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李阿姨没好意思直说,只能婉转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像他们这种家政人员,是要去雇主的家里提供服务的,如果雇主家里有人对他们表现了敌意,那后续的工作就很难做了。
刚才顾老先生的儿子不但误会她和他的父亲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还不给人开口说明的机会,那么暴躁的直接上来一副要动手打人的样子,说真的,她感觉要不是顾老先生先制住了他儿子,她是真的觉得他儿子要打人了,一想到这里,李阿姨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虽然这活儿时薪高,放弃了有点遗憾,但是她更不想惹麻烦上身,于是委婉的表达了拒绝的意思。
“我那愣头青儿子吓着你了?”
顾元熙对她和煦一笑:“刚才收拾卫生的时候你也看到了,我是独居,儿子一家不跟我住在一起,也不常来,付你工资的人是我,你只需要完成你的工作就行了,不必在意其他人的态度。”
李阿姨仔细想了想,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实在是舍不得对方开出的价格和这份符合她时间的工作,最后还是点了头。
目送着李阿姨上了公交车,顾元熙往回走。
坚持用李阿姨,顾元熙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中介的人提过一嘴,他们当时做员工入职背调的时候就知道,李阿姨之前也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生了一个儿子好日子没过几年,老公在外面找了三,口口声声说那才是他的真爱,坚决的抛家弃子离了婚,孩子也不要,直接甩给了李阿姨,分了一半家产就跑了。
李阿姨为了孩子以后的生活着想,没闹开,默默的忍了,一个人辛苦把孩子拉扯大,也没想再婚,就怕后面找的人对孩子不好。
孩子顺利的长大了,眼看着马上就要参加工作,娘俩的日子就要起来了。
结果麻绳专挑细处段,孩子刚实习就被查出了慢性白血病,这病一时半会要不了人命,但是不能疲劳不能累,得好好的养着,隔三差五还得去医院。
这一下子压力就大了起来,孩子在学校就谈的对象受不了,直接分手了,李阿姨和她儿子没有责怪那女孩子一点,还觉得亏欠了人家孩子,硬在为数不多的存款里挤了一点出来补偿小姑娘,小姑娘拒绝了,他们不是没爱了,但是她要对自己以后的人生负责,要对自己的家庭负责才选择了分手。
都是清醒,理智的人啊。
顾元熙很欣赏这种人。
在这个袭人遍地,薛钗横行,充满了戾气的社会,能保持自己的理智和基本的道德感已经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了。
相对于做老师清闲受尊重,但是工资不高的工作,为了孩子的医药费,李阿姨毅然决定离职,去应聘了工资高的补习班,有时间就出来做钟点工,其余的时间就用来照顾孩子。
为了孩子殚精竭虑,一片拳拳爱子之心让人动容。
对于李阿姨的选择,顾元熙不发表任何意见,每个人的选择都有他的道理,未经他人苦,就别在一边指手画脚了。
他看中的是李阿姨的儿子。
孩子虽然是相当于在一个单亲家庭中长大,但是乐观,开朗,在马上要顺利进入人生下一个阶段的时候突然遭到了病重和分手的重创,还要面对自己的妈妈为了自己离开她心爱的教师岗位,放下脸面去做钟点工,这种毁灭性的打击对于一个刚出校园的年轻人来说是致命的。
但是那孩子没有要死要活,没有把心里的委屈、不甘、愤怒化作伤人的利器刺向自己的家人。
他努力的调节自己的情绪,积极面对病情,体谅自己前女友的不易,看着自己的妈妈为了自己来回奔波,辛苦的花白了头发,他偷偷的哭完就擦干眼泪笑着面对妈妈,说着讨喜的话,逗自己妈妈开心,然后在妈妈不在家的时候,在力所能及不会拖累病情的范围内去干些零活——帮着打扫家里的卫生,收收衣服,做做饭,争取让妈妈到家就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这些在旁人看来都是小事,但是顾元熙已经在不同的世界养过几个孩子了,他知道对于父母来说,孩子这一点点主动的举动对于父母来说就是莫大的安慰。
最近那孩子开始在网上接单赚钱了,就为了能让自己妈妈负担小一点,那孩子一直都没有忘记自己小时候说过要给自己妈妈养老的诺言——哪怕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以上是梦貘同志打探来的情报。
人世间有的时候真的太苦,这对相依为命的母子就是,但是他们都在为彼此默默的付出,顾元熙乐意给这样知道感恩的人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
说真的,人吧,就怕对比,看看人家身残志坚还懂事的孩子,再看看自己那个坐在沙发里像个大爷一样拽的二五八万的死玩意!
真想掐死!
进了屋,一把甩上门。
“碰!”的一声巨大的甩门声震的沙发上的大爷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顾元熙冷着脸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刚才那位李阿姨是我今天才雇佣的家政人员,她会负责我这里的卫生。”
原来只是一个钟点工!
胡思乱想了半天的顾一鸣顿时松了一口气,夸张的拍了拍胸口道:“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给我找个后妈呢。”
顾元熙冷笑:“别说我没这个意思,就算我有这个意思,你难道还想要干涉我不成?”
顾一鸣一听就直接炸了毛,话都没过脑子直接冲着顾元熙就开始喷:“爸?!不是吧!你妈才走多久你就开始想这个心思了?你就这么缺女人?是不是我妈还在的时候你们就不干不净了?还说什么家政?我看就是老姘头!我告诉你!老头子!你想都不要想!你敢再婚我就不认你这个爸了!什么玩意?这么大岁数了还不安稳?还想再找一个分我家产?我告诉你!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