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病年轻,做事直接,我便直说了吧,胡总督辛苦!”秦无病抱拳:“叛军谋反之时,胡总督一直在路上,想来定然心急如焚,胡总督治下之地有人谋反,总督竟浑然不知,这是何等罪名?宋大人救了胡总督,我这么说不过分吧?”
胡谦没想到秦无病如此直接,眼睛转了转刚要辩驳,秦无病又开口道:
“我只说我看到的,理解的,胡总督若是认同自然最好,这样一来,胡总督也能明白无病为何如此气恼,若是胡总督不认同,倒也无所谓,我说我的,胡总督不用跟我辩解,我不过是个捕快,实在没有资格听胡总督解释,自然有人愿意听。”
“驸马快人快语,甚合我意……”
“原本宋大人救了胡总督,胡总督一颗心刚放下,便又生出别的念头,这是人之常情,活了命之后便会想着吃点好的,胡总督想从宋大人身上要些功劳,又不想明说,宋大人偏又听不懂胡总督的暗示,这才有了昨日烈日下的训斥,这是我看到的……”
“驸马年轻,心存侠义之情,确实难得,但是,官场并非江湖,只凭热血难以立足,为官之道若只是心存百姓,半步难行!为官者不仅是官,还是臣,还是同僚,还是下属,如何权衡?”
“胡总督与我讲为官之道,如同对牛弹琴,但无病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然而,有一点无病不敢苟同,为官者心里只有百姓确实寸步难行,同理,心中若没有百姓,也应寸步难行,只有这样的官场,才可让朝廷安稳,百姓富足!”
胡谦笑了笑,脸上是看着无知小儿人的不屑,他说:“眼望青山都觉峻美,真的置身其中才知险恶,我若是如驸马一般年纪,一般身份,或许也会如此想。”
秦无病点头说:
“确实,无病无一官半职,又有襄王爷和大长公主做靠山,自然可随性而为,但,历朝历代官至一品的好官还是有的,少些罢了,这说明不是不可为,只是难为!世人大多懒惰,贪官可比清官好做的多。”
胡谦还要辩驳,秦无病却已起身:“话不投机半句多,胡总督……采菊东篱下,安度晚年,未尝不是一个好结局!”
秦无病说罢,拱了拱手,走了。
胡谦怔住了,愣了好一会儿神,才嘟囔道:“他什么意思?想让我致仕?真当我如此好欺?!”
……
地方官员皆由朝廷任命,胡谦想就地罢免宋富的官职却是做不到,只能先上折子弹劾,然后等皇上的旨意。
这一步走出去,胡谦便知道与秦无病算是撕破了脸。
胡谦觉得这也是被秦无病逼的!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胡谦想要的便不再是功劳,他要保全自己……
胡谦想的也算全面,襄王爷并未来过西宁,而大长公主来的匆忙,走的也匆忙,整个守城的过程,他们知道的都是片面的,真说此时站出来替宋富说话,肯定有袒护秦无病之嫌!
胡谦认为他不同,虽说他一直没在西宁,但他时刻关注着战事,不断的给宋富传递如何应敌的信件,也就是说,宋富做的对的,都是按照他的指令,做的错的,自然要宋富自己担责。
而胡谦想免责,必定将失察之罪安在宋富头上,再加上个隐瞒不报,贻误战机的罪名,宋富的所有功劳便可抵消了,而宋富的功劳大多是因为他一路指点……
胡谦在折子上将功过划分的非常清楚。
为何一定要治宋富的罪?正因为宋富的隐瞒不报,他这个西南总督才会对叛军毫无防备之意。
他还在折子上痛心疾首的说从秦无病的口中得知宋富只是一名监生,用行贿之法买通吏部才有今日的府尹之位,他见宋富平日也算勤政爱民,便没做他想,听到秦无病说起这事,如五雷轰顶。
宋富为何会将这等隐秘的事说与秦无病知晓?这是胡谦留给皇上的问题。
折子上他没有说秦无病一句不是,可京中却开始传出大长公主看上一名小捕快,此人嚣张至极,没有完婚便已经以驸马自居,强令别人以驸马相称……
胡谦之所以敢这么干,其中一点便是秦无病与大长公主还没有完婚,那就是还有变数!
他先下手安排妥当,若是能直接将婚事搅黄最好,若不能,他也没有损失,西宁不是保住了嘛,叛军也已经被灭,皇上怎会在意争抢功劳时的一些小伎俩,谁多些,谁少些,全看皇上心情,碍不着别的,至于秦无病会说些什么,胡谦不担心,只要皇上先看了他的折子,后面秦无病再说什么,他都不担心。
他是不怕秦无病,但他怕襄王爷和大长公主,所以他只敢悄悄的命京城中的人散布一些消息,折子里一句秦无病的不是没敢写。
胡谦认为安排的很妥当了,别的不说,宋富这一次是翻不了身了,只要宋富的罪行定下,秦无病越是袒护越好,最好再将年轻人的冲动用上,那便再好不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