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沈梁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他可以怀疑任何事，唯独这件事，他不敢去思考有一分的作伪。
若是林辞晚说的是真的，那他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又算什么？
辛辛苦苦半辈子，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结果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沈元晖不愧能坐上总司令的位子，连我都调查了很久才查到这些。”
听到林辞晚这句话，沈梁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林辞晚没有必要特意编这种谎言骗他，所以……
是真的。
沈梁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越想越觉得自己好笑，于是就这么肆无忌惮的笑出了声。
他笑的悲怆，笑的无奈，笑他这戏剧一般的一生。
笑累了，沈梁后脑勺靠在墙上，下巴微微抬起，满脸倦容的看向林辞晚。
“林辞晚，你杀了我吧。”
他不想争了，他累了，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或许，他这几十年的悲剧不过是一场噩梦，梦醒了，一切都回到最初的起点。
沈梁缓缓闭上双眼，将把他吊了这么多年的那口气慢慢吐出，从四肢蔓延出来的疲惫瞬间将他尽数淹没。
“我不会杀你。”
沈梁迷茫的睁眼，他不懂她什么意思。
“沈梁，我不信你会甘心。”
什么意思？
沈梁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林辞晚看。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其实我们本质上是同一类人，他们这么耍你，你就眼睁睁的看着？”
“砰砰砰”
那是沈梁激烈的心跳声。
林辞晚无疑说到他心坎里去了，心底里那个被他忽视许久的猛兽再次被人唤醒。
盯着林辞晚的那双眼忽然失神了一瞬，下一秒，沈梁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我不会放过他们。”
林辞晚勾唇，对他的表现满意极了。
死？
太便宜他了。
她要的是，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亲手给他希望，再残忍的把这点希望之火掐灭，这才有意思，不是吗？
一旁观看了全程的暗影：“……”
他把脸别到一边，一只手抬起遮住大半张脸。
没眼看。
这是林辞晚这招下第几个受害者了？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跟谁学的，屡试不爽。
想当年他可是林辞晚的第一只小白鼠，从此之后每次看到她用这招就条件反射的浑身紧绷。
可惜沈梁不知道，当然他不会傻到以为林辞晚和他是一伙的，但至少林辞晚对他也是有利可图的。
“巧的是，我这周查到了你的那个兄弟姐妹是谁。”
“谁？”
林辞晚轻声说出一个名字。
沈梁：“……他倒是命好。”
几乎是咬牙切齿。
见达到了目的，林辞晚便不管他，直接背过身打算离开，刚好撞上后面暗影意味深长的眼神。
啧，这人真是……
把她的想法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林辞晚背对着沈梁，将弱点暴露在他的眼前，给他莫大的诱惑。
她在心里默念。
三，二，一。
“砰”
林辞晚朝暗影眨了眨眼。
如她所料。
方才她身后一团可怖的蓝色光团急速飞过去，忽然间却被一道看不见的气墙打散，几秒钟后才看到原来的位置出现一圈红色的火花。
她改主意了，原本不想用异能对付沈梁的。
但现在，她要直白的告诉他，他所引以为豪的东西，在她这里，不值一提。
他有异能了又怎样？她连手都不用动一下就能化解掉他所有的招式。
“你的异能和你一样，不堪一击。”
末了还不忘补刀一句。
气的沈梁一口气没呼出来，直接吐出一大口鲜血，指着林辞晚半天说不出来话。
林辞晚两只手插在兜里，始终不曾转身看他一眼。
“我前段时间去见了你母亲，她是个很不错的人，临走前她和我说了一段话，令我印象深刻。”
沈梁没有说话，经此一遭倒是安静了不少。
“她和我说，如果时光倒退，她一定不会再让你去部队。不是因为怕你受伤重蹈覆辙，而是因为，你不配穿上那身军装。”
“……”
“她说，她也是最近才知道你和沈元晖这些年做的事，她说对不起我，说会向我赔罪。可沈梁，错的不是她，是你们连累的她日日夜夜被梦魇缠身。”
身后传来啜泣的声音，沈梁已经泣不成声。
如果说，到了这个时候他心底还留存了一点儿温暖，那这个人只能是他的母亲。
他恨沈元晖，恨导致他受伤的部队，恨林辞晚，恨世界上每一个过的比他好的人，可他没有理由恨他的母亲。
母亲在他心里的分量到底是不一样的。
“沈梁，有人曾告诉过你名字的寓意吗？”
“……”
“沈梁之梁，国之栋梁。你不配这个名字，也辜负了他们的期望。”
林辞晚抬起左手，手腕微动，上下轻点两下。
一把利刃快速从她身侧划过，穿越了时空，迟到了十八年的一场正义，终于在此刻正中了沈梁的眉心。
他眼睛睁的巨大，死不瞑目。
或许，临死前听到林辞晚的那番话会让他感到后悔，亦或是难过。
但那又如何？
谁替她慕容家和林家遗憾？
她的确不会杀他，因为，还有个人比她更想要为林语南报仇。
林辞晚的前方，暗影释然的笑了。
“这一次，我终于没再迟到了。”
“嗯，你替她报仇了。”
“杀了沈梁，我没有遗憾了。”
林辞晚默了默，“你不和我走了吗？”
“我不走了。卿卿，我在沈梁身边待了这么多年，多少查到一些事情。阿南曾经在这里待过八个月，你说，那段时间她会想些什么？”
林辞晚沉默了。
“我想留在这里陪她。”
“……”
“我出不去了，为了报仇我也做了太多错事，我想亲自去和她认错。”
林辞晚长叹了口气。
“你已经决定了？”
“是。”
“……好。”
“等会你带着容与快点离开，我会把这里毁掉，不让任何人知道这里的痕迹。”
“对了，这个你拿着。”
暗影从嘴里取出来什么东西，大大咧咧的就扔给林辞晚。
那是一颗假牙，说是假牙其实并不准确。
它是暗影曾经的牙被硬拔下来的，里面嵌入了一块精细的芯片。
林辞晚攥在手中，只觉得这微小的一物价值千金。
“沈梁太谨慎，再加上我后来也等不及想要报仇，他背后的那些腌脏我只能查到这些，剩下的交给你了。”
所以，暗影今天把林辞晚引到这个局里，只是想把这个芯片亲手交到她的手中，其他人他不放心。
林辞晚握紧这颗牙，郑重道，“我知道了。”
“行行行，知道就快走吧，等会这里也要塌了。顺便帮我转告慕容澜一句话，你就说，这次是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