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坚取下酒壶，自顾自的往嘴里灌着，脸上，流露着畅快的大笑。
尽管那赤羽佳酿刚下肚没多久，就重新流了出来。
可他依旧开怀大笑着。
随后，他微微偏头，看向另外一座高耸的尸堆。
那里，匍匐着一具白鹤的尸身。
洁白的羽毛，已经被鲜血浇灌成了血红色。
两根翅膀，也被人生生撕裂了下来。
白鹤的头颅，也被利斧砍断。
那是丑旗的大将，鹤妖，他已经战死了。
不过在他身旁，却是跪着三道被削成了人彘的王族。
那是他的‘战利品’。
“兄弟，等我...”
石坚用最后的力气，举起酒壶，对鹤妖轻轻举了一下，然后...
不等那口酒下肚，他的胳膊，便无力垂下。
丧失了所有生机。
“咳咳”
远处，狼藉的大地间，云中雀以断裂的长枪点地，咳出大口鲜血。
她，应该算是整座战场，为数不多的活人了。
不过，感受着体内飞速流逝的生机，她知道，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
此时的她，胸口已经完全被贯穿了，汩汩鲜血，从那碗口大的洞中流淌出来。
左边的小腿，已经被整齐的削了下去。
作为赤焰军中，最为强大的战将，她所迎战的敌手，也是最可怕的。
但最终，笑到最后的还是她。
面前，三位王族扑倒在血泊中，每一道身躯上，都布满了透亮的窟窿。
不过，她本该已经死了，但执念使然，让她坚持至今。
因为，她还有一事放不下。
她想看着自己心爱之人，活着离开这里。
承认，作为赤焰军的统帅，永安王最好的结局，是与赤焰军的所有将士，一同埋骨于此。
可是...
喜欢一个人，就是有私心的啊。
想到这里，她抬头，看向天空中那最为可怕，也是最惨烈的战场。
“轰隆隆”
赤色长枪破空，三眼神族的那位圣境强者，被洞穿了眉心的那位竖眼。
“砰”
恐怖的力量在竖眼中肆虐，他的头颅，当场炸开。
随后，一具无头尸身，自天穹上掉落，砸在血泊之中。
至此，这场圣境之间的战斗，终于落下帷幕。
不远处的尸堆中，羽神族的那位圣境强者，绝灭了一切生机。
背后的黑色双翼，被活生生扯了下来。
他跪在尸堆上，面朝赤焰军的战场，高傲的头颅，低低的垂下。
而远处，破败的废墟间，熔岩族的圣境强者，被一杆长矛，洞穿了胸膛。
钉死在了那里。
浑身流淌的汩汩熔岩，此刻已经熄灭。
永安王，以一己之力，灭杀了三位王族圣者。
只不过，此时的他，状况也不太好。
左边的臂膀，被生生扯了下来。
胸膛，也被撕下了大片血肉。
两边的肩胛骨，都被洞穿了，有两根黑色的钢叉，钉在了里面，不断侵蚀着他的肉身。
肩胛骨周围的血肉，已经变成了黑色，变得坚硬，好像死尸一样。
样子虽然狰狞，惨烈，但暂时，并无性命之虞。
只是，体内的灵力几乎亏空，逼近力竭了。
“给我死吧！”
就在这时，那跪伏在尸堆上的羽神族圣者，忽然睁开了眸子。
接着，发出一声狞笑，用尽最后的力气，在永安王力竭，放松了所有警惕的那一刻...
发出了致命一击。
只见一道突兀的黑色光束，激射而出。
其中，裹挟着一把漆黑长刀，有黑色的符文在凝聚，恐怖的力量在蔓延。
以永安王如今的状态，根本躲不开这必杀一击。
“噗通”
可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了永安王的身后。
赫然便是云中雀。
那黑色长刀，直接插进了她的腹部，恐怖的力量，疯狂肆虐，侵蚀她仅剩的一缕生机。
“小雀儿——”
永安王见状，神色大惊，连忙接住她坠空的身躯。
“狗东西！”
接着，永安王摄来断裂的长枪，含怒打出，直接将羽神族的圣者钉死在了尸堆上。
摧毁了他的一切生机。
随后，永安王将眸子，看向怀中那几近身死的云中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原本带着愤怒的呵斥，可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低声的责备。
“你傻不傻？”
说着，他的大手轻轻抵在小雀儿的后背，往她的体内注入生机。
不过，这也只能延缓她陨落的时间。
她伤的太重了，本源几近枯竭，生命之火已经完全熄灭了。
此时，全凭一口气吊着。
“你活着，于我而言，便是最大的幸事了...”
随着体内生机的注入，云中雀那疲惫的眼眸，缓缓睁开。
随后，一张熟悉的面孔，倒映在她的美眸之中。
是永安王。
她艰难开口，脸上，却是流露着笑意。
两人自虚空间落下，永安王单膝跪伏在地，拥着怀中人影。
那满是血迹的脸庞上，流露着几分心疼。
“你傻不傻啊——”
看着面前熟悉，那个她爱慕了一生的人，云中雀的脸上，笑容愈发灿烂。
随后，她颤抖的手臂缓缓抬起，在这生命最后时刻...
大胆的，去触摸那张早已烙印在心底的脸庞。
“王爷，我...没有辜负您的期待。”
永安王用力的点着头，泪水，从脸颊上无声滚落，将那只沾满血迹的手，紧紧握在手中。
“我知道，我知道。”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他与小雀儿相识时，她才不过七八岁。
那年，她的村子遭遇了马匪的屠杀，她的父母，弟弟，全都丧生在了那场动乱之中。
原本，她的性命也该终结在那里，却恰逢外出游历的永安王途经村落。
救了她的性命，帮她的父母，报了血仇。
那晚，他牵着小雀儿的手，离开了她自幼长大的村落，踏入了江湖游历。
后来，小雀儿被他带回了皇城，回去了他的封地，永安城。
小雀儿长大后，便加入了赤焰军。
在那里，没有男女之别，所有来到这里的人，全部一视同仁。
她经历了最残酷，严苛的训练，也经历了无数次的战火洗礼。
已经不知多少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纵使伤痕累累，她心中，却是没有半点苦痛与悔恨。
因为她不想，自己孤零零的待在王府里，她想要跟在那个人的身边。
但他的身旁，从来不会站着一个废物，也不需要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姐。
所以，她加入了赤焰军。
从小小的一个士兵，不断的经历战火的洗礼，最终，坐到了那个...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成为了赤焰军中，最强大的将领。
也终于如愿，可以站在他的身旁，不像从前那样，时时刻刻需要躲在他的身后。
寻求保护。
她也想，在最危险的时候，站到他的身前，去保护他。
今天，她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