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曦月闻言眸光微闪,随即说道,“建是能建,可这几日便已经有不少贵人托我让之前给我建并冰窖的工人和师傅给他们建,还给了不低的价,恐怕之后这半年的时间都闲不下来。”
顾明昭闻言脸色一黑,随即咬牙道,“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上帮这个忙?”
金曦月闻言语气微冷道,“那侯爷您觉得您的面子值一万两白银吗?”
“一万两白银?”顾明昭惊讶道。
金曦月笑了笑说道,“若只是自用修得不大那大概就一万两白银。”
顾明昭闻言有些犹豫了,他张了张嘴问道,“就不能少些?”
金曦月闻言微微一笑道,“若是少些建出来的东西也不顶用,请师傅还有建冰窖的材料哪一样都得花钱。”
顾明昭顿时脸一沉道,“我只是随口问问,既然这样我跟我那同僚说说。”
金曦月淡笑不语,见顾明昭走后脸色微沉。
其实少花些钱确实也是能建出来的,不过她可不想给顾明昭这个便利。
翌日,江雪薇又给顾国公传话说要见她。
金曦月对此也是意料之中。
当日便去了昭德寺去了上次去的那间禅房。
她进去看见宁国公坐着,似乎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侯夫人的冰块最近可是在京城卖翻了天,我还差人去买了一些,跟宫里赏赐的冰块竟然相差不大,侯夫人此举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宁国公开口声音有些沙哑道。
金曦月走到他对面坐下后轻笑道,“国公过奖,这些冰块不过只是开胃菜,一年之后您要的数我给您奉上。”
宁国公闻言眼中精光一闪,随即笑道,“既如此,那我就拭目以待看看侯夫人最后的成果。”
看样子他是真信了她的话,金曦月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个障眼法还算有用。
之后过了几日,金曦月从顾明昭那里得知他上奏之后陛下与朝臣商讨了一番采纳了她提出的想法。
不日便派使臣前往北部民族与他们可汗商量建立榷场的事情。
金曦月得知此事后心中安定下来。
看来此事是八九不离十。
只是她发现金墨璃的神色好像有些恍惚。
金曦月不禁出声唤道,“兄长?”
却见金墨璃不知在想什么,竟没有半点反应。
“兄长,你怎么了?”
金曦月再次唤他时他终于回过神来,随即勉强笑道,“无碍,我先回房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金曦月看着他的背影脸上露出担忧之色,兄长刚才神色凝重,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边顾明昭走进房间立即关上了房门,随即从他的枕头下翻出一枚被金线穿起的半块玉佩。
金墨璃拿着这半枚不完整的玉佩手掌微微颤抖,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这半枚玉佩是他从小便戴在身上的。
他记得他四岁时,他还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小村庄里,那时他身边有一名女子,可后来没多久便病死了。
临死前她抓着他的手将手里这半块残缺的玉佩交到他手里一字一顿道,“这个你一定要收好一定别丢了,等你的亲生父母找你回去。”
那时他才知道,原来他并不是那名女子的孩子,但她也没说他的亲生父母是谁,何时来找他。
他将玉佩紧拽在手里,记着她的话,然后看着她闭了气。
看着她没有闭上的眼睛,当时还小的他用手给她闭上了眼。
从那一刻起,他失去了对他最好的阿母。
当时还懵懵懂懂的他知道人死了是要埋的。
他不能看着她的尸身被扔在外面任由冰雪覆盖,便迈着小腿去求屋里那个凶巴巴的男人。
换来的却是男人的一阵怒骂,“老子没空,要埋你自己埋,那贱人是染病死的,可别给我染上了,还有你这个小杂种,等开了春我就把你卖了换几个钱花。”
怒骂他的男子是他那位死去的阿母的丈夫,他一直都知道男人不是他的父亲,却不知原来阿母也不是他的阿母。
他本想用阿母交给他的玉佩让那人好歹将人埋了。
却又想到阿母临终前的坚定的语气,这也是她最后留给她的东西,以后再也没有了。
他最后跑去村里挨家挨户求才终于求得几个好心人将他阿母下葬。
后来开春了,屋里那个男人正在跟人牙子商量卖他给几个钱。
当时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他在门外听见了,他握了握被他小心藏起来的玉佩,最终下定决心趁他们不注意跑了出去。
自此他过上了无家可归饥寒交迫的日子。
当时小小的他不知要去哪里,他开始以乞讨为生,很多次都差点就死了,但又奇迹般地没死。
也好在他够机灵,才能在一次次从别人的魔爪中逃脱。
他有无数次想过将那半块玉佩拿出去换些东西吃。
可最后还是放弃了,除了想留住那个给他母亲一般温柔的女人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心中又希望他的亲生父母真的能找到他。
他凭着这一点希望硬生生活了下来,可四年过去了,依旧没有人找他。
终于有一日他撑不住倒在了路边。
许是上天怜他,让他遇到了心地善良的金氏夫妇。
他们把昏迷不醒的他抱上马车,给他寻医问诊。
那是他久违的温暖。
之后他们把他带到了京城,带回了金家。
他甚至以为他们夫妇便是他要找的亲人。
可当他拿出玉佩时两人皆是一脸茫然,还说他们只有一女。
他最后的希望几乎破灭。
饱受人情冷暖的他那时也开始明白,这么多年无人寻他,无非是两种可能。
一种是他的亲人已经不在人世,第二种便是他的亲人已经忘了他这个人。
见他难掩失落,金氏夫妇深表同情,并表示若他不嫌弃便先待在金家。
当时他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论如何他终于有了个落脚的地方。
同时心中暗暗发誓,日后定要倾尽全力报答他们夫妇。
他初入金家那日,看见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
她就像一抹强烈刺眼的阳光,照进了他黑沉沉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