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梅氏一直不敢对人启齿,即便之前在府城的那几天,与宋甯等人日日在一起,她也没有透露半分。
尤其是每当她看着周茹天真烂漫的模样时,她便有一种隐隐的羞耻感。
也不知道周茹知道她爹与她要好的手帕交不清不楚的,她会如何想,会不会觉得她从前与她交好目的不纯,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接近她爹?
梅氏有些发愁地扶额,她想,这事虽非她所愿,但最终若是在周茹面前摊牌了,即便周茹不这样想她,她们的姐妹情谊只怕就会变得不那么纯粹了。
人家把你当姐妹,你却与人家的爹不清不楚,这事想想就让人头疼。
两个丫鬟絮絮叨叨地聊着,见自家主子压根没在听,不知在想什么事情而出神。
最近这些时日里,她们家小姐时常会这样,有时候一出神便是良久,连休息都没能好好休息,问了她也不说啥事,可把她们两个丫鬟操心坏了。
梅氏这复杂的心情,从周府的小厮送来土特产开始,便一直延续到了夜里。
当她在从账房里看完账本回来,打发了两个丫鬟下去歇息,自己便回了主屋,一个人在外间呆坐了良久。
看着桌几上,下午洗干净的果子还在,她拿起一个便吃了起来。
蓦地,一道熟悉的嗓音,带着些许愉悦的意味,从里间传来,“这些果子,你还喜欢么?”
梅氏一惊,歇着没把自己噎着,她霍地起身看向里间,就见周桓挑开珠帘,慢条斯理地从里间走出来。
“你、你怎么……”她生怕被人听见,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这人怎么又是这样?他这是把夜闯闺阁当作家常便饭了么?跟个登徒子似的。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以周桓的能耐,他不会武功,这飞檐走壁翻墙入院的事情,他一个人是做不到的,但他有周银那样一个得力的手下,这些事情便轻而易举了。
梅氏不禁有些气恼,又有些羞愤,实在是对方如此行径太过孟浪,而她却是连句狠话都说不出口。
“周掌柜的,你到底还想怎么样?”她认为,或许他们可以坐下来再好好的谈谈。
周桓完全不把自己当不速之客,径自走到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以为,上一次我说的够明白了。”
梅氏敛了敛神情,别过脸说道:“周掌柜的,我上一次说的,也够明白了,你还是请回吧!今晚我就当你没来过。”
周桓闻言,微顿,随后笑道:“你应该清楚,我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若是因为旁人的一次拒绝便轻易放弃,我便不是你所喊的周掌柜的了。”
上回,他挑明心思后,他知道定是吓到她了,以至于她想也没想便拒绝了他。
只不过,她拒绝是她的事,他又没有同意。
梅氏有些无奈,这人怎么就缠上她了呢?
“周掌柜的,这种事情,讲究你情我愿,你何必这样。”她试图拉出周茹来让他打消这个念头,“我与茹妹妹姐妹相称,论起来,咱俩差着辈分呢!这事若是让茹妹妹知晓了,今后在茹妹妹面前该如何自处你可有想过?”
“所以,这事你还是别再提了,我也当你不曾说过。”
提起周茹,周桓尴尬了一瞬,同时他也听出了她话里的一个关键点。
“这么说,你最大的顾虑就是因为我和茹儿的这层父女关系?若没有这层关系,你是不是就会考虑这件事情?”
“我并没有这么说。”梅氏想也没想,便急急地否认,有些逃避似的,起身往里间走去,并且打开窗户下了逐客令,“周掌柜的你还是快些离开吧!你这样,不妥。”
在窗外守着的周银,猝不及防对上了梅氏嗔怒的眼神,尴尬地咳了两声移开视线,转个方向继续守着。
他也不想在这里守着,但食人俸禄,忠人之事,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没想到这位爷一把年纪,玩得竟是比小青年还花,他除了自叹不如以外,更是佩服至极。
梅氏看到外边守着的周银,心里更恼了,这男人夜闯闺阁本就荒唐,若只是他一个人独来独往也就算了,竟还带了手下,是生怕他手底下的人不知道这点事吗?
她即便已经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了,但深夜被外男闯入闺房,传出去,坏的也只会是她的名声。
虽然她本身也没什么好名声,但那并不代表她就可以忍受别人不将她的名声当回事。
梅氏想得深,觉得这个男人深夜闯入她的闺房,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她的处境,心底深处压抑着的一股委屈的情绪瞬间便涌了上来。
她侧身低头,不自觉便带上了些许怨气地说道:“我名声虽然不好,却也不是什么随便的女人,周掌柜的家大业大,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又何必纠缠于我这样一个和离过的女人。”
周桓听出了她话中的情绪,叹了口气,走近她,在她面前站定,“你以为,我对你,只是一时兴起,玩玩而已?”
梅氏再次侧身,沉默以对,不否认,便代表默认了。
周桓险些气笑了,原来在她的心里,她就是这么看他的?
看着她侧过去的倔强的身影,周桓直接上手将她掰过来,扣住她的双肩。
还不待他说话,梅氏便慌乱地挣扎了起来,“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我。”
然而,无论她如何挣扎,对方扣着她肩膀的那双大掌却是纹丝不动,任她怎么也挣脱不开。
“周掌柜的,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你若真想强迫我,我根本无法反抗,但士可杀,不可辱,我决定不了你的选择,却能决定自己的选择。”
她的语气很是决绝,让周桓觉得他此刻若是真的对她做了什么,后果一定不会是他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