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晟怔怔地看着云亦朵,脑袋已经炸裂开来,这就是不相见的歹毒,只是,谁会用这样的毒来害一个天真无害的小姑娘。
突然,他的瞳孔缩了又缩,仿佛想到了什么,看着云亦朵,缓缓转身背对着她,暗自握紧了拳头,一定是那一次,是那一次中的毒。
北境开战之前,圣上有心派兵前往北境镇守,大半朝臣想拥霍家少爷霍明玉去北境领大将军,但是那人只是相传有将才,一没带过兵,二没有功名,圣上怎么可能破格任命。
因此,事情毫无悬念,他成为了大将军带兵前往北境,而那个霍少爷在十里亭给他送行,敬了他一杯酒。
那日明眼人都看出那酒有问题,他自然也没有喝,气氛就那样僵持着,为了让大军顺利出发,他本是想一口喝下那酒离开,却不想,僵持半晌,昙儿将那霍少爷手中的酒接了过来,一口饮下。
当时,所有人都很担心昙儿,但是她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他便也安心离开了。
也许是因为昙儿在生活中并没有异常,也没有人知道那毒会有什么作用,所以大家便都没有发现昙儿的变化。
不,不是没有人发现,而是,他即使发现了也不会告诉他。郭晟回想当时情景,他在北境浴血奋战,如果知道了昙儿的情况,必定无法安心抗敌,万一……那个小子,他是怕他自责吧!
怪不得,他散尽了家财,毅然决然来到北境,来了之后绝口不提昙儿的任何事情,还说以后要认昙儿做妹妹。当时他就该发现的。他明明记得他们相处得很好,那小子也曾经提起过会娶个像昙儿一样单纯可爱的夫人。
“义兄,你应该知道,姐姐遗忘的人是谁吧?”
云亦朵看郭晟陷入了回忆之中,一下子就猜中了他沉默的原因。
“自然是知道的。”
“那么,就让那人别再出现在姐姐面前了。只有这样,姐姐才能安稳一生。”
云亦朵知道,她这么说很残忍,但是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她甚至还想建议郭晟派人盯着郭昙,最好别让她接触男人了。一旦动心,她就会遗忘,遗忘的次数多了的话,她的脑袋也会受影响。当然,如果郭昙能断情绝爱,那么必定顺遂一生。
郭晟没有说话,他的内心很是痛苦,妹妹的不幸是他造成的,林子侨的爱而不得也是他造成的。
“朵朵,如果那个人,是你九哥呢?他很喜欢昙儿。”
云亦朵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那个郭昙所爱的人,是他清风霁月的九哥。
“九哥他很喜欢姐姐?”
云亦朵问话的时候声音微微颤抖着,如果是九哥,如果那人是九哥。他又很爱郭昙,她该怎么办?要劝说九哥不再见姐姐吗?那样对九哥是不是太过残忍了些。
她问完话,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为什么九哥那么义无反顾的散尽家财去北境,除了跟郭晟交好外,是不是还有姐姐的原因呢?九哥他是否已经知道姐姐把他忘了呢?
“朵朵,他不会再见昙儿了。”
郭晟像是已经确定了什么一样,转过身来,面上格外难看,心中更是愧疚得要死。
“夺回越城那晚,他喝得很多,又哭又笑的,还莫名其妙说什么想收昙儿做妹妹,只是我当时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没有同意。如今想来,那时他便知道,昙儿忘了他。”
“也是,九哥虽然不善医,身边却不乏医者,阿爷,桐阿兄都跟他有联系,知道不相见这种毒容易得很。九哥他……太苦了些!”
“朵朵,义兄想请你,想想办法,就算为了你的九哥,也请你救救昙儿。”
云亦朵沉默,她不是神仙,怎么能一次又一次解决天下奇毒呢?女儿香是因为她正好也以毒炼体,周身是毒,可不相见该怎么才能解呢?
“可知道,这毒是谁下的?”
云亦朵想,她这边不好找到解法,不如找一找下毒人的线索,说不定能有解药。
“霍家。”
“霍家?能否去霍家找找下毒之人,顺便问问解药或者药方?”
“也许只能去霍家试试了。宴请了京城权贵之后,义兄去一趟霍家。”
“义兄去时,别忘记叫上朵朵。我对毒药有些研究,或许能帮上忙。”
云亦朵刚这么一说,郭晟马上就要反对,不过好在云亦朵聪明,立刻补充了一句说道:
“义兄如果不放心,大不了叫上阿兄,他护我护得紧,绝对会保护好我的。”
郭晟无奈,只得点头同意了。而此时已经被妹妹安排好了日程的云飞扬正在悉心指导新认的义弟剑法。他从小就有照顾云亦朵的经验,哄起小孩子来那是手到擒来,郭昱此时正高兴地练着新剑法,一脸得意呢!
而在花园里散步的两母女此时也兴致勃勃地谈论着郭晟认的弟妹。虽然她们没能看到两兄妹的脸,但是她们就是相信,二人相貌不凡。
“母亲,我看长兄看朵朵的眼神不一般,他肯定是对朵朵有什么坏心思。”
“你这孩子,怎么说兄长呢?不过,母亲也看出来了。他啊,娘了解,绝对是动心思的时候不知道那孩子定了亲了。要不然,还认什么义妹啊,直接就……”
大长公主做了一个抢的姿势,两母女顿时都笑出了声。然后又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说道:
“唉,我欲将心向明月。”
“奈何明月照沟渠。”
两个人一唱一和玩得不亦乐乎,完全没有为自家儿子,自己兄长惋惜的样子,反倒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这就是郭晟没有听到二人的对话,如果他听到一定会被气得背过气去。他这边为了妹妹的情况唉声叹气,他的母亲和妹妹却对着凉飕飕的北风说他的风凉话。
“你长兄啊,小时候顽劣成性,不服管教,要不是她老师那性子的人,还真没有人能降得住。母亲当时就看出来了,这小子,心里惦记着他老师,却也知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他小子啊,没戏。”
“怪不得长兄都二十大几了还不娶妻。原来心里有人了。那他可太可怜了,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岁数小的,人家又名花有主了。”
“放心吧,你长兄啊,被那两位教导得很好,拿得起,放得下,心中藏着天下大事,不会拘泥儿女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