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条昏暗幽深的小巷里,潮湿的气息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墙壁上的青苔在黯淡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森。
楼月疏和沈濯并肩伫立,他们的目光自赵寻开口后,便紧紧焦着在他身上,一刻也未曾移开。
两人的呼吸不自觉地沉重起来,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汲取这压抑氛围中的最后一丝氧气。
楼月疏的双手微微攥紧,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沈濯则不停地微微挪动脚步,显示出他内心的极度不安。
他们的眼神中满是紧张与期待,全然不知赵寻将会给出怎样的答复,未来的走向仿佛被一团浓重的迷雾所笼罩,充满了未知与变数。
赵寻在听闻这一连串如重磅炸弹般的信息后,整个人仿若被定在了原地。
他的眼神空洞而游离,仿佛灵魂已暂时脱离了躯体。
多年来,复仇的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烧,从未熄灭。
为父母报仇,这一坚定的目标支撑着他熬过无数个艰难的日夜,成为他在黑暗中前行的唯一动力。
他无数次在梦中幻想亲手将仇人绳之以法的场景,那画面是他在绝望深渊中仅存的一丝慰藉。
而如今,他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皆是拜莫金铭所赐。
那个名字,如同恶魔的诅咒,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每一次回想起来,都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狠狠地刺痛他的心。
赵寻静静地站着,周围的喧嚣仿佛都已与他隔绝,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内心的挣扎与抉择。
时间仿若凝固,每一秒的流逝都沉重得如同一个世纪。
终于,在漫长的沉思之后,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决绝,声音低沉而沙哑的说道:“我可以做警方的内应。”
他的话语在小巷中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却又隐隐夹杂着一丝无奈与悲凉。
楼月疏和沈濯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
沈濯激动得满脸通红,双眼瞪得滚圆,那眼神中满是惊喜与难以置信。
他迅速转过头,与楼月疏对视,眼中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内心的激动:“阿寻竟然答应了!”
而楼月疏则显得相对沉稳,她只是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既有对赵寻决定的欣慰,又有对未来重重困难的担忧。
她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前路依旧荆棘密布。
随后,沈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急忙说道:“阿寻,你真的考虑好了吗?你真的愿意做内应吗?
其实我觉得你和楼同学回北临才是更好的选择,你觉得呢?”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对赵寻的关切与期望。
他多么希望赵寻能远离这一切罪恶,回到家乡,重新开始生活。
但赵寻并没有立刻回应沈濯的询问,他的目光依旧直直地盯着前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
楼月疏凝视着赵寻的面庞,她的眼神如同深邃的寒潭,仿佛能看穿赵寻的内心。
她语气平淡却又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意味,问道:“你不想回北临,你之后的打算是什么?”
就在刚才,她从赵寻的神态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尽管多年未见,但她作为曾经的“大哥”,对赵寻这个小弟的了解依旧深入骨髓。
她清楚地知道,赵寻在完成警方内应的任务后,绝不会轻易跟着自己回北临。
赵寻微微低下头,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像是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澜。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大哥,我回不去了,我从赵仇变不回赵寻了。
虽然这些年我没有直接参与制毒贩毒,但无论是我有意还是无意的,我的手是沾了血的,如果我跟你回去我只能是去坐牢。
我甚至还会被判死刑,虽然活着万般痛苦,但我还不想死啊!
而且凭什么我要死呢,害死我父母的凶手,还有那个最该死的莫金铭,他们都没有死,而我作为受害者,我为什么要先死呢?”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与绝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浓浓的苦涩。
赵寻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年自己究竟犯下了多少罪行。
那些血腥的过往,如同沉重的枷锁,紧紧地束缚着他的灵魂。
如果不是得知害死父母的凶手和莫金铭都已被警方抓获,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答应做警方的内应。
在他心中,如今效力的这个大毒枭,对他而言意义非凡。
大毒枭不仅在他最落魄、最无助的时候给予了他帮助,让他有了容身之所,更是在他几次陷入绝境、命悬一线时,伸出援手,救他于危难之中。
对于赵寻来说,大毒枭不仅有知遇之恩,更有救命之恩。
所以,要背叛现在的老板,对赵寻而言,绝非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也是他找借口,不想跟着楼月疏回北临的原因。
此刻的赵寻,内心极度矛盾,他在黑暗中苦苦挣扎,渴望能够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既想帮助楼月疏和警方,为社会铲除这颗毒瘤,又无法割舍对老板的那份恩情,想尽力保全老板。
尽管他深知老板罪大恶极,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但在他心中,老板曾经在黑暗中给予他的那一丝温暖,那一束光,始终无法被轻易抹去。
他在内心深处不断地权衡、挣扎,试图找到一个平衡点,一个可以让自己在正义与恩情之间找到一丝慰藉的平衡点,然而,这谈何容易……
沈濯不明白此刻的赵寻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但看到赵寻的歇斯底里和无奈无助,他有着熟悉的感觉,很快的他便明白了赵寻为何这样,可能此时赵寻的状态,就是他当年刚去北临的状态吧!
而陷入这样有些极端癫狂的状态中,任何人都是帮不了他的,只能是让赵寻自己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