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只手碰了碰姜安平,刚要喊人,那人便一溜烟的跑了。
林晚榆一步也不肯停歇,心脏似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她一直跑了好远,确定没有人跟出来,才在一棵树下停下。
林晚榆手摁着跳动的心脏,冷汗淋漓。
上一次见面,她就觉得自己是少有的结合了姜安平和王春红五官优点的长相。
原本以为只是自己的心理暗示。
可是现在她无比确定,那不是错觉。
尤其最近那个梦越来越长,也越来越真实,发生的一切好像都不由她。
她厌恶着自己身上的一切,那和姜安平格外相似的习惯。
和王春红如出一辙的敏感与自卑。
难怪她自小便觉得林家的父母与她不亲切。
林晚榆心里惶恐,忐忑不安。
“不要!我不要回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来!我才不是他们的孩子,我是城里来的大小姐!”
她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衣服。
抬起头来就看到远处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来。
有人推着板车,有人帮忙拿东西。
大家笑呵呵的,拥簇地姜穗往她家的方向去。
林晚榆想到宋司忱原本是她的丈夫,现在却站在姜穗身边。
像是在护着姜穗这个村姑一样。
林晚榆心里的不甘油然而生。
她死死地咬住下唇,盯着姜穗的背影。
那个梦里,明明不是这样的。
宋司忱一定是被这个村姑强迫的。
她心里乱糟糟,人群中也有不少帮忙的知青。
可是混迹在其中,他们远没有宋司忱的出尘气质。
“宋大哥,你再等等我,我一定会把你从泥潭里拉出来的。”
姜穗强迫宋司忱做的那些事情她早就有所耳闻。
身为一个女人,不知廉耻的去强迫男人跟她结婚。
说不准她还强迫他同了房。
想到这些可能,林晚榆心里一阵作呕。
她的男人,怎么能被其他女人捷足先登?
卢天成匆匆赶来,就看到林晚榆蹲在地上,脸色惨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晚榆,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先送你去卫生所。”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
想到王正的那张脸,林晚榆恶心得更厉害了。
她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可能就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我宿舍里有药。”
难得林晚榆给他个好脸色,卢天成心里窃喜。
这些天的殷勤终于有了效果。
“那我送你去知青点吧?你身体不舒服,万一路上再晕倒,我还能照顾你。”
林晚榆有些勉强地勾了个唇角,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
卢天成脑袋里好像有烟花在绽放。
“你要是累的话就先休息几天,这些天学习的都不是重点内容,我帮你做好笔记,回头你再补过来就行。”
路上,跟娇娇的大小姐走在一起,卢天成止不住的嘴角上扬。
林晚榆有所察觉,心里鄙夷不止,面上不露声色。
“不用了,是小时候落下的老毛病了,平常也不怎么犯,在城里看医生也方便,不过就是用药养着,要是回回犯病这么休息,那怎么行?”
卢天成一只手挠了挠后脑勺:“也是,不过你身子弱,用什么药养着也是应该的。”
林晚榆没再说话,神色冷冷淡淡的。
卢天成和别的男人没有区别。
看中的,不过是她的家世,她的长相,她的身份。
只有宋司忱的见识是不一样的。
他是从大院里出来的,眼界比这些人高,懂得也比这些人多。
他向来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拘泥。
她林晚榆是命中注定要和宋司忱在一起的。
这些小鱼小虾她也压根不放在眼里。
看着两个人越走越远,暗处的王春红有些按耐不住了。
“怎么样啊,你到底看清楚了没有?这人都走远了,你一声不发的。”
她一只手碰了碰凑在旁边的姜安平。
“你让我再确认一下,自从你离开林家以后,我们这么多年没得到过闺女的消息了,我怎么能一下子就认得出来?你还是她亲娘呢,不也得找我过来求证?”
王春红小心地往旁边挪了挪,生怕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一直到两个人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姜安平才从矮墙后面站起身来。
“这事儿还得谨慎着,万一弄错了打草惊蛇。”
“你们俩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大家都在做饭,准备提前把晚饭给吃了,你们晚上不去坝子里看电影?”
苗大婶拿着板凳从家里出来,身上还有没解下来的围裙。
她忽然从两个人后面出来,王春红吓得没了魂。
“她婶子,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苗大婶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停在了脸色难看的王春红脸上。
“我说你们两口子又密谋着什么呢?这东西姜穗拿走了就随她呗,只能怪你们养了个白眼狼,我早就说这闺女就是赔钱货。”
姜安平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只抓住了她说的上一句的重点。
“看电影?好端端的,今天怎么放起电影来了?”
放一场电影,姜穗就会额外有几毛钱的补贴。
照例,这几毛钱都是要进他们夫妻的口袋的。
“你们还不知道啊?大河公社的知青宿舍塌了,隔壁大河村的知青都搬到咱们村来了,这都多久的事儿了?好容易村子里热闹一回,上次看了《白毛女》,今天不知道看什么呢。”
她说着,又顾不上两个人在想什么了。
“我不跟你们说了,这电影的前排早就放满板凳了,我也得赶紧过去占一个。”
姜安平看向王春红:“你二姐不是在大河村吗?你去问问,他们村里的知青都是从哪个城里来的。”
两个人一拍即合,也管不上正中午的太阳火辣,匆匆朝着河对岸的大河村的方向去。
知道两个人的来意,王春莲坐在炕上,把和面的盆子放到了桌子底下。
“这事你算是问对人了,这批知青啊都是从京城来,有一些还没毕业,这其中最得势的就是那个林家的大小姐了。”
她说着,指了指自己对门的方向。
“瞧见没有?那就是管粮食的封家!那大小姐原本就住在这家,这知青点宿舍塌了,原本也不关她的事。可人家执意要搬到你们那儿的知青点去,这大小姐的心思难猜,咱们也猜不透。”
王春红心里一咯噔,一下子就猜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