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谦沉吟片刻道:
“京城那边先停一停,这时候还是不要激怒小捕快为好,想来我的折子和他的信函应差不多到皇上手里,这两日应该会有旨意到,宋富的府尹之位定是保不住了,剩下的事,等一等再说!”
“这时候停手怕是不妥。”又一名幕僚发言了:“眼下他们全无防备,咱们在京城做些事容易的很,等他们有所防备了,想再做出声势怕是难!”
胡谦眉头紧锁,认真的思考着利弊,他之前想将秦无病的名声做臭,想让皇上听到一些声音,这样一来,皇上做决定的时候,也算是有个参考,如果运气再好些,可以将大长公主的这门亲事搅黄便更好了,可如今,胡谦总觉得那名小捕快不会这么安静的等着,可他竟是想不出小捕快可以做什么。
秦无病什么都无需做,自有人帮他做!
就在胡谦与幕僚商讨的带劲的时候,皇上的旨意到了:命胡谦即刻进京!
胡谦心中顿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旨意中没有说对宋富的处置,也就是说,胡谦进京,宋富继续任府尹。
胡谦看不懂了,以他为官多年的经验,别的不说,宋富必定是留不住的,可……
幕僚们纷纷建议进京之前务必先与皇上的七爷爷见上面,为将来有可能的御前官司做好准备。
胡谦深以为然,速速命人找来驿丞,想让驿丞找个机会传话,他们认为,秦无病一定会从中阻挠,使出各种办法不让他们见面。
驿丞战战兢兢的听完胡谦的要求,垂着头犹豫不决。
胡谦认为驿丞也被秦无病收买,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狠厉的道:“莫忘了那个捕快是要离开西宁的!到时你寻何人护你?!”
驿丞快哭了,声音颤抖着道:“总督大人误会了,是,是小的听到驿馆中几位大人对话,那位,那位祖宗曾跟驸马说‘若是再让我见到,见到胡总督,必将他打得,打得吐血!’”
驿丞美化了称呼,美化了结果,他可不敢照实说,老和尚的原话是:“再让我见到那鸟蛋,爷爷我放干他的血!”
胡谦听罢驿丞的话,跌坐在椅子上,脑中闪现出一生几个荣耀时刻,又瞬间消失,他不甘心啊!
“既是如此,大人更要见!不能让他老人家听信了谗言,但,大人去见确实不妥,他老人家毕竟在气头上,不如我先去见,将实情讲明,让他老人家有时间琢磨一下,气消了,大人再去见,可好?”
胡谦觉得甚好!于是,这日傍晚,去见老和尚的人被抬回了府衙……
看着满身青紫的幕僚,胡谦的一颗心忍不住颤抖起来,这只是皇上的七爷爷,若是有一天大长公主知道……他会不会……
幕僚本想立功,没成想差点给自己立坟,他哭诉老和尚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见面就打啊!
胡谦顿时生出越挫越勇的劲头,越是不见,越是要见!绝对不能任由那个小捕快口吐莲花!
于是,天黑透了之后,另一位幕僚又被抬回了府衙。
胡谦斗争了一个晚上,要不要亲自去见,自己毕竟是从一品大员,或许……可万一……那可是皇上的七爷爷啊!
转日,胡谦在纠结中,再次坐在马车中出了城门,走向他熟悉又陌生的进京之路。
……
秦无病知道胡谦走了,他没工夫去送行,因为他也要走了,带着粮食回金陵!
按照事先说好的,肖青将现有的骑兵分两路,一路七千人运送粮草去兰宁;一路三千人运粮草去金陵鸿运码头,再有漕帮通过漕运运向北面边关。
这也是秦无病的意思,此去金陵应无风险,多些人去兰宁,除了送粮草,还可增添些兵力。
林淮自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喊着叫着要跟着去兰宁,秦无病也不阻拦,只问:
“回金陵后,涨水期已过,剩下的便是赈灾的事,王爷无需留在金陵,我们很可能尽快会赶赴京城,你去兰宁了,香草该如何安置?”
林淮不以为然:“她跟着三弟也是一样的,等我在边关立了功……”
“香草跟着我?大哥能做主?我的意思是,香草同意跟你进京了?”
林淮愣住了。
“边关只因大哥未去,所以战事迟迟没有结束?”
林淮尴尬的挠了挠头。
“我们这一路回金陵当真就一点风险全无?”
林淮又精神了。
……
胡谦前脚出了城门,没过多久,秦无病带着众人与三千将士及粮草出了城门。
武大夫并没有跟着,他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药,老人家自然知道秦无病当初的应承是为了让他安心养病,虽有些遗憾,却感激不尽。
秦无病记得自己的承诺,他告诉武大夫,只要病好了,便派人来接他进京!
宋富瘦了不少,身体还有些虚弱,但他依旧坚持跟着肖青送到了十里外,他没有问他的事会如何,他觉得哪怕这次没有被救回性命,他这一辈子也已经值了!更何况,他相信秦无病那句话挡在他身前的话,不是说说而已!
肖青感觉如同做梦一般,彼时,他只是个卫所的千户,此时,他竟能与当朝驸马肩并肩,虽说驸马还未与大长公主完婚,可在肖青的心中,秦无病已是无比尊贵。
林淮叫嚷着最不喜分离时刻,秦无病咬了咬牙,止住了宋富与肖青送行的脚步,众人依依惜别,秦无病喊了一句:只盼着他日皇上封赏,众人能在京中再见!便上马,没有回头,绝尘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