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都听说过那日的情况何等紧急。
若非京畿营碰巧在附近,及时赶到,宁安公主只怕凶多吉少......可见那些死士战力非凡!
堪比皇上的近卫?!
陈平心中一哽,差点气得吐血,蔡卓这狗贼,杀人诛心啊!
他这样说话,岂不是让皇帝怀疑自己!?
他若是真想刺杀皇帝,直接派人行刺就是,以公主府侍卫来试探实力,不是打草惊蛇吗?
哪个蠢货会这样干?!
可是他又不能这般辩解,只能再表忠心。
皇帝不耐烦听了,冷声道,“陈将军何意?”
“是想说,那些死士不是你的人?还是他们不是奉你之命刺杀宁安?”
“......陛下,臣......”陈平冷汗淋漓。
“还是说,他们是你的人,只是全都背叛了你,联合外人陷害你!?”
陈平正要点头承认自己无能,被奴隶背叛陷害。
他确实冤枉!
如果墨竹指认他,那就是墨竹背叛了他......
可是,为什么,他才是他的主人......
究竟是谁在背后陷害他!?
“怎么,我大凉堂堂镇西将军,手握二十万大军,连几个奴隶都控制不了?!”皇帝语带嘲讽,面色阴寒如冰。
言下之意,那还如何掌控西边二十万大军!?
“陛下......臣......”陈平跪在地上,后背发凉,难怪他隐隐觉得不对,一直想不出幕后黑手。
是皇帝吗?!想要夺陈家军兵权?!
又不想被人议论,不想其他武将寒心,所以想出来这么个主意,逼迫他陷害他!?
难怪,还有谁能让宁安公主府的侍卫力战不敌?!
不就是宫中,皇帝的亲卫吗!?
若说京中,谁人手下有那么多身手卓绝,行动如一,又不为人知的人手,恐怕就是皇帝了!
多疑多思又怕死的皇帝,不是在宫中养了远超先帝时期的近卫吗?
也许,墨竹没有背叛他,他那么乖顺......
只是被利用了,所谓指认他的话,应该是捏造的......
如今,他不认,只怕是不能了......
“陛下明鉴,臣并非想要刺杀公主。”
“臣痛恨的,是那西周贼子!他杀害了臣手下多少将士,臣痛心疾首啊!臣多少得力下属死在他手上,他们都是我大凉的栋梁啊!”
“陛下,臣忠心陛下,忠心大凉,怎么可能刺杀公主!?”
“臣想要那西周贼子偿命!打断腿怎么够?!他还好好活着,可臣那些弟子和将士,却再也回不来了!陛下!”
“陛下,臣没有杀他,因为臣知道陛下已经将他赐给了宁安公主,臣若杀他就是违背了陛下的旨意......臣心里难受,可是臣忍住了,没有杀他。”
“臣喝醉了酒,在墨竹面前提起了那贼子......臣不知他会去截杀那西周贼子......更不知他会因此伤了公主殿下......”
他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可是大家都听懂了。
他没有派人去杀公主,他只是喝醉酒在奴隶面前提起了对楚煜的恨意,是奴隶们自发去为他杀楚煜报仇,这才伤了公主。
众人不知道真假,但都暗自佩服,陈将军虽是一介武夫,但这反应能力实在不俗,短短时间,这番剖白情真意切,他们听着都觉得他情有可原。
“陛下,他们不是死士,只是老臣府中的奴隶,老臣身为将军,他们心中仰慕,老臣亦怜悯他们出身卑苦,便让人教他们些强身健体的功夫,不过是让他们防身罢了……若他们真是死士,怎会被公主府的侍卫擒获而不自尽?!他们只是老臣的奴隶,老臣平素并未将他们放在心上,却没想到他们对老臣忠心至此……
“陛下,是臣没有约束好他们……臣醉酒……臣的无心之举竟连累公主殿下受伤……臣罪该万死啊!”
“求陛下赐臣死罪!只是,老臣府中尚有老母,妻儿等家眷,还有老臣的下属......请陛下……请陛下宽恕他们……”
蔡卓都要被气笑了,好一招以退为进!
他只承认那些是奴隶,而非死士,说他醉酒……无心之失……将这事往奴隶身上推得干干净净!
还说奴隶要杀的是西周楚煜,而非公主殿下……
他这一番话,那些武将们听在耳里,只怕也心中凄然……
若皇帝真的下令斩杀他,岂不是显得天家不容人?!
这哪里是粗枝大叶的武将啊?!明明比常年混迹朝堂的老油子还要奸诈!
这短短几息的功夫,他竟然就想出了这般脱身之法!
想借由楚煜脱罪?!
呵呵……他偏要将这刺杀皇室血脉的罪名按死在他头上!
“啧啧,陈将军好口才!老夫叹为观止。陈将军口口声声说不知那些死士——哦,也就是你口中的奴隶,会行刺殿下。”
“可是,那刺客的口供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说奉你之命刺杀殿下!”
“也是,毕竟比起行刺皇家公主,对一个敌国俘虏有杀心,可算不上什么大罪!”
“荒谬!”陈平直起身,怒目瞪着蔡卓,恨不得一刀砍死他。
他都已经承认自己无能,愿意接受处置了,还要怎样?!
真要将他钉死!?
他们何怨何仇?!
“陛下,臣刚才呈上的口供中,刺客墨竹交代的一清二楚,他曾两次受陈将军指使行刺殿下。”
“一次是在一个月前,陈将军接到公主府小内侍的消息,知道殿下第二日进宫谢恩之后,要去市集采买奴隶。陈将军便指使墨竹混入奴隶中,妄图引起殿下注意,接近殿下,伺机刺杀。”
“但那日墨竹并未入公主的眼,没有机会接近公主殿下。”
“奴隶市集的打手,还有附近的商户,公主府那个内侍,和那日众多目击者均可为证,陈将军只怕抵赖不得。”
“至于第二次,公主到临苷山的第二日,陈将军便去了别院,示意墨竹,在公主回城途中,伺机击杀公主。还允他自行调动别院死士,务必完成任务……”
陈平忿忿不已。
墨竹背刺他!
他去别院,只是压抑不住想要纾解一二。根本没提刺杀楚煜……
“陈平,你还有何话可说!”皇帝将奏折摔到御案上。
陈平满心悲凉,“陛下,臣没有做过!臣不认!”
“奴隶身份卑贱,生性奸滑,仅凭一个奴隶的一面之辞便强行给臣定罪,臣不服!那些所谓的目击者,只看到那奴隶……”
“在公主府中安插眼线,指使死士刺杀公主,事情败露还砌词狡辩!桩桩件件,你还有何颜面辩驳!还有何面目引领西边二十万陈家军......”
果然啊,果然就是为了那二十万陈家军!
皇帝登基才几年啊!?
就想要效仿先帝,卸磨杀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