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瀚如的仆从酒菜上完,都俯首退了下去,后花园中只剩君臣二人,李俊恒喝了几杯清酒后,镇定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只要马瀚如在他面前,无论形势多么危机,他都相信,一定能够度过难关。
“说说你的破解之法吧。”李俊恒说道。
“我们要把东线的军队调回来。”马瀚如镇定自若。
“把东线军队调回来,要是青丘的军队打过来怎么办?而且西极离我们只有三百里,东线却有八百里。沐风帖木儿如果现在行军,三天就能打到元亨。”李俊恒说出了朝堂之上所有人担忧的问题。
“沐风帖木儿暂时不会打过来的。”马瀚如又给李俊恒斟一杯酒,“东线的三十万大军只调回一半精锐,就足够守住元亨。剩下的留在武田,继续巩固东部防线,这样青丘也无可奈何。”
“你怎么知道沐风帖木儿不会打过来?”李俊恒不敢相信,元亨已无兵把守,难道大荒会错失这个良机。
“沐风会打过来,但不是现在,所以我们还有五天准备时间,这五天就能够扭转局势。”马瀚如道。
“可是沐风万一打过来呢?”李俊恒不敢承受也不能承受国都陷落的风险。
“王上,你信我吗?”马瀚如盯视着李俊恒,沉静的面色中显露着威严,他一语双关。
沐风帖木儿愤怒地将国君的急诏扔在地上,他想不明白,西极和光亨之间一马平川,早已无险可守,为什么磨铁穆真会连下三道诏令,让他原地待命,而且国君早已料到他会抗命,专门派两名监军,二十四小时跟着他。“千载难逢的机会,为什么要在这里蹉跎?”他冲着两位使者发泄着不满。
“大汗的策略我们怎么能懂,但是他说的很明白,将军要是抗命,格杀勿论。”使者也不跟他客气。
沐风帖木儿拔出战刀一刀砍断辕门的木杆。
光亨枢机楼,青玉和安波路在密室中会面。
“西极的战况跟我们料想的一样,但是沐风帖木儿没有攻打元亨。”安波路指点着挂在墙壁上的地图。
“他在等我们动手。”青玉望着武田,那里龟缩着咸临的三十万大军,这三十万大军决定着天下的走势。
“我们的大军已经就位了,还一直等下去?”安波路在地图上标注了夏从风所在的位置。
“等啊,我们怎么也应该比大荒人有耐心。”青玉笃定地回答道。
马瀚如的算计十分精确,磨铁穆真与龙青玉在比拼耐心,在双方僵持的这几天里,他能够从容的完成新的军事部署,让他们两家占不到任何便宜。
但他低估了一个人,那个曾经敢不经请示去进攻一个国家的人。
李青云不是一个单纯的武将,他带领举国军队离开国都时,留下了自己的眼线,而眼线已经第一时间把魏建涛和庞道衔的下场报告给他,并告诉他,很快马瀚如要来接替他指挥。
自己辛辛苦苦跑了八百里,屁股还没有坐热,就要给人腾位置了,当时接过兵马大元帅职位时有多荣耀,现在就有多屈辱,而自己的后台庞道衔已经到了,回到元亨亦凶多吉少。
李青云做了一个果断的决定,他跑了,扔下三十万大军,越过边境线,投降了夏从风,夏从风也不客气,告诉他,投降可以,但是投名状要交,他在地图上划了一片区域,你把他们带到这里,我就相信你。李青云不是白痴,夏从风划定的地方是重阴关,流波山与弱水支流形成的一个剪刀形地域,军队进入这里,只消夏从风堵住出口,便形成关门打狗之势,三十万人恐怕要灰飞烟灭。他本着好汉不吃哑巴亏的原则,又逃了回去,武田的咸临军队没有想到,短短两天之内,他们的主将完成了反叛又重新归附的好戏。
李青云在幕府中兴奋地跺着脚,他已经捕捉到足以扭转乾坤的战机,他派出一支偏师前往重阴关,自己则率领主力大军直取羽田,等到夏从风发现上当,从重阴关返回时,他已经夺取羽田断绝青丘军队的退路。
李青云两面三刀的精神,难逃夏从风的法眼,这位老兄长得五大三粗,杀起人来如砍瓜切菜,但你如果认为他的本事就这一点的话,就大错特错了,李青云还是年轻,他有点智谋,但在老江湖面前就显得太过稚嫩了。
所以事情的发展和他想的完全不同,他那一支偏师在重阴关一带击败了几百人的守军,占领个一座毫无战略价值的城池,而他所率领的主力,拼尽全力仍然拿羽田要塞高大的城墙和强悍的防守兵力毫无办法。
军困马乏之际,想要退守武田,却发现城门紧闭,夏从风站在城头向他招手,并说出一句差点把他气昏过去的话,“谢谢你以武田城相赠,现在可以投降了。”
李青云知道大事不妙,他匆匆下令猛攻武田,可是青丘的龙甲军进攻像风一样迅猛,防守如山一样坚固,猛攻一天后,城墙下堆积了一万多具尸体,却没有任何进展。
二十多万人没有任何给养,处于一种骑虎难下的境地,李青云还有最后一个机会,就是把军队带回去,虽然粮草没了,但沿途都是咸临国土,筹措士兵的口粮还是不成问题的,他这么做,这二十几万咸临的国本还能保住,不过他个人的命运显而易见,魏建涛的惨状使他在最后关头选择自己活命,他又逃跑了,带着几个亲兵沿着弱水河一路向北,跑得无影无踪。
群龙无首的咸临大军很快陷入混乱,城头的夏从风看得一清二楚,他率领龙甲军倾巢而出,羽田的援军也拍马赶到,咸临的士兵哪里还有斗志,他们只有一个念头,逃命,战场变成屠宰场,锋利的刀刃呼啸着从咸临人身体上掠过,无情的弱水,把绝望中跳入的士兵纷纷吞噬,马瀚如只走了一多半路程抵达青州时便与溃退的逃兵遭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