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军久攻不下,后续部队陆续到来,云冠山前积攒了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的东洲人。
平静已经持续一段时间。
天正君一贯以凶狠残暴着称,但他本质上不是莽夫,若非如此也不能在狠人横行的东洲国站稳脚跟。他心里很清楚,面对刘定边这样无懈可击的防御体系,就是再组织十次亡命冲击,结果也一样。
他勒令部队原地调整,一边恢复长时间行军造成的疲劳,修缮损坏的武器装备,补充弹药,一边带领诸将研究破敌之法。
东洲诸将勇猛见长,才智不足,天正君智商已是其中翘楚,他都无法想出破阵之法,诸将更是一筹莫展指望不上。于是只乱糟糟地开了一天会,天正君就让他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晚上单把萧逸叫来,海西大陆之人实在狡诈,必须找一个头脑能够与之匹敌的人,才好寻破敌之计。
两人喝了三杯清酒,啃了几块烤猪蹄,天正君便开门见山说道“当初是国师力主出征海西,说海西诸国武器原始落后,不堪一击,如今看来,青丘除了海防拉胯,陆战与我军相比不落下风,如今困在这小小云冠山之下,着实进退两难。”隐隐透露出后悔听从萧逸主张的意味。
萧逸从容笑道“君上可不是那种轻言放弃之人,我们远涉烟波海,三路进军,深入青丘腹地,大小战役十五场,还无败绩,怎的今日如此颓丧,实在令老夫不解。”
天正君无奈叹了口气道“实在是找不到攻破云冠山的办法,我手下那帮人也不能分忧,因此生出无能为力之感。”
“其实君上今日不找我,我亦会来找你,这几日战场情况我也看得清楚,正打算给你提几条建议。”
“喔,原来国师早有破此困局之法,快快说来。”天正君不自觉往前挪了挪身体。
“云冠山防御体系之所以令人生畏,关键在于敌方居高临下,对我军情况一目了然,而我们却对他们的情况一无所知,其炮兵部署在山体另一侧,山顶设有观察员,所以炮火很精准,为今之计,要想攻破这座山,首先要拔除敌人炮兵。”
“国师说得有理,不过我们并不清楚他们炮兵阵地位置,就是想与之对射都很困难。”天正君挠挠太阳穴,他当然知晓火炮在这场战役中的关键作用。
“为什么非要摧毁他们的炮兵阵地呢,不如釜底抽薪,找到他们的弹药库,将库存弹药炸毁,那火炮没有炮弹不是废物一堆。”萧逸再饮一杯清酒,同时仔细观察天正君的反应。
天正君果然立刻抓住要旨,领悟到萧逸计谋的奥妙,“如何寻找到敌人弹药库的位置?用什么方法摧毁它?还请国师教我。”
“青丘人搞这么大阵仗,动用无数苦役,这些人对帝国恨之入骨,前两天我抓到一个逃亡苦役,他知道弹药库具体位置,并且愿意为我们带路。”
“真是天助我也,不过敌人防守甚严,渗透过去恐怕也不是一件轻易能够达成的事。”
“明夜西南风骤起,我已命人做飞鸾二十,趁着月黑风高发射出去,借着西南风势飞过云冠山,神不知鬼不觉在敌人后方降落。”
飞鸾在东洲和地泽大战中多次使用,不过增添了个花式,从未起到决定性作用,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
天正君道“可只有这二十人,能确保完成任务吗,一旦行动失败,企图暴露,青丘人有了防备,再用此计恐怕就难上加难了。”
萧逸道“所以我正打算找君上借一个人使用。”
“国师所要何人,只要能发挥作用,我之下谁都可以。”天正君胸脯一拍显然笃定要采取萧逸的计策。
“就是君上身边那位神秘叵测的江湖高手王道三先生,我想有这位先生相助,我们的勇士一定能摧毁敌人的弹药库。”
“嗳,王先生一向行踪不定,刚刚登陆时,告诉我要去见故人,我没多想就让他去了,现在去哪里寻他?”天正君面露难色。
“既然曾经答应你,需要时一定现身,怎能耽误君王正事。”大帐外响起王道三的声音,天正君大喜,刚要让人打开门,请他进来,王道三已到眼前。他双手背在身后,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烤猪蹄道“连行千里,着实疲累,先吃点东西啊。”说罢,毫不客气坐在萧逸旁,拿起一只猪蹄吃起来。
“有先生相助,此事成矣”天正君兴奋地搓着手道。
第二天晚间果然西南风起,是夜月黑,伸手不见五指,王道三和二十勇士跨上飞鸾,凭他的本事,本没必要借助工具,但他看那飞行器设计精巧,忍不住想体验一番。
飞鸾在东洲弩炮橡胶弓弦强力弹射下飞上天空,又借助西南风,灵活自如往云冠山背面飘去。
王道三挟持向导驾着飞鸾,体会到自由飞行之妙处,向下俯瞰,只见青丘人的战壕如同一条条发光的蚯蚓随着山体蜿蜒扭曲。士兵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吃饭,周围火把通明,根本不可能有人想到天空中飞着一群东洲人正注视着自己。
他们刚过云冠山顶,就发现一座灯火通明大帐,门口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王道三判断大帐应该就是青丘主将指挥所,他在心中默默记住了它的位置。
那飞鸾空中滑行时有多自在,降落时就有多狼狈,山中扰流极多,视野不良,就算王道三这样的绝世高手,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平安着陆。
二十勇士中只有三人本领过硬,没有发生撞山,坠毁,跌入河流的灾祸,勉强活了下来。
四人在向导带领下,沿着一条人迹罕至小路抹黑往弹药库方向前进,路上遇到青丘的守卫都被王道三轻松解决。
快要到弹药库位置时王道三忽然好奇向导为什么如此为东洲卖命就问他“你为什么要背叛自己的国家?”
向导道“什么我的国家?我们脚下的土地,没有一块是属于我的,我活着不过是为那些上层人做牛马,半年前我岳丈只因与当地豪强发生一点口角,就让官府抓走活活打死,还牵连我来做苦役,上个月有家乡人捎来口信,说我孩子重病不治,媳妇儿绝望上吊,现在只剩下我一个孤家寡人,你说这狗屁国家还值得效忠吗?我恨不得与它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