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崇政德殿。
各大朝臣看到君王那晦暗不明的脸色,多少有些忌惮,却依然尽职尽责地上奏。只是,姬诚正因昨晚梦到的一切而恍惚不安,无心处理政务。
就在此时,童路上奏道:
“王,临海镇太守上报,敬王远航而归,不日即将抵达春明,觐见王上。”
“敬王?”
朝野上下顿时沸腾了。
敬王是姬诚的叔叔名叫姬风卓,在姬诚登基那年被派遣出海,这一出去就是近十年。如今,他回到大崇,朝野上下的局势怕是要发生变化了。
姬诚听此眉头一挑,脑袋有些疼了。这位王叔是个狠角色,当年他登基前,没少给他使绊子。只不过,他既然是奉命出海,总归会回来的。
“王叔入城之前通知孤。孤亲自去接。另外,派人将敬王府收拾干净了,准备迎接主人。”
姬诚安排好敬王之事,便让朝臣退朝了。童路见众人纷纷下朝而去并没有走,而是朝福临递了个眼色朝姬诚的朝阳殿而去。
福临觉得今日的君王有些心不在焉,有时候神情还会恍惚,他以为是宁妃的事情造成了姬诚的情绪低迷,便提前请了童路过来。
姬诚看到童路等候在殿外倒也没有多说,直接让他进了大殿。
“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孤批示吗?”
“王上,臣给您请个平安脉。”
童路上前,姬诚却很奇怪地看着他。
“平安脉有太医,你不忙政务,整日里抢太医的活干什么?”
“这个……”
童路被姬诚问得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福临,说道:
“臣子们担心王上的身体,还是臣给您看看更稳妥些。”
姬诚挑眉,看着一脸不自在的童路,又看了看福临,说道:
“你医术再高,能高得过医仙吴榆?”
这下童路更尴尬了,他不过是比一般的太医多晓得一些疑难杂症,根本无法跟毒谷医仙相比。
“下去吧!孤无碍。”
“是。”
童路下去了。福临却一脸担心地看着姬诚,几次欲言又止。
“你也下去吧!”
“是。”
福临也应声下去,姬诚则回忆着那些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画面。那些画面太真实,让他不得不多想。
如果那些画面只是梦境,那这梦境也太过真实了。如果那不是梦境,那为何他如同身临其境一般,深刻地体会了那浓浓的情谊与撕心裂肺的疼痛。
突然,他猛然起身,离开了朝阳殿,前往藏书阁。他记得曾经见过一本记载灵器的古籍,上面有些内容或许能够告诉他答案。
大崇明王宫的藏书阁已有数百年的历史,里面收藏着很多珍贵的书籍。姬诚急切地在书阁中翻找,一旁跟随的福临和一应宫人也跟着帮忙。
整整一个上午,姬诚都没有离开藏书阁。他记得他看到过一本关于灵器的书,那书很破旧,也很古老,是一张羊皮卷。可是,即使搜遍了藏书阁的所有角落,他也没有看到那张羊皮卷。
“最近藏书阁可有人进来?”
“回王上,藏书阁是重地,只有王上和宁妃娘娘可以随意进出,其余人等没有资格翻阅里面的藏书。”
藏书阁的管事看到姬诚恼怒了,心中骇然,赶忙回答姬诚的问话。姬诚听到宁妃才想起来,昨日之事的源头。
“去锦绣宫。”
姬诚甩袖离开,管事早已吓得一身冷汗,瘫坐在地上。今日王上似乎心情不好,他感觉自己捡回了一条小命。
锦绣宫内,温宁一脸憔悴,伤心欲绝。她没想到迟鸣会来找她,更没有想到姬诚会如此绝情。
当姬诚来到温宁身边时,他看到的就是一个病弱、憔悴、生无可恋的温宁。
“宁儿!”
姬诚看到如此的温宁,想到昨天自己所做的事情,心里充满了愧疚。而温宁始终坐在那里,没有起身相迎,没有亲切地呼唤,只有无言的冷漠。
“宁儿,是想跟表兄冷战吗?”
姬诚温和地坐在温宁旁边,早已没有了昨日的气愤。他如今迫切地想知道昨晚梦到的那些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将对温宁的一时执着看淡了。
然而,温宁并不想跟他说话,心中早已开始记恨他这位冷血无情的表兄。
“宁儿,你最近到藏书阁可有看到一个羊皮卷,上面记载了一些关于灵器,古阵和玄学之类的内容。”
姬诚问得很急切,而温宁则有些诧异地抬起了头。她就那么奇怪地看着姬诚,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他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他竟然还能像没事人一样过来问她看没看过什么羊皮卷?
姬诚也没有想到温宁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他一时有些错愕。
“宁儿!你到底有没有看到……”
温宁没有理会姬诚,站起身来缓缓走进了寝殿。姬诚看着远走的温宁有一瞬间的怔愣。他的宁儿似乎变了,变得他不认识了。
“王上,要不咱们回朝阳殿?”
福临看着两个人之间这微妙的变化,没敢多说什么,直接过去劝说姬诚离开。因为福临知道,宁妃在王上心中很重要,即使如今宁妃冒犯王上,王上也不会治罪于她。
“福临,你说孤的宁儿这是怎么了?”
姬诚不解地看着福临,福临暗自扶额,没敢多说。还能怎么了,这不是很明显吗?王上阉了宁妃的心上人,宁妃没跟王上拼命已经很不错了。王上想跟宁妃向以往一样相处那绝对是不可能了。
“你嘀嘀咕咕干什么呢,说!”
“王上,昨日您刚刚下旨赐了那迟鸣宫刑。”
轰!
一声巨响从姬诚的头脑里炸开,他怎么给忘记了。昨日他太过气愤,当着宁儿的面下旨赐了迟鸣宫刑,想必宁儿对那迟鸣是情真意切,对自己怕是没有男女之情。只是,如今大错已经铸成,他能有什么办法。
“唉!罢了,待他伤愈,命人安排他到锦绣宫伺候吧!”
姬诚看了看锦绣宫的寝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从此以后,他不再是宁儿最信任的表哥了。而那羊皮卷八成也要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