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进行到第二议题就有点进行不下去了,都没什么好的主意。
办法,不是没有,但团伙话事人是齐烨,大家需要考虑齐烨的需求,并将这种需求列为第一要求。
齐烨对瀛贼有着一种偏执,这种偏执在许多人眼中如同着魔一般,很是癫狂。
从齐烨出道开始到现在,这才多长时间,瀛岛使团一共就去了两波,一个都没活下来。
齐烨直接或间接抓了那么多人,很多都是不死不休的仇敌,结果呢,结果哪怕是新手村的精英怪吴勇,现在还活着的,在亲军营刚建的牢房里撅着。
唯独瀛贼,直接杀,说什么都没用,全都宰了,一个不留。
“杀厉良玉,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不管他是国公还是舟师大帅,哪怕天下人以为他是在世圣人,谁也留不住他,他必死,我说的,喻斌。”
“徒儿在。”
“打探消息,制作一份名单,清算名单,将厉良玉列为首位。”
齐烨平静的话语中满是寒意,杀气腾腾:“任何和瀛贼苟且的人,无论出身是什么,身家多少,有着什么样的影响力,只要和瀛贼有过苟且的人,全部列出来,待我离开东海时,名单上一人不留。”
“是。”
“第二议题暂且搁置,第三议题,各州府民生情况,季元思负责,具体到每一城每一县,百姓人口、谋生手段、生育率、人口增长率等等,甲、乙、丙三种情况进行评估,不爆发战争冲突、世家和官府负隅顽抗,以及最严重东海陷入战火,这三种情况下,如何保证百姓的安全、是否需要迁徙他城、能否效仿南关妥善安置百姓的同时为我们所用,进行评估拿出预案,也就是具体章程,下一次会议时交上来。”
“是。”
“第四议题,史都尉,按照你对东海三道的了解,除了舟师外,其他各处折冲府,也是甲、乙、丙三种,彻底忘记了军伍身份和使命的,投靠了世家、舟师、瀛贼的,第二种,墙头草,摇摆不定,虽然和你?城折冲府似的整日摆烂,但是不敢背叛朝廷,第三种,忠君爱国可以信任的,列出来进行确定,进入东海前给我一个尽量准确的汇总。”
史恭挠了挠后脑勺,不太习惯齐烨的“用词”。
想了想,史恭瓮声瓮气的说道:“多是摇摆不定的墙头草,平日也收官府与世家的好处,可真要说他们敢乱,敢叛,也不见得,东海三道将从军这事儿当成了赚钱的行当,入了营算是有个安身处,也没多少人想着上阵杀敌,混日子罢了。”
齐烨倒是不意外,整体环境就是这样,他原本也没想着靠东海三道的各处军营成事儿。
“对了,还有一事。”
史恭突然乐了:“前几日,就是前几日,东海也不知从哪传出了传言,关于厉良玉那老狗的。”
“生病了?”齐烨来了兴趣:“全身都是病,最轻是癌?”
“说是当年厉良玉还是军伍时乘船救闻家小小姐,并非同船其他军伍怯阵,而是其他人都要下船登岛与瀛贼殊死一搏,只有厉良玉这老狗是个软蛋怂包,同袍都战死了,他才捡了个大便宜,闻家小小姐也被糟蹋了,闻家为了不丢人,才说厉良玉是英雄,千钧一发救了闻家小小姐一命。”
一听这话,齐烨的面色有些古怪,略显尴尬。
因为这传言是季渃嫣提出来的,让人跑东海放出来的。
史恭继续说道:“本来是空穴来风之事,可东海看厉良玉不顺眼之人不知凡几,好多世家也是如此,这风言风语愈演愈烈,才过了几日,传的人尽皆知。”
旺仔、阿卓、喻斌等人倒是知道这个事。
感慨万千,要么说季渃嫣懂人心呢。
初听这事的时候,大家就觉得季渃嫣是为了恶心恶心厉良玉。
可现在一想,这个传言很有可能…不,是已经,已经对厉良玉的“道德层面”上产生了实质性的伤害。
包括齐烨,大家想的是如何除掉如今兵强马壮的舟师大帅。
再看季渃嫣,她想的是“起底”,找黑历史,厉良玉能混到今天,能走到今天,回首最初,不正是因为拯救闻家小小姐的事声名大噪吗。
如果这事被“坐实”了,众口铄金,舟师之中不知多少人会对厉良玉心生鄙夷。
“活该。”
齐烨摊了摊手,哈哈笑道:“空穴来风必有音,不是进气了就是捅太快,没准传言是真的,当初这王八蛋就是个怂包软蛋,被闻家硬吹起来的。”
史恭犹豫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还是沉默了,没有开口。
这位?城折冲府,的确恨不得将厉良玉大卸八块千刀万剐。
同样作为军人,史恭认为军人的天职就是保家卫国。
可厉良玉这位舟师大帅,非但没有保家卫国,还放任瀛贼私掠船在东海三道烧杀掠夺,德不配位,罪该万死。
但是,史恭打打心眼儿里认为,可以说厉良玉坏,但是不能说厉良玉菜。
厉良玉并非是投靠了瀛岛,也不是从贼,而是双方“合作”。
用一句很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厉良玉不在乎国朝,不在乎百姓,他只在乎军伍,麾下军伍,舟师军伍。
在?城这么多年了,离东海那么近,史恭一直在关注着厉良玉。
这位舟师大帅从未遮掩过他的“政治抱负”,那就是军人才是国之基石,军伍,比士、农、工、商任何阶层都要高贵,比任何人都要获得更多的尊敬与敬爱,以及敬畏。
并且厉良玉在无数次公开场合说过,军伍不应受任何除了上官也就是将领之外的任何人管辖,更不应被任何军中体系外的任何官府、衙署辖制。
除此之外,厉良玉担任舟师大帅十余年,并非从未出战过,除了刚开朝的时候将所有海船调拨到海岸线外,也多次抗敌了,只不过是“有选择”的出击,虽说并非每一次都是大胜,是胜,可无论规模多大的海战,舟师从来没有过太大的战损,更不会伤筋动骨。
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得益于厉良玉的指挥与统帅能力。
说厉良玉坏,说这老狗是畜生,说这王八蛋叛国,史恭是一万个点头。
可要说厉良玉是软蛋,是怂包,胆小怯战,史恭一万个不赞同。
齐烨没注意到史恭欲言又止的模样,自顾自的说道:“其他几个议题需要等东海那边的详细情况汇总过来后才能讨论,目前要做的事主要以稳扎稳打四个字为核心展开,如果东海要乱,至少在乱的时候,我们走过的路,我们路过的各处大营,路过的各处州府,必须是忠于朝廷的,必须成为我们的后路,步步为营,就这点事,散会吧。”
大家都收起了小本本,起身准备离开。
史恭左看右看,想问问他上哪领小本本去,大家都在急,就他干瞪眼,挺尴尬的。
事实的确如此,哪怕是贲都拿个小本本做样子,虽然他一个汉字都不会写,花树倒是没小本本,被季小鹿抢走了。
没等众人全部离开,守在外面的周宝走了进来。
“大统领,?城知府莫大人求见。”
“莫知府?”齐烨回想了一下:“他叫莫什么来着,那破名和爽文男主似的。”
“莫须问。”
齐烨望向史恭:“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史恭:“?城还有一处辅兵营,太监禁卫应是去宣旨。”
“哦对,就说我生病了,不便见客。”
“是。”
司卫离开后,齐烨念叨了两声“莫须问”这个名字。
之前在?城待过,之所以没刻意去记这个名字,因为这位?城知府太“路人”了。
这种路人就是毫无风格,既不是贪官污吏,也不是贤良之人。
你说他是贪官吧,?城百姓没什么好贪的。
你说他贤良吧,他上任之前?城什么鸟样,现在还什么鸟样。
你说他不作为吧,至少?城百姓有口饭吃,饿不死。
你说他挺有能力吧,?城百姓是有口饭吃,饿不死,但是也撑不着。
说他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吧,这家伙和州府的官员一点都不亲近。
说他情商低吧,和其他官员不亲近,但是也没人说他坏话,当然,也没人说他好话。
尤其是这个出身,更路人了,既不是寒门,也不是百姓,更不是高门大阀,家里有点小钱,不算多,反正比普通人富裕一点,出过几个低品级官员和小吏。
就属于什么呢,放在东海那边,属于各方势力拉拢他家吧,掀费时,性价比不高,不拉拢吧,莫家在当地还挺有名望。
就是那种可拉拢可不拉拢那种,拉拢了,没什么大用,不拉拢吧,也没太大损失。
直到莫须问成为?城知府后,倒是有些势力想拉拢了,问题是这家伙钱是照样收,酒是照样喝,就是不办事,你要急眼,行,那我把钱给你退回去,你要是不急眼,那我可就花了啊,但是,我还是不办事。
总之,这人就很“路人”。
倒是有一件事齐烨之前在?城时听人说过,也不知是真是假,说这位今年刚四十的莫大人最早不是当官的,是跑江湖的,还是个什么玩意剑客啊还是刀客,应该是混江湖没混明白,二十五六岁的时候家里长辈让他放下刀剑继续读书,前朝末期参加了科考,应该也是买的功名。
没什么靠山,混成了知府,就挺令人奇怪的。
齐烨也没在意,老六登基后,越是靠近大康版图边缘,官场越是乱套,该升的升不上去,不该升的瞎几把升,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