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一郎大人!你怎么来了?”沈月翔在这深宫大院见到故人生出一丝久违的亲切。
“星辰剑当初是我交给你的,如今无道托我来取走,你没回来,我也不能乱拿,等你好几日了。”宗一郎将星辰剑入鞘,“你师父叶不沾也来了。”他扭过头,却发现叶不沾不在。
“这老小子估计是对你心里有愧,这会儿躲茅厕去了吧,你等会儿我把他揪出来。”
“你说什么?我师父也来了。”沈月翔听到叶不沾也来了,心跳加速,有点喘不上气来。
“谁说我躲茅厕去了。”叶不沾从内室走出来,他望向沈月翔,只见当年那个豆蔻少年如今已长成一名玉树临风的美男子。
“师父,好久不见,请受弟子一拜。”沈月翔见到叶不沾如见生父,双膝一弯就要跪拜。
“你不要这样。”叶不沾摆摆手道“当年我们分别时,我已说过你我二人缘分已尽,不再是师徒关系,你以后也不要叫我师父。”当初叶不沾狠心抛下沈月翔原以为可以静心习武,谁知十多年中,时常挂念着沈月翔的安危,竟再难沉心静气,武功造诣上没有一丝提高,如今再次相见,心中羞愧不已,怎好意思让人再叫一声师父。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若没有当年您在武神庙前施于援手,我早已暴尸荒野,纵然你不认我,可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师父。”沈月翔眼睛一酸,几乎哽咽。
“你们两个就不要煽情了,沈月翔我看你这里条件不错,我们在这儿耗费多时,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你能不能给我们整点酒食,好填饱肚子呀。”宗一郎抱着黑龙道。
“喔,你们稍等,我去去就来。”原来龙青玉早专门安排人照顾沈月翔,可他宁愿自己清净,平时从不麻烦这些人,这晌他出去,招呼了一个仆人,把找点吃的任务交给他,那人喜出望外,好像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似的,不肖一刻,就端一个大食盒,两瓶清酒来,本欲进屋给沈月翔摆弄,被沈月翔好生劝解,才放弃帮忙。
沈月翔回到客厅在餐桌上打开食盒,只见煎炸烹煮应有尽有,山珍海味香味扑鼻,那两瓶清酒更是绝世佳酿,瓶盖一开,叶不沾和宗一郎两个酒虫,忍不住喉咙里咕噜一声。
三人开怀畅饮,酒过三巡之后,刚见面的拘谨和不适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沈月翔频频为二人敬酒,顺便旁敲侧击一下师父分别这段时间的经历。
叶不沾却躲躲闪闪不肯多说,倒是对宗一郎口中他们在东洲地泽的经历颇感兴趣,得知宗一郎的徒弟女儿均死于非命,他不禁扼腕叹息道“宗一郎这种事,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跟你说有个屁用。”宗一郎道,“难道你还会安慰我。”
“我就说吧,我们武人就不该娶亲生子,你还不听。”叶不沾端起酒来敬了宗一郎一杯。
“你懂什么,我这人生虽有遗憾也圆满了,我妻女带给我的快乐岂是你这种老光棍所能体会,你一个孤家寡人还是多替自己考虑考虑吧。”宗一郎毫不领情地回击道。
“好、好,你的人生圆满。”宗一郎的话又击中了叶不沾的要害,他想起了灵秀宫的张雨涵,当年两人爱得死去活来,可是他为了武学上的至高境界,弃她而去,害得张雨涵郁郁而终,他为了剑道放弃了爱情、放弃了师徒情谊,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眼见叶不沾情绪莫名低落,宗一郎以为自己说重了便安慰道“好了,你也不必太当真,你还年轻,还有机会。”
“喝酒吧,废话那么多,好酒也堵不住你的嘴。”叶不沾揶揄道。
“既然师父们馋这里的好酒好菜,不如多住几日,我还可以带你们游览光亨城盛况。”沈月翔真想和叶不沾多相处一些时间,他孩童时期,就是这个人给了他尘世间温暖,让他有了在这个残酷世界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
“还是算了吧,我答应无道要及早把星辰剑交到他手中,况且我们两个武夫,随性惯了,这宫里雀笼一般,待一会儿行,待几天哪受得了。”叶不沾道。
“我倒是多想住几天,可惜那龙青玉跟天正君如出一辙,要是她发现我们,搞不好还有一场恶战。”宗一郎呷了一口酒道。
叶不沾撞了撞宗一郎的胳膊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月翔你真的打算在这宫廷中陪伴龙青玉一辈子吗?”
沈月翔正在奇怪宗一郎为何说出那样的话,叶不沾的提问打断了他的思绪“师父,实不相瞒,在见到你们之前,我刚刚下定决心,帮青玉了却了和东洲的战事,我就归隐山莽,这宫中我也待不惯。”
“那就好,那就好。”叶不沾喃喃自语道。
沈月翔见两人话里有古怪,便说“两位师父莫非是听到什么关于青玉的谣言了。”他对他们提起青玉时总表现出一种负面反应感到不悦。
“你不知道吗?龙青玉前几日派人在不贰山差点剿灭了青竹帮,若不是无道和我们出手,刘一龙估计也要死在乱枪之下,她没跟你说吗?”宗一郎心直口快。
沈月翔像被闪电击中,一股寒气从内心深处源源不断地涌向周身,青玉还是从前那个青玉了吗?
酒足饭饱之后,叶不沾和宗一郎起身告辞,沈月翔再三挽留,见两人去意已决,便拿出龙青玉给的金银珠玉,尽数包裹起来,送给两人作为路上的盘缠。
“月翔保重,江湖再见。”叶不沾拍了拍沈月翔的肩膀,千言万语化为一声叹息。
“你小子和这宫中之人相处可要多个心眼啊,这里的人不似我们江湖侠士,没有什么仁义,一定要小心。”宗一郎叮嘱道。
沈月翔朝两人郑重行礼,叶不沾和宗一郎纵身一跃,消失在勾栏瓦肆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