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并州刺史府,被一层浓重的阴霾所笼罩,仿佛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在府邸的飞檐斗拱之上,随时都可能崩塌下来。
呼啸的北风,如同一头头狂躁的猛兽,在庭院中横冲直撞,吹得枯枝败叶漫天飞舞,重重地拍打在书房紧闭的门窗上,发出沙沙的声响,给这原本就阴森压抑的氛围,又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书房内,昏黄的烛火在凛冽的穿堂风中剧烈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将众人的身影扭曲、拉长,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宛如一群张牙舞爪的鬼魅。
刺鼻的硝烟味裹挟着血腥气,从窗外飘然而入,混合着众人急促而浓重的呼吸声,让整个空间如同一个密不透风的蒸笼,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息。
“你们这群老糊涂!”
赵虎率先发难,他双眼瞪得滚圆,眼眸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额头上青筋暴起,好似一条条蠕动的蚯蚓。
紧握的拳头咯咯作响,腰间的佩刀随着他剧烈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仅凭一些捕风捉影的证据,就给我家公子定罪。你们口口声声为了公孙家,可所作所为分明是在陷害自家人!”
赵虎的声音如洪钟般响亮,震得烛火一阵摇晃,也让在场的长老们身躯微微一颤。
公孙明被这一番话激怒,花白的胡须剧烈抖动,脸涨得如同熟透的猪肝,仿佛下一秒就要喷出火来。
“竖子!”他向前踏出一步,粗壮的身躯仿若一座小山,散发着无形的压迫感,“竟敢辱骂长辈。城外百姓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这桩桩件件,不都是因公孙硕而起!若不严惩,公孙家的颜面何存,日后如何在并州立足,又如何向无辜百姓交代!”
王二紧跟其后,双眼瞪得滚圆,双手在空中挥舞着,声音因激动而变得尖锐颤抖:
“证据?你们所谓的证据不过是片面之词,漏洞百出。妖族和蛮族向来居心叵测,诡计多端,说不定是他们设下的圈套,故意陷害公子。而你们却不分青红皂白,盲目轻信,将脏水一股脑儿泼到公子身上!”
公孙正冷哼一声,双手抱胸,下巴微微扬起,脸上的冷笑愈发明显,活像一只傲慢的斗鸡:“哼!巧舌如簧。若不是公孙硕派人出城,妖族和蛮族怎么会知晓并州的虚实,又怎会突然发动袭击?分明是他给了外敌可乘之机,致使并州百姓生灵涂炭!”
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争吵声愈发激烈,仿若汹涌澎湃的潮水,一波高过一波。
公孙硕站在一旁,望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局面,心中焦急万分。他深知,若是不能及时打破这僵局,不仅自己性命堪忧,跟随自己多年的兄弟也必将遭受牵连。
思索片刻,公孙硕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远在洛阳的父亲。在他心中,父亲位高权重,或许能成为扭转乾坤的关键。
“诸位长老!”公孙硕提高音量,试图压过众人的争吵声,“此事必有蹊跷,其中恐怕另有隐情。我父亲在洛阳人脉广阔,消息灵通,不如等我派人向他通报此事,说不定能查明真相,还我清白。”
公孙硕语气中带着一丝期许,目光在长老们脸上一一扫过,渴望得到一丝回应。
然而,公孙明却对此嗤之以鼻,他轻蔑地撇了撇嘴,眼神中满是不屑:
“哼!别拿你洛阳的老爹来吓唬我们。这件事,我们早已通报给太子少傅大人。大人明确指示,下不为例。我们念在你是公孙家血脉的份上,不为难你。但斩杀那两个在你身旁进谗言的下人,我们还是有这个权利的!”
公孙硕猛地站起身来,身体因激动而剧烈颤抖,嘴唇也跟着哆嗦,终于颤声开口:“你们难道真的一无所知?这并州的一切,都是柳林的阴谋!”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书房内回荡,起初带着愤怒的嘶吼,到最后却化作悲凉的呐喊。烛火被这声怒吼震得晃动起来,众人的影子在墙壁上扭曲、跳跃,仿佛也被这话语中的恐惧所感染。
“那些效命于军中的将领兵士,还有那些看似兢兢业业的官员,全都是柳林安插到并州的人!他处心积虑,一步步架空公孙家,你们竟浑然不觉!”公孙硕越说越激动,双手在空中挥舞,试图抓住一丝让长老们清醒的希望。
然而,长老们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脸上浮现出习以为常的神情,仿佛听到了一个荒诞不经的笑话。公孙明不屑地哼了一声,花白的胡须随着冷哼微微颤动:
“哪有这种事情?这都是我们的功劳。这些年,我们不辞辛劳,在并州的人群中精心挑选可用之才,日夜谋划,才让并州逐渐复兴。”
公孙正双手抱胸,脸上带着嘲讽的冷笑,向前踏出一步,逼近公孙硕:“你身为并州刺史,天天高高在上,无所作为。如今我们做出了成绩,你不但不感激,反而污蔑我们这些长辈,居心何在?”
公孙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在摇曳的烛光下闪过一道寒光,语气冰冷:“公孙硕,事到如今,你不思悔改,还编造这些荒谬的谎言来混淆视听。你勾结外敌,致使并州百姓生灵涂炭,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现在竟妄图将责任推给柳大人,简直是荒谬至极!”
公孙硕望着长老们冷漠的面容,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他的身体晃了晃,差点再次摔倒,眼神中满是不甘与绝望:“你们被柳林蒙住了双眼,总有一天,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公孙智推了推眼镜,镜片在摇曳的烛光下闪过一道冷光,语气冰冷:“公孙硕,你就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太子少傅大人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你若再执迷不悟,就是公然违抗上意。”
公孙硕闻言,犹如五雷轰顶,整个人呆立在原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变得惨白如纸。他怎么也没想到,连父亲那边也没能得到支持,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感到无比的绝望和无助。
在长老们的步步紧逼下,昨天晚上还兢兢业业出去送信的二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他们望着公孙硕,心中五味杂陈,有对主公的忠诚,有对命运的不甘,更有对未来的绝望。为了保全主公,二人默默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如同被抽去脊梁的木偶,缓缓走进内室。
书房外,寒风如刀,吹打着窗棂,发出阵阵呜咽,好似在为即将发生的悲剧哀鸣。庭院中的树木在狂风中剧烈摇晃,树枝相互碰撞,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也在为这残酷的现实抗议。
片刻后,一声凄厉的尖叫打破了紧张的沉默。众人冲进内室,只见二人吊在房梁上,身体随着穿堂风轻轻晃动。赵虎的双眼圆睁,眼神中似乎还残留着不甘与愤怒;
王二的嘴角微微下垂,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委屈。他们的手脚偶尔抽搐一下,带动着绳索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仿佛在向这个世界做最后的抗争。
公孙硕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泪水夺眶而出。他的双手无力地捶打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是我害了你们,是我害了你们啊……”声音中充满了自责与悔恨,仿佛一把把利刃,刺痛着在场每个人的心。
在昏黄的烛光下,这场权力与阴谋的较量,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悲哀与凄凉。公孙硕望着赵虎和李平渐渐失去生机的躯体。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而长老们则相互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仿佛在宣告他们的胜利。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场看似平息的风波,不过是更大风暴的前奏,并州的局势,即将陷入更加惊心动魄的危机之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书房内的气氛愈发凝重。公孙硕被长老们以“待罪之身”看管起来,等待家族的进一步裁决。
而此时他的心神也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
公孙硕瘫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赵虎和王二逐渐冰冷的尸体,双眼布满血丝,心中的愤怒与绝望如火山般即将喷发。
天色愈发阴沉,一场暴风雪即将来临,似乎在预示着并州即将面临的更大灾难。而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刻,公孙硕能否摆脱困境,为赵虎和王二报仇雪恨,又能否力挽狂澜,拯救并州于水火之中?一切都还是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