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大早。
他拿着扫帚出了杂役寝院,一路走,有人路过,便偏身默默的扫地。
待四下无人后,又偷溜走。
来到各部各门办公的主大院,在院门边外扫着,时不时观察着里头。
此时,一人左肩背着包袱,快步走来。
他垂头背过身,默默扫着。
那人一瞧他,眉间一喜,上前作揖道:\"请问,司直属怎么走?\"
萧怀悰侧过身,依旧微低着头,跨入院门,抬手一指。
那人道谢,朝着顺指方向走去。
他站直身,单手撑着扫帚杆,想光明正大的环看一会。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冷不丁的声音——
\"这里不需要清扫。\"
萧怀悰愣了一下,连忙握住扫帚让开路,屈着身。
一双绣纹云靴走近,映入眼帘,一瞧就知是女子的款式,瞬间想到是何人。
头垂得更低了。
陆禾筠语气稍冷的说道:\"你是新招的杂役?\"
\"规矩都还没懂吗?\"
他一听,这话不是有台阶可下嘛!
萧怀悰嘴角扬起讪笑,顺着她的话,\"陆大人教训的是!\"
话音一转,底气不足的又道:\"第一天干活,各门各院还没认清……\"
陆禾筠一时语塞,随后又语气缓和,\"下次记得去请教其他人。\"
\"行了,出去吧。\"
\"是。\"
出了院门,挺直腰杆,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轻舒眉提着扫帚离开。
她回了司直属,跨进门就看见那人背着包袱,似乎等候了会。
男子打量一番,笑着作揖,\"在下秦辙,奉命任司直一职。\"
她回礼,\"久等了。\"
\"司直陆禾筠。\"
秦辙先行入座,给她倒了杯茶,陆禾筠去拿了块腰牌,递给他。
\"日后,你便与我一同共事,目前这里就我们二人,等会带你去熟悉一下各门。\"
他点点头,抿了一口茶水,笑道:\"早就听闻了陆大人,今日一见,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她微笑着,提起正事,\"待你熟悉完,我们要前往一趟永和县。\"
\"具体事宜,我会安排好。\"
秦辙道:\"有劳了。\"
歇了会,她带人逛着大理寺,一一为其介绍。
当来到卷阁,门外边堆放着许多书卷,人来人往的打扫,修缮被烧毁的地方。
秦辙不由得诧然,\"这…这是?\"
陆禾筠淡定的解释,\"昨晚不小心混入了贼人,在里头放火欲要烧阁,好在及时灭了火。\"
\"那抓到了吗?究竟是什么贼人,胆子如此大。\"
她道:\"抓住了,没审问出什么。\"
说完,又领着他出去。
简单的熟悉一圈,与众人混完脸,也很快临近晌午。
两人一同前往膳厅。
不料没等走入,里头就响起了议论吵嚷声。
\"我怎么没见过?\"
\"新来的杂役?\"
语气直冲的扬声道:\"谁招的人?长得这般丑陋,忙了一上午,现在瞧了饭都吃不下了!\"
\"你说啊!是不是故意的!什么时候扫不行,偏这个时候扫!\"
\"滚滚滚,瞧着就倒胃口。\"
他连连致歉,仓皇失措的快步跑出来,慌不择路的撞上了秦辙的肩,人没站稳踉跄倒地。
萧怀悰吓得丢掉手中的抹布与扫帚,赶忙搀扶着。
刚碰上肩,秦辙倒吸一口凉气。
萧怀悰盯着他的右后肩,眼里闪过一抹异样。
瞧此,陆禾筠也伸手去扶起,抬眸看,瞧清了脸上的疤痕。
昨夜灯光微弱,看得很模糊,现在看得一清二楚。
是烧伤的。
注意到目光,萧怀悰慌慌张张的捡起方才撞人掉地的面具,戴上系绳。
不等她开口,抢先低头道歉,\"对不起!\"
\"我…我真不知道这个时候就用午膳了。\"
\"我刚扫完院道,想着还有膳厅,又问了其他人,一来看果然没有打扫过,所以才……\"
秦辙左手掸着身上的灰尘,劝和道:\"无事无事,就不小心摔了一下而已。\"
萧怀悰看到他肩上的污渍,慌忙的上前替他拍着,顺势拍了一下他的右后肩。
\"没…没事,不用了。\"他的话音顿时一哆嗦,立刻推脱着。
陆禾筠清咳两声,冷声道:\"行了,你回去。\"
萧怀悰满眼愧疚,对着两人连连鞠了两次以示致歉。
而后拿上东西,快步离开。
秦辙揉着肩,轻微的动了动,无奈笑道:\"衣裳脏了,我先去换一身。\"
\"嗯。\"
陆禾筠走入膳厅,里头有者还在骂骂咧咧的,有者隔桌谈论,有者嬉笑调侃。
她神情冷然,默不作声的走近。
王钦看她这脸色,莫名背后一凉,笑意陡然收起。
众人也纷纷瞧过来,渐渐安静下来。
陆禾筠扫一眼桌上的吃食,只拿了个馒头,转身就走。
有人喊道:\"哎,陆大人,等会蔡老头的骨头汤就要炖好了。\"
她头也不回,\"我那还有事务没处理完,不喝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由得轻叹。
\"陆大人真是尽职尽责。\"
\"对啊,昨夜一晚没睡,还抓拿了贼人。\"
王钦咽下那口饭,弱弱的说道:\"我怎么觉得……\"
\"她像是…生气了。\"
话出,立刻有人反驳,\"怎么可能!我们与陆大人一同共事,少说有两年了,谁瞧过她生气,待人一直温温和……\"
话至此,又不禁迟疑。
王钦与说话那人相视,一拍大腿,\"对吧!她刚刚就是冷脸了。\"
\"我只见她这样对待过犯人。\"
\"你们谁干坏事了?陆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个个摇头否认,一脸茫然。
路上吃完馒头,便回去忙碌着这几日和后面几天的事务,又特意翻找着关于永和县的书籍。
临近落暮时全部处理完。
她放下笔,揉了揉肩颈,出门回寝院。
路过卷阁时,瞄了一眼,已经修缮好,门口也有了站岗的人员。
舒眉,轻叹口气。
天很快暗下来,各屋都熄灯入睡,只有一处地方,仍亮着蜡烛。
三两下写完,须臾后等墨干透,卷成小纸卷,绑在信鸽的腿上。
来到窗边,扬手放飞。
秦辙紧盯着飞远的信鸽,嘴角扬起一抹笑。
伸手摸向后肩,还在隐隐作痛,眼神变得犀利。
信鸽振翅高飞,怎料不知从何处,\"咻\"的一声,直直射中,啪嗒一下子掉地。
一处树干上,他纵身跳下,将手中的弹弓收起,来到鸽子面前,俯身取下纸条。
展开扫一眼,不由得嗤笑出声,\"居然是内应。\"
\"看来,中一镖还是太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