。”
判官“……”
终于有人看得到我了吗?
知县问道,“陈沈氏,你来说,你为何状告你父亲沈万仁?”
“回大人。”
沈瑶儿抬起头,直视堂上的知县,“我作为沈家嫡小姐,被陈家用一顶小轿抬进门成了妾,是因为庶妹冒用我名勾引陈蕴。
父亲恼陈家大张旗鼓去沈家门前闹事,更不愿意替我正名,直接把我丢出沈家大门,以为能了结这事。
谁知陈家是个没底线的,不但宣扬我是沈家嫡小姐,更笑话父亲愚蠢,令沈家成了笑话。
陈蕴以前身子是弱,可在与我成亲之后,身子越来越好。
我们经常回娘家,一住就半个月之久,我是想利用娘家的精细饮食给他调养身子。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当然希望他能和我长长久久了。顺便还能气气父亲那样待我。
我之所以肯定父亲给我们投了毒,是因为我小时候中过这种毒。
中了这毒的特点是四肢无力,如同病入膏肓,一般大夫都诊断不出,唯有放血放毒。
我寻死撞在陈家院墙上,额头出血倒下后,无力的四肢突然就有了知觉,那时我便知自己中毒了。
醒来后,我便来县衙请求大人给小妇人做主了。
陈蕴已死,父亲为了他的颜面,肯定也不会让我继续活下去,为了活命,小妇人只能状告父亲。
若要证据,唯有撬开沈管家之口,他就是父亲身边的一条狗,父亲叫他干嘛就干嘛。
我们这些小姐少爷,包括我母亲沈家的当家主母都指使不动他。”
“沈晓!”
知县质问匍匐在地的沈管家,“你是主动招供?还是享受一下刑具再招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