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德十六年九月初二,云亦朵一行人迈进了北关十九城之一的景城。景城是北关比较繁华的城市,城中百姓富足,商业发达,除了林家的几处店铺还有不少商铺,算是北境经济中转地。
三人跟着九哥来到了他的小院,毕竟是首富之家的掌权人,林子侨在各个城池都有自己的一个小院,这是连郭少侯都没有的顶级待遇。这也让郭少侯酸了好久。
九哥的院子有三进,跟国公府和暮云红雪苑自然没法比,但里面有管家有丫鬟小厮,那生活也是不错。这让云亦朵有些怀疑自家九哥在北境这半年半点苦都没有吃过,还过得挺滋润。
云亦朵三人的房间被安排在林子侨的旁边,一应吃穿用度也是最好的。他们进入景城两天,林子侨一直陪着三人,欣赏北境风光,感受当地的风土人情。
两天之后,林子侨想劝说三人回去,如今北境已经寒气逼人,他不想让自己的弟妹们吃苦。而云亦朵来北境的目的还没有达到自然不会回去。
“九哥,朵朵想跟着你。如今,你是北境守军的军师,那我可以去做个小军医。”
“朵朵别胡闹,军营重地,女子不得进入。”
“我可以女扮男装啊!我跟七姐学了不少易容的法子,保证不被人认出来。”
“不行,明日九哥派人送你们回去。”
林子侨这一次没有任由云亦朵胡来,跟岑颂和云飞扬叮嘱了一番便离开了。他出城前安排了一队将士守着三人,准备第二日将他们送走。
只是,云亦朵是谁?她不达目的是不会回去的。于是,她趁着夜深人静,自己偷偷地出了林府,骑上马向郭少侯最近的落脚地寒城而去。当岑颂和云飞扬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跑出几十里路了。
“朵朵,你真是胡闹!怎么能偷跑出去,遇到危险怎么办?”
知道云亦朵偷偷跑去寒城的云飞扬,第一时间就和她建立了联系,知道她很安全也放心了。
“阿兄放心,朵朵别的功夫稀松,但逃跑绝对一流,遇到敌不过的我能跑。”
她没跟云飞扬多说,一路快马加鞭前往寒城。寒城,北境最北边的城池,城如其名,是最为寒冷的所在。云亦朵将自己包裹在厚厚的斗篷里,迎着北风来到城门口,却发现城门紧闭着,城上的守军来回巡逻,似乎严阵以待。
难道有战事了?
“来者何人?”
当城上守军看到单人单骑而来的云亦朵,立刻出声询问,并阻止她靠近城墙。
“军师林子侨请来的军医。”
“何以证明?”
守军的问话把云亦朵问住了,她该怎么证明呢?就在她想着怎么能证明自己的话时,身后便传来了一阵嘈杂。策马转身,云亦朵看到了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数量惊人,一眼望不到边,那高扬的旗帜上面写着两个大字:呼延。
呼延?那就是流朔右贤王呼延庆的队伍了。不会吧!她刚到寒城就赶上了流朔攻城?话说这些流朔人可真执着,城攻来攻去还不是寸步未进。听说前段时间,九哥和郭少侯把越城也收复了,想必这些人是想复仇了。
“将军,是右贤王呼延庆。”
云亦朵远远听见城门楼上有人高喊,而她一抬头就看见了甲胄在身,一脸肃杀的郭少侯郭晟。她赶紧将包裹在头上的斗篷取下来,露出半张鬼面和一身男装。
“少侯爷,小子云飞扬前来赴职。”
她甜美的声音带着似有若无的内力传向城楼,差点没让一身冷然的郭晟破功。怎么是她?林子侨的宝贝妹妹,单枪匹马跑寒城就算了,还一身男子装扮,她来干什么?
“快将人放进城,请军师过来。”
郭晟看着云亦朵身后那乌压压的流朔大军,久经沙场的他都吓得一身冷汗,这要是这个小家伙来晚一步,碰上右贤王,他不敢想象林子侨会怎么样。
云亦朵被守军以最快的速度请进了城,还被请上了城楼。郭晟看着那半张鬼面哭笑不得。林子侨这一对弟妹就没有一个正常的,不以真面目示人,还喜欢拿个鬼面吓人。只是,他不是林子侨,可不会宠着惯着这个不懂事的小家伙,他面色阴寒地看向云亦朵说道:
“你太胡闹了,这里是战场不是闹着玩的。如果你晚一步进城,就成了流朔人的点心了。”
云亦朵一愣,心里有点不舒服,她千辛万苦跑这里来是为了谁呀,还不是为了他郭少侯,可是她又不能直接说,要不也解释不清,就只能受着。
郭少侯见云亦朵就那么低着头,一副委屈的站着有点后悔。看来他这样的态度把小姑娘吓着了。
“子侨马上过来,一会儿你跟他回家,别出来胡闹了。”
“好。”
大战在即,她也不想给别人添乱,被九哥林子侨教训了一顿之后,乖乖地跟着他往城里走。此时的寒城很安静,街上除了军队的守卫没有其他人。想必城中百姓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了。
大战很快开始了,云亦朵待在林子侨的小院子里都能够听到城门外的喊杀声。可是,这里就是北境的战场。她坐不住啊!
于是,她趁人不备又跳出了院子,一路边走边打听来到了伤兵聚集地,一处较大的庭院中。此时,战场上下来的伤兵已经送了过来。里面来往的人员很多,军医根本忙不过来。
她见一个小医童正哆嗦着双手给一个被刀伤了大腿的人绑纱带,赶忙过去先给点了伤者的穴道。
“包扎前要先止血。看,这样血就不流了。”
“你……你……”
那小医童先是惊讶她的手法独特,效果明显,后来因为看到那半张鬼面吓得说不出话。
“我是军师请来的,我教你怎么处理这些伤口。”
云亦朵一步一步教那个小医童包扎,同时也让周围的伤兵员目瞪口呆。很快就有真正的军医看了过来,甚至对她的手法连连称赞。
战场上的战事很胶着,城内接连不断有伤员下来。云亦朵也以军医的身份开始忙碌,直到流朔无奈退兵,林子侨闲暇下来才想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