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香莲急切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当时他只当笑话，以为她是在想脱罪借口，简直是无稽之谈，可是这一刻……
他呼吸重了几分。
他努力的去想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孟轻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她明明已经回来孟家两年，可是作天作地，声名狼藉，跟如今的孟轻歌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如今的孟轻歌不卑不亢，气质出众，医术绝顶，比如此刻她站在那里，那种青松般气质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管是她的仪态、站姿，都像是历经几十年的熏陶而培养成的，这岂是孟轻歌那种在乡下长大的环境可养出来的？
违和感！
他终于察觉到了这种违和感！
之前他厌恶孟轻歌至极，从未将她放在心上，所以也从未觉得孟轻歌跟暮儿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可是当心中打开一个怀疑的闸门，那些过往发生的事情便都呼啸的涌来，让他抽丝剥茧般的寻找突破口。
是他想多了吗？
可这世上没那么多的巧合。
他呼吸愈加的重。
如果，如果……徐香莲说的是真的。
头好疼，他猛地捂住头，不能再想下去，他需要好好的理一理。
“好，好，都随你，朕不管了行吧？”
萧皇有些气急的声音响起，他背过身，简直不想看这个儿子。
“父皇，若是没什么事，儿臣便要告退了，这腿刚好，倒也不能久站。”
帝无暝又道。
“走走走，快走，等会儿，坐着轮椅走，你这腿疾这么多天，现在好了，也要循序渐进，慢慢锻炼，且不可一直站着，莫伤了骨头。”
萧皇道。
语气中的担忧不加掩饰。
“嗯。”
帝无暝点了下头，好生敷衍。
云朝暮偏过头看了一眼帝无暝，却一瞬感觉到一道极其强烈的视线，她侧头，就对上了萧绝带着红血色的眼，他紧紧的盯着她，那视线深沉又带着探索，似要将她看穿一般。
冰寒的目光染着红，竟是野兽一般，好似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这是更恨她了吧。
萧绝她本就厌恶极了她，今日在这乾坤殿，她不给他诊断，又跟皇后娘娘闹的不愉快，如今她被封郡主，甚至皇上还提出赐婚的事情，想必萧绝想要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也难怪那般看她。
云朝暮平静的收回眼，再不去看萧绝一眼。
便也没看到萧绝眼中的猩红愈加的深。
“老四，关于云家的事情，父皇在这里说几句话，当年你与那云家嫡女那般好的感情，她出了事，你受不了将其囚禁，父皇能想明白你的心思，但却是不赞同，委屈了那孩子了，如今云鸿之被下大牢，云妇也惨死他手，让刑部尽快定案，秋后问斩。
至于你的侧妃云芊芊，一直休书昭告天下，尽快将人找到，该付出什么代价就付出什么代价。
至于你们的孩子……懿儿，就莫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娘亲都做了什么，那孩子身体本就不好，好好养着。
还有云家大小姐，发公告拟圣旨，澄清她的名声。”
萧皇冷肃着威严的脸说道。
皇后脸色无比难看，想要说话，而萧绝已经站起来，垂着眼掩住了眸中的猩红，他沙哑着声音道，“儿臣遵旨。”
“佳人已逝，你也莫要困在里面走不出来，你养好身体，总要继续往前走，等这件事过了，朕再为你择一个正妃。”
萧皇道。
萧湛垂着眼，始终面上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听到萧皇的话，他应声道，“父皇，正妃的事情儿臣不急。”
“也是，因着那云芊芊做的事，你的名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也确实不是择正妃的时候，那就日后再说。”
萧皇道。
这话说的其实已经是在语气中带出不满。
萧绝没有吭声，皇后娘娘已经隐忍到极致，皇上对帝无暝的态度和对绝儿的态度，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且明晃晃的丝毫不加掩饰。
这一切都是孟轻歌造成的。
若不是她，绝儿何至于受这屈辱？
“都退下吧。”
萧皇摆了摆手。
*
帝无暝和云朝暮一起出了乾坤殿，帝无暝又重新坐回了轮椅上，云朝暮便推着他，两个人之间形成了一种难言的默契。
萧绝看着二人出了殿，抬脚就跟了上去，身后却响起皇后的声音，“绝儿，你跟母后来一下。”
萧绝脚步一顿，便眼睁睁看着帝无暝和云朝暮一起离开。
凤鸾宫。
砰。
皇后将桌子的上的茶杯直接横扫在地，眼睛一片通红，屋内的伺候的丫鬟大气不敢喘，被皇后直接给呵斥了出去。
她在乾坤殿忍了这么长时间，这会儿终于爆发了出来。
“母后。”
萧绝拧眉，喊了一声。
皇后咬牙切齿，眼睛怒的通红，“你看到了吧？看到你父皇是何等的偏心了吧？”
她怒声问。
萧绝抿着唇没有接话。
但显然皇后的怒气值还在继续上升，“他从来都最是偏心，对那个贱人生的儿子最是看重，如今见他双腿好了，能站起来了，便丝毫不掩饰的帮他铺实力，他的眼里何曾有过我，有过你？该死，该死！早知道会有今日，我又怎么会让那个贱生子长大？”
“母后慎言，小心隔墙有耳，这话若是传到了父皇耳中，怕是不好收场。”
萧绝拧眉，当即出声制止。
“怕什么？在本宫的宫殿中，本宫连说个实话都不行了吗？”
她怒道。
“册封郡主，赏赐孟家，赐婚，你父皇倒是打的一手的好算盘！你父皇他生来子嗣单薄，但所有皇子之中你最优秀，血统最正中，他却迟迟不立太子，直接封你为寒王，这母后也忍了，他就算是在宠爱那帝无暝又如何？不过是一个瘫子，再受宠又能怎样？那个位置总不能是个残疾才坐。
可是如今他的腿竟然被治好了！
绝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皇后喘着粗气问。
“你看到你父皇的态度了没有？如今的孟家如日中天，孟轻歌那个贱丫头又被封为郡主，这一步一步都是在给帝无暝铺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