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在萧瑟的荒野上打着旋儿,枯黄的野草被吹得东倒西歪。
远处的山坡上,一座隐蔽的隔绝气息阵法悄然笼罩着柳林一行人。阵法内,暖意融融,与阵外的肃杀形成鲜明对比。
柳林身着一袭华丽貂裘,手中把玩着酒杯,目光透过阵法,饶有兴致地俯瞰着山脚下的并州刺史府。
刺史府前,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将其围得水泄不通。他们蓬头垢面,骨瘦如柴,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百姓们冲着府内大声叫嚷,索要着食物与衣物,言辞间满是对朝廷的质疑。公孙硕,这位文弱书生出身的新任刺史,在人群中被推搡得站立不稳,显得狼狈不堪。
柳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头看向身旁的冯戈培和李丰,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
“你们俩这次的计策相当出彩。买通青州的过路官员,借传送阵把这文弱书生直接丢到并州刺史府,这招妙极了。”
“咱们又提前将并州大半的难民集中到刺史府附近,只需一声吆喝,说有吃的,这些饿疯了的百姓,什么疯狂的事干不出来?”
冯戈培连忙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还是主公您英明,平日里多次给我们提点。而且天降瘟疫,也是天助主公成就大业!否则,就凭我们俩这点脑子,哪能想出如此精妙的计策。”
柳林摆了摆手,脸上笑意更浓,他自然知道那些瘟疫是他命令瘟疫鬼族散布出去的。
但是这种影响他主公威严的事情,他是自然不会说出去,听说瘟疫爆发的这种事情,他也只是装模作样的让幽州刺史府之中的医官们研究破解之策。
而且柳林还担心那些百姓不够疯狂,特意在上风口燃烧了一些草药,这种草药对于修炼者无效,对于平凡的百姓确实有奇效,能让他们更加亢奋,更加冲动,否则的话就一大晋朝百姓的那副德行,看到当官的还不得纳头便拜?
在这一系列的操作之下,麾下的官员们甚至还夸柳林爱民如子,想到这里柳林就想笑,但他还是强行忍住,一副论功行赏的模样开口说道。
“你又何必自谦。这就是你们俩的主意,我心里有数,记你们俩一大功!”三人相视大笑,随后举起酒杯,将杯中的佳酿一饮而尽。
山脚下,局势愈发混乱。百姓们情绪激动,不顾一切地向前拥挤。公孙硕看着眼前疯狂的人群,内心纠结万分,他不愿下令让手下杀伤百姓,可又不知如何平息这场骚乱,事情陷入了僵局。
柳林见状,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不动声色地给冯戈培使了个眼色。冯戈培心领神会,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只黑色乌鸦。
这只乌鸦浑身羽毛乌黑发亮,泛着诡异的光泽,显然经过特殊训练。乌鸦振翅高飞,在空中发出一声尖锐且与众不同的鸣叫。
百姓群中,柳林安插的内应听到乌鸦的叫声,立刻行动起来。这些内应伪装成普通百姓,实则是柳林精心培养的探子。他们按照事先约定,在人群中开始疯狂煽动。
“朝廷根本不管我们死活!这刺史肯定私吞了赈灾物资!”一个内应扯着嗓子大喊,脸上的愤怒表情十分夸张。
“对!不能就这么算了,冲进去搜!”另一个内应随声附和,还故意推搡着周围的百姓,让场面更加混乱。
在他们的煽动下,百姓们的情绪愈发失控,有人开始冲击刺史府的大门,有人朝着公孙硕和他的手下扔石块。原本就混乱的局面,瞬间变得更加不可收拾。柳林站在山坡上,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公孙硕僵立在刺史府前,凛冽的寒风如刀子般刮过脸颊,却丝毫无法冷却他心中的恐惧。眼前密密麻麻的灾民如潮水般涌动,人数已近万人,黑压压的一片,让人心生绝望。
头顶上方,大群乌鸦在阴沉的天空中盘旋,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啼叫,仿佛在为这场人间惨剧奏响序曲。
公孙硕的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他甚至能感觉到尿液顺着大腿缓缓流下,裤子湿漉漉的一片,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他眼睁睁地看着乌鸦如黑色的箭雨般俯冲而下,啄伤百姓。被啄伤的百姓,身上瞬间泛起紫灰色的疹子,如同诡异的藤蔓,迅速蔓延开来。
“天啊,这疫病要失控了!”
公孙硕在心中疯狂呐喊,恐惧如同一头猛兽,紧紧扼住他的咽喉。
他深知,一旦有一个百姓发狂,疫病就会以惊人的速度传播开来。
到那时,这些陷入疯狂的百姓,极有可能将他们这一行人撕成碎片,生吞活剥。
百姓们的情绪愈发凶狠,他们像一群饥饿的野兽,不顾一切地往前冲。
人群中,体弱的百姓被无情地踩到脚下,发出痛苦的惨叫。
骨头断裂的声音,如同一记记重锤,敲打着公孙硕的神经。怒骂声、推搡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混乱的乐章。
“给我们食物!”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双眼通红,脸上写满了愤怒与饥饿,他一边嘶吼,一边奋力向前挤,手中挥舞着一根木棍,如同疯狂的斗士。
“朝廷都是骗子!还我们赈灾粮!”一个老妇人,头发凌乱,脸上布满污垢,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眼中闪烁着绝望的火焰,双手用力地推搡着前面的人。
在混乱中,一些百姓捡起地上的石块,朝着公孙硕和他的手下投掷过来。石块如雨点般飞来,砸在地上,溅起阵阵尘土。公孙硕身旁的随从们纷纷举起盾牌,抵挡着石块的攻击,但仍有不少人被击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公孙硕望着眼前混乱的场景,心中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他试图开口安抚百姓,可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显得如此微弱,瞬间被淹没。
他想转身逃离,可双腿像被钉在地上一样,无法挪动。周围的一切都在失控,他仿佛置身于一场可怕的噩梦之中,无法醒来。
天空愈发阴沉,仿佛随时都会崩塌下来。
寒风中,腐肉和血腥的气息愈发浓烈,让人几近窒息。
狂风在死寂的并州大地上肆虐,卷起漫天的黄沙与尘土,给本就破败不堪的刺史府蒙上了一层更为绝望的阴影。
公孙硕身旁的官员们,脸色惨白如纸,在狂风的呼啸声中,声嘶力竭地大喊:
“大人!再不想办法,这些饥民定会把咱们生吞活剥!快拿出赈灾物资!”
这些官员,作为公孙家的心腹,追随公孙硕来到这危机四伏的并州,自然不会有任何背叛之心。
公孙硕的心脏狂跳不止,仿佛要从胸腔中蹦出。恐惧与慌乱彻底占据了他的大脑,让他失去了理智。
他颤抖的手忙乱地伸进怀中,挑了一枚最差的空间戒指,不假思索地朝着汹涌的人群奋力扔去。
这枚戒指,就是他从洛阳城中带出来的,洛阳城世家巴不得公孙家去死,所以这戒指本就是个破烂,根本承受不住巨大的外力冲击。
戒指刚一落地,便瞬间被如潮水般疯狂的百姓淹没。无数双肮脏、枯瘦的脚,如同密集的雨点,狠狠地踩踏上去。
“咔嚓”一声,戒指不堪重负,轰然炸裂。刹那间,里面储存的物资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洒落在地。
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却引发了一场更为惨烈的悲剧。几十名百姓躲避不及,被沉重的物资压在底下,发出凄厉的惨叫。短暂的挣扎后,他们的声音渐渐微弱,直至彻底消失,只留下一片死寂。
然而,饥饿早已让百姓们丧失了理智,对身边发生的惨剧,他们全然不顾。
当看到满地掺着沙子的糙米时,他们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贪婪的光芒,干裂的嘴唇不受控制地抖动着,脸上浮现出扭曲的神情。
在洛阳,这种糙米连喂牲口都不够格,可在饱受战火与饥饿折磨的并州,却成了他们梦寐以求的美味佳肴。
“抢啊!”一声疯狂的嘶吼,瞬间点燃了人群的疯狂。百姓们如饿狼般蜂拥而上,瞬间将糙米围得水泄不通。
狂风中,衣衫褴褛的他们相互推搡、厮打,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疯狂与决绝。
一位瘦弱的老者,好不容易抢到一把糙米,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就被一个壮汉猛地推倒在地。
糙米如沙子般洒落,老者发出绝望的哀嚎,挣扎着试图去捡回那些救命的粮食,却被无情的脚重重地踩在身上。
壮汉得意地狂笑着,弯腰准备抓取更多的糙米。
就在这时,身旁突然冲来一人,一拳重重地打在他的太阳穴上。壮汉摇晃了几下,像一堵墙般轰然倒下,脑袋磕在尖锐的石头上,鲜血如泉涌般喷出,染红了周围的糙米。但周围的人对此视而不见,依旧疯狂地争抢着。
现场,吞咽声、厮打声、踩踏声和争吵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抢到糙米的人,顾不上糙米上沾满了泥土和鲜血,便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
沙子混着糙米,刮擦着他们干涩的喉咙,带来钻心的疼痛,可他们仿佛感觉不到,依旧疯狂地吞咽着,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
公孙硕站在一旁,目睹着这一幕人间惨剧,心中充满了懊悔与自责。
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法挪动分毫。狂风呼啸着从他耳边掠过,仿佛在无情地嘲笑他的无能。
他望着那些为了一口食物而拼命的百姓,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在这乱世之中,人命如蝼蚁般渺小、脆弱,随时都可能被无情的命运碾碎……
风越刮越猛,扬起的尘土渐渐掩盖了地上的血迹和尸体。
这场由饥饿引发的疯狂争抢,在昏黄的天色下,仍在继续,看不到一丝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