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若见蛮相天的表情不像作假,转眼又发现自己奇异的能自如活动动筋骨了,不由得抚着额头暗自道,未必方才的束缚感,竟然是错觉?
这些日子,太累了?
“最近有点缺觉,我先回洞里,有事叫我。”
蛮相天嗯了一声音道:“有事我会让花花去叫你的。”
两天之后的夜里。
苏浅若若刚刚洗漱完,正穿着贴身衣服用一块干净的粗布揉搓着湿发,山腹之中突然摇晃了三下,花花瞬间窜了进来,将苏浅若往她背上一拽,搂着她便往外跑。
“怎么了?有人攻上门来了?”苏浅若紧紧贴合在花花后背上,想替她省点力气。
花花没有回答,一直不断地急速往前奔跑,直到窜出山洞,来到那片矮谷中才回头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的使命就是照料你保护你,一有情况肯定得先逃出来再说。
你先在这儿藏一会儿,我去看看究竟,我没回来之前,你不要随便走动,免得出危险。”
花花将苏浅若放在一片深草丛中之后便急急地直奔远处一座尚在起火的山脉掠去。
与此同时,隐匿在山中的无数蛮族人也快速地向着那处靠近。
一时间,火把照亮了半边天空,像一条火龙般,从苏浅若的眼前一直蜿蜒到了那座山前。
苏浅若闭目细听,兵荒马乱之际,听到一个粗旷的男音正在大吼。
“快熄灭掉火把!目标太明显了…清净军会直接找过来的。快快快…”
那是老蛮的声音。
火光陡然熄灭,眼前的一切,重新归于黑暗。
于这寂静之中,苏浅若又听到了蓝少颜的闷哼声。
老蛮的声音中气不足,一定是受了伤。蓝少颜那闷哼明显是压抑着某种痛苦才发出来的声音,他也受了伤。
老蛮说清净军随时可能会追过来,那代表外面一定发生了大事。
“药帝,药帝…我们刻的幻阵还能支撑多久?”苏浅若拿出传音玉符,对着它压低声音传讯。
祁琉迦的声音懒洋洋的,似乎是刚刚睡着被吵醒过来,“啊…怎么了?一般情况下能撑半个月,只要清净军不走到这阵一百里内,他们应该感应不到罪印。”
苏浅若立刻便知道要糟。
因为她已经听到一些异常的破风声,落在四十里外的断崖上。
“药帝,我求你一次,赶紧施展大挪移,将阵中的人挪到一百里外。清净军的人已经来了…我们没有时间了。”
祁琉迦的声音瞬间尖利了几分,“苏浅若,你还要帮他们?你不是答应我,上次是唯一一次么?
你明知道我一次只能挪几千人,如果清净军已经到近前,肯定已经探查到蛮族人的行踪,你,你不会是要我一次性将十万人像变戏法一样全挪走吧?
你以为这么容易?”
“药帝,我真的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真的做不到。你试一试,我…我已经在刻虚空阵了…”
“你糊涂啊…你这是要拼命了么?虚空阵是什么阵,你会死的,你知道不知道?等等…
你怎么会虚空阵?这是蛮族的古阵!皇芒都不会…”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告诉我,不能让他们死,要保护他们。这个阵,也是我刚刚才会的,是突然浮现在神魂中的…”
“苏浅若,虚空阵无形无图,相传便是由蛮族血脉传承下来的。难道,你…你竟然是蛮族后代?”祁琉迦震惊得无以复加。
苏浅若也被这一消息震得神魂剧颤。
父亲力大无穷,通晓换骨之术,为邓搈重塑了脊骨,又将几千斤重的雷锋塔抱了起来。
祖父明明惨死,却能凭借心头最后一点执念成妖。
而她…出生的时候好像出过事故,江南旧居中的所有人都死了,是因为那些人碰了她的血。
忠伯看着她从小长大,可他处心积虑的要送她前往一个地方,他死前呼的是蛮。
那个与忠伯合谋的男子,据说是穿越天地大界来到长安的,所以他无法说话,他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她,那一夜太傅府门前端着苏太傅椅子的那个蒙面人,也应该是他。
他与祖父,忠伯,全都是识得的。
他倾尽全力,舍了命也要护着她穿越界壁,他最后留下的那个字,也是蛮!
蛮相天说,蛮族之人一直猜测着,数万年前的灾难并没有将所有蛮族人一网打尽。
他们坚信,一定会有未被天庭兵马找到的小部分蛮族人,一直好好的活着,带着他们蛮族人的信仰,带着蛮族人的美好愿景,代替他们亿万子民享受着外面的世界……
还有太傅府下的那个药池。
所有的一切一点一点的串连起来,便变成了一个清楚的真相!
“我也是蛮族人,是蛮族人的后代!所以平芜宫并非走错路误入此地,是血脉的指引,指引我来到这片土地上!
是命运,让我来到此处!既然这就是我的真正的命运,我如何能推脱?药帝,帮我一次!最后一次!”
苏浅若加快了放血速度,无数奇异的符号自手指间流淌而出,她周围的石头,草叶,全都成为了她手中的符阵,她将画好的石头和草叶扔向远方,嗡的一声音,石头上渐渐腾起无数的光斑,散向四面八方。
“帮我,将阵盘定到榕树前!虚空阵能支撑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中,我自当尽力施为,两个时辰之后,则各安天命,无论是什么结果,蛮族子民永世会记住您的恩德!
我…虽死犹生!”
“傻啊,虚空阵非混元仙境之上不可妄刻,你这是在送死!
你不想看到皇芒复活了么?
你不想试一试,皇芒能不能爱上你了么?”祁琉迦飞快地冲出山中,气急败坏地来到了苏浅若身后,接住不支倒地的她。
苏浅若缓缓闭上双眼,“药帝,帮我一次…”
“……我帮你,你先撑住,别轻易去死。其实,抛开所有的立场,我挺喜欢你这个小姑娘的。我一生清孤,未曾收徒,若你大难不死,以后,就承我衣钵,入我山门如何?”
“怕是…不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