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瑾弋听着他们俩那近乎传奇的经历,实在是佩服不已:“哇,师兄,你们两个居然能独闯无人谷,太厉害了吧,下次能不能带我一起。”
余晖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合着他说了这么多,他的关注点在无人谷那里。
“不能。”
郁瑾弋见他不肯,开始撒娇起来:“啊~师兄~你就带我去看看嘛,我的武功都被那狗屁王爷给废了,自己想去也不能去啊。”
提到这个,原本板着张脸的余晖突然松了下来,“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我猜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祁睿应该已经下旨将全城都封锁起来。”
郁瑾弋皱着眉头,道:“那我们不能就这样出去,我们俩的画像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
“无妨,我会易容之术,这点事情还难不到我。”
“那我先下去买材料吧,他们没见过我。”程育竹提议道。
城门处,三层的侍卫严格把守着每一个人的出入。
“喂喂喂,这里只能出不能进,去东门进来。”
一个侍卫拦住了城门外想进来的老大爷,不耐烦地道。
老大爷看了一眼城内已经排成长龙的出城队伍,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颤颤巍巍地朝着东门走去。
郁瑾弋和余晖站在通缉令前,看着那画像直愣神。这……谁能看得出来是他们俩啊,画师画的也太不像了吧。
旁边站着的程育竹噗嗤笑出了声,“这哪个画师画的,这么丑。”
确实,除了该有的眼睛鼻子之外,完全都不像一个真实存在的人。早知道他们就不用易容了,就算是直接照着这个画像比对,也不可能是他们好吧。
“可能是画师画的太急了些,潦草。”余晖说道。
郁瑾弋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那十分丑陋的画像,他第一眼还以为是祁睿故意让人将他画成这样。
“别管这个了,我们快走吧。”
于是,那条出城的长龙里,多了一对年迈的老夫妻,和他们的儿子。
郁瑾弋一抬眼,却发现那高高的城墙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居然就是祁睿!
难怪他要人将他们画成这副样子,原来是为了降低他们的戒备心。而真正的关卡,不在于侍卫,而是在于他自己!
他戳了戳前面站着的余晖,小声道:“师兄,城楼上站着祁睿,我们得小心一点。”
余晖顺势抬头看去,只见祁睿此时此刻也看着他们这边,他连忙低下了头,驼着背,再配上他那能够以假乱真的易容术,他现在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垂垂老矣的老汉。
“王爷,你在看什么?是有什么可疑之人吗?”
旁边侍卫长的声音将祁睿的视线从那三人的身上挪了回来,问道:“刚刚经过了的人,没有一个可疑的吗?”
侍卫长双手抱拳,恭敬回答道:“回禀王爷,暂时还未发现可疑人物。”
祁睿瞥了一眼底下的那三人,对着侍卫长说道:“你听说过易容之术吗?”
侍卫长摇了摇头,“这是什么奇术吗?”
见他不知,祁睿敛了眸子,目光再次锁定那三人,直觉告诉他,那一家人有问题。
那老汉的手脚很沉重,没有半点步入老年的虚脱,哪怕是他已经将背驼起,步伐放缓,也能看的出,他并不是这个年纪的人。
而他后面的那位儿子,在余光向上瞥看见他的那一霎那,忽的低下了头,嘴巴动了动,应该是在和前方那人说些什么。
“看到那个排在最后方的那一家人吗?”祁睿勾了勾唇,“命人将他们扣押住,本王亲自审问。”
侍卫长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是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一家人,虽然很不解王爷的做法,但是,他还是让下属通报了下去。
郁瑾弋余光瞥见祁睿似在和人交谈着什么,紧接着,没过多久,就有一名侍卫下来,在守门验身的侍卫耳边说了什么。那侍卫点了点头,却没有看向他们这边。
虽然如此,但是他的心里仍旧生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尤其是在看到城墙上的祁睿看着他们这个方向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他的这种预感就更加强烈了。
他捏紧了手心,明明师兄的易容之术简直是炉火纯青,但是他还是害怕,害怕被祁睿识破,害怕被他抓回去永远失去自由,害怕他会一生都在王府里,成为一个被正妻欺凌的妾。
“师兄,你带了剑吗?”他小声问道。
余晖看着前方,并没有回头,道:“腰上只有一把软剑,怎么了?”
郁瑾弋心下一沉,若是只有一把剑,那就算师兄的武功再高强,面对如此高的城墙,也是无力的。
“师兄,要是我们真的被发现了,你就先带着嫂子离开。”
“那你呢?”余晖着急地问。
“我……”郁瑾弋顿了顿,他也没想到自己应该怎么做,可是,他不想让师兄和嫂子也再陷囹圄。
“师兄,我有办法的。”
余晖还是不放心,安慰他道:“小弋,没有这个可能的,我的易容术,就算是师父也分辨不出来。”
他说的这句话确实是实话,在师门的时候,他想下山玩,师兄都会让他假扮成他,下山买菜,就算是遇见了师父,都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有了他的这番话,他的心里稍微安定了下来,也许是自己想多了,祁睿怎么可能发现,现在的他,是他呢,要是查起来,咬死不承认便是。
很快,就轮到了他们仨。侍卫抬头仔细地打量了他们一眼,想到刚才侍卫长交代的话,开口说道:
“你们是哪方人士,出城是为何事?”
余晖憨笑了一声,老实说道:“草民姓王,滁州人士,这不我姐姐离世,出城带着我一家老小回老家看看。”
侍卫和对面的那个侍卫交换了一个眼神,但:“滁州哪有什么姓王的人家,来人,将这个嫌疑人带下去!”
“误会啊,误会啊,官爷,我们是木山村的,那是个小地方,官爷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可以去那里问问,都是姓王的人家。”
侍卫原先只是随意找个借口把他拘押了,见他说的有理有据,瞬间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过,对于上面的命令,他还是要如实执行的,毕竟他们的正上方,王爷在直勾勾地看着他们呢。
侍卫脸色变化几番,冷了语气:“老子管你是什么金山村还是银山村,你就是有嫌疑,带走!”
余晖这才知道,他们是故意想拦着他们的,刚想再挣扎几分,就听见排在他们背后的人们已经开始不满了。
“官爷,你们快点将他们抓走吧,他们不出城我们还要出城呢。”
“就是啊,我家中母亲生病,我着急赶回去。”
“我家里还有生禽,快点吧,再不回去它们就要饿死了,你们赔我损失吗?!”
听着后面叽叽喳喳的言论,现在他们三个就算是没有嫌疑,都已经引起公愤了。
侍卫不耐烦地不管他们的挣扎,直接将他们押解在一边,然后带他们上了城楼。
城楼上的每个阶梯,他们走的却是忐忑,哒哒的脚步声,像是踩踏在他们的心上。
终于,郁瑾弋再次见到祁睿,与往常的祁睿不一样的是,现在的他,浑身带着一股戾气,仿佛随时都会发泄出来。
而他们,如果露馅的话,则是这滔天戾气的承受者,轻则死,重则生不如死!
“王爷,人已经带来了。”
侍卫们将他们仨随意丢在了地上就退下了。
祁睿看着为首的老汉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后,那张老脸就皱了起来,泪水从他的眼眶中掉落。
“王……爷,草民一生勤勤恳恳,绝对没有犯事啊,求求王爷放过草民一家吧。”
祁睿没有回答他,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身后的那个陌生的青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郁瑾弋明显一愣,随后,用手凌乱地比划着什么。
祁睿皱了皱眉,余晖连忙哭着说道:“这是小儿王大宝,三岁的时候发烧烧了嗓子,如今……”
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就从眼眶里流了出来,真情实感,让祁睿心中的怀疑都减轻了不少。
不过,祁睿更在意的是,他在城墙上看到的那一幕,他观察过刚刚要进城门的那个老人,那步伐与他,完全不同。
他心中存着怀疑,又看向了旁边呆愣着的老妇人,若是仔细观察的话,她的身体明显是在发抖。
“老婆婆,你叫什么名字?”
被点到名字的程育竹一愣,他有些害怕,毕竟眼前之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让他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同样暴戾的帝王。
“回……回王爷,贱妾何翠。”
“你为何在发抖?怕本王?”
祁睿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要从他的眼中看出什么端倪。
余晖见状,忙替他回答道:“贱内一直在家没见过世面,第一次见到王爷,对王爷产生了敬畏。”
祁睿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本王没问你,本王问的是你的妻子。”
余晖怕惹的面前这阎罗不高兴,便闭上了嘴,担忧地看着程育竹。
程育竹在心里长吸了一口气,不能因为自己,而坏了事。他收敛好情绪,装作出一副害怕的模样。
“回王爷,第一次见到王爷,失了分寸,还请王爷不要见怪,饶了我们吧。”
她这话说的,并没有什么破绽,祁睿也没从他的眼神中看出半点除了害怕之外的情绪出来。
可是,他还是不敢相信,他看着那陌生青年的脸,总感觉,很熟悉,又很陌生。
总感觉,如果这次轻易地放过他们,他永远都不会见到郁瑾弋了。
“王爷,草民说的都是真的啊,草民叫王富贵,滁州木山村人士,家中有一姐,如今离世,我们得急着回去给她办丧礼才是啊。”
郁瑾弋也配合着他,神情焦急地用手比划着,但是祁睿看不懂他到底比划的是什么。
“罢了,放了吧。”
得到他的命令,侍卫们解开了绑着他们的绳子,余晖喜极而泣,说道:“王爷您是大好人啊,草民回去后一定和我们那旮瘩的人说您的好的。”
待到他们离开了,侍卫长才凑近祁睿,问道:“王爷既然对他们心存疑虑,为何不让人去滁州验明身份再放他们走?”
祁睿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看出什么端倪来了吗?”
侍卫长摇了摇头,“并没有。”
祁睿叹了一口气,继续看向那条长龙,“若是假的,那自然最好,若是真的,便由他去吧,左右不过是一个宠物,本王想要,还不是伸伸手就来。”
侍卫长不理解,既然只是一个小宠物,那又为什么要大动干戈封城呢?若不重要,那为什么又放那三人走呢。
离开了城门,直到已经看不见那城楼,几人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好险啊,差点就被发现了。”程育竹抚了抚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脏,说道。
郁瑾弋回头看了一眼,道:“我只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余晖沉了脸色,道:“没事,既然他们自己放我们离开了,自然也是抓不到我们了。”
“师兄,虽然是这样,但是,我们还是得继续换个面容才是。”
余晖看了前面的山道,说道:“前面就是滁州城了,我们进滁州城再说吧。天色也不早了。”
郁瑾弋点了点头,跟着余晖往前面走去。
被关在府中久了,闻见这新鲜空气都感觉,感受到了自由的味道。
祁睿如果知道自己将他们放走了,会不会气死。一想到那张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的脸,他就没来由地想笑。
突然想到,他今天这,算是逃婚吧,堂堂王爷背他这么一个不知名姓的人逃婚了,会不会被京城里的王公贵族笑话。
大名鼎鼎的风流公子,娶个侧夫人,不仅夫人被劫走了,而且,全城通缉都没有抓到人,这说出去,恐怕可以称得上玄亓的年度笑柄了吧。
他突然觉得,自己武功被废的仇大仇得报,真的是畅快自在,以后他郁瑾弋,又是自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