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潇潇经不住好奇,她紧紧抓着堂兄的手,向前伸了伸脖子,正打算问李俊恒水中到底有什么,突然感到一股力量将自己抛向空中,在直直从土坎上跌落的一瞬间,李潇潇回过头,看见李俊恒阴鸷的眼。
李俊恒木然地盯着水中不断挣扎的李潇潇,厚重的水面荡起一圈圈死亡波纹,在偶尔跃出水面的瞬间,她还叫着哥哥,把生的希望寄托在李俊恒身上。
李潇潇的力气很快耗尽,她沉下去了,深潭中冒出一串泡泡后平静下来,李俊恒刚打算走,却听见土坎对面有人噗通一声跳入水中,鱼一般向李潇潇落水地点游去,他在落水点附近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不一会儿便将昏迷不醒的李潇潇捞了上来。
那人反抱着李潇潇游到岸边,他娴熟地将李潇潇柔软的腹置于膝盖上,轻轻一压,便有一股股水流从她口鼻处流出,不一会儿李潇潇咳嗽几声,竟然起死回生了。
李俊恒这一惊非同小可,若是李潇潇告诉叔父自己的恶行,岂不要被父亲打死。
他飞快地钻入丛林中,往回跑的过程中便下定决心,要恶人先告状,就说是那人妄图抢劫他俩,李潇潇情急落水的。
在他年幼的心中还没有逻辑的健全,他忘记了李潇潇是事情的亲历者,一旦她指正自己,便百口莫辩了,偏偏上天帮助他,等御林军包围了那猎户一家,将冻得瑟瑟发抖李潇潇搜出来时,她双眼无神,口水直流,原来在水中缺氧时间长了,脑子憋坏了,别说替人作证,连父亲是谁都不认识了,悲愤不已的李天鸿一剑劈死了救人的猎户,又将他们全家杀了个精光,韩天宇那时就躲在附近的树林里,望着旋风一般的刀刃旋过自己的母亲,弟弟妹妹们,他本来是按父亲的要求出去请大夫的,侥幸逃过一劫,他看清楚了那个害人的小孩奸邪的脸,便告诉自己,从此活着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结果这个害人精,为全家报仇,十二岁的李俊恒在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并没有发现同样十二岁的韩天宇在不远处睁着血红的眼死死盯着他。
李俊恒坐在灯光璀璨处,这个作恶多端的小人竟然能够成为咸临的王,他纵欲过度的脸上泛着一丝青白,正懒洋洋地看一本艳情小说。
韩天宇跪在地上,望着身穿蟒袍雍容华贵的李俊恒,他仍旧看着书,像他小时候那样,从不把别人当人看。韩天宇无数次想拔出袖中那把隐藏很久的匕首,跳上去把匕首插进他的喉咙中,但他忍住了,他不会让他那么痛快的死,他要他身败名裂,家破人亡,让他背着骂名永世不得翻身。
“你有什么事?”跪了一刻钟,李俊恒似乎才发现脚底下有人。
“臣有密报相奏!”韩天宇望了望左右。
“除了郭天临,其他人都下去吧。”李俊恒收起书,猛兽一样的目光死死笼罩着韩天宇。“你说吧。”
“臣在青丘的暗探给臣发了一封密信,请王上过目。”
李俊恒默默看着那封密信,他的脸色由白转青,灯火下泛着幽幽之光。
信看完之后,他轻蔑地瞟了一眼仍旧跪在地上的韩天宇“信上所说之事,你认为是真是假?”
“臣不相信风亲王有害您的想法,这封密报八成是青丘人挑拨离间所为,但事关重大,臣也不敢私藏,只能请王上定夺。”
李俊恒嘿嘿一笑,走到案几旁,他浓重的阴影包裹着韩天宇,一转身李俊恒抽出青龙剑,那剑流光溢彩,出鞘瞬间,整个紫环宫为之一亮,他将剑架在韩天宇脖颈上,冰霜一般阴冷的剑锋似乎渗到韩天宇颈脉的热血中。
“你个狗奴才,也敢离间我们兄弟!”
“臣不敢,王上若是不信臣,那凤舞合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请您斩杀我,解散凤舞合吧。”
“你当朕不敢吗?”李俊恒持剑的手轻轻一抖,便有几丝血珠沿着韩天宇略显枯黄的皮肤留下。
“王上息怒呀,韩掌门一直忠心耿耿为陛下监视内外,此非常时期,王上万不可自断耳目,内情外事不能上达,无异于蒙眼在悬崖边上行走啊!”郭天临仓皇跪在地上为韩天宇求情。
“你也想死吗?”李俊恒的剑锋指向郭天临,“谁敢乱我们兄弟,我一定诛杀谁!”
“王上啊,我们都信风亲王,可是权力之下,有些事不能不防啊,那龙青玉为什么好心将亲王放回来,还有青丘人怎么会跑过来为王上瞧病,这些难道不应该仔细斟酌一下吗?仅仅凭着兄弟感情就将这些显而易见的线索和细节统统无视,这不是大王您一贯理性持重的风格。”郭天临声音尖细,听起来像哭了似的,偏偏就打动了李俊恒,这些疑惑也曾在他心中盘庚良久,不过想到李俊寒,它们不自觉的隐去潜意识,如今郭天临娓娓道来,李俊恒终是迟疑了。
他将剑哐啷一声扔在地板上,端起案几上的一杯烈酒,一饮而尽。
“你们说说看,朕该怎么办?”
郭天临向韩天宇递了和眼神,韩天宇便道“既然信函中说那叫无疾的江湖医生会给王上下毒,那王上断不可让他治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咸临地广人旺去哪里找不到高明大夫,偏偏让青丘人来看,陛下不如明日就回绝了亲王和大将军,看他们怎么说,如果他们两人坚持让无疾为您治疗,其用心便难以揣测了!”
“你们俩都下去吧。”李俊恒黯然立一片光晕中,让下跪的人看不清他的脸。
郭天临和韩天宇便倒着匍匐出大殿,夜里的风将两人吹得透心凉,衣服里渗出的汗水瞬间凝成冰霜。
两人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走在广场上,临出宫门时,韩天宇从袖中拿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塞在郭天临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