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睿刚进来就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看自家皇兄并不在这里,连忙询问道:“皇兄呢?”
自从他刚刚进来就察觉到不是很对劲,地上躺着许多蒙面人的尸体,像是发生了一场血斗。
宋扬如同丢垃圾一样甩开自己的手。抬眼看向着急的祁睿:“被人劫持了。”
“什么?”祁睿的嘴巴惊得都能吞下一个鸡蛋。
于是宋扬便把刚刚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气的祁睿直跺脚:“这老狐狸,居然玩阴的就算了,还来个调虎离山之计!”
他又看向一旁绑着的两人,一脚踹上了他们俩的肚子:“快说!你们把皇帝绑去哪儿了?!”
那男子哈哈大笑,他的头发凌乱,看似还有几分疯癫:“去哪儿了?那自然是送他下地狱了!”
他旁边那男子则是静默不语,如同旁观者定定地看着他们,过了许久才吐出几个字:“他必死无疑。”
呵呵,祁睿笑了,他从沈义手中接过剑,架在了他们的脖颈上,把那个聒噪的男子一剑封喉,温热的血液溅了在坐的一身,可那男子最后的表情,居然是带着笑意。
“啰嗦!”
祁睿扔下剑,看着另外一个不怎么做声之人,吩咐道:“来人!给本王将这个人绑去刑御司,刑御司有的是手段让他乖乖交代!”
宋扬看着那乖乖被押下去的蒙面男,心里叹息,这睿王还是太容易生气了些,那样话不多的人,又怎么可能交代全面,怕是死也不会多说几句。
沈义的眼神一直打量着面前的这个陌生青年,疑惑地问道:“这是……”
莫非是陛下最近最宠爱的男宠?
宋扬这才注意到他,他那眉眼看起来有几分熟悉,但又不能与他记忆中的某个人对上脸。
看他这样子,应该是军中的某个将军,跟睿王的关系还不错,不然也不会跟着他持剑进到后宫中来。
祁睿则是冷眼看了一眼,淡淡道:“元麾送过来的质子。”
宋扬知道,这人定是又对他有了怨言,之前投毒的时候他没发现,现在连个人都看不住。
他叹了口气,介绍道:“我叫宋扬,刚刚一直与陛下待在养心殿。”
沈义虽然不明白陛下为何与这个质子走的这么近,也礼貌性地回应道:“我叫沈义,刚从边关回来。”
沈义?宋扬突然想起来,玄亓朝中好似有个叫沈煜的将军,他只见过里面,想必,这人莫非是他的兄弟。
祁睿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目前最重要的不是让你们互相认识,而是找寻皇兄。”
他继续吩咐道:“宋扬,你去找宫廷画师,将刚刚挟持皇兄的那人的眉眼相貌告诉他,让他画出来全国通缉。”
“明礼,你和我一起去刑部大牢。”
季府,正是一片混乱。
刘统领带着一队人马,直接撂倒了一众想过来阻挡的小厮。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听睿王命令,前来捉拿反贼!若有违抗,杀无赦!”
季尚书正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们,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你不能抓老夫的!老夫是忠臣朝廷的忠臣!”
旁边的季夫人见状,连忙去扶他,眼中还带着泪:“是的啊统领大人,我家老爷干了什么,你不要随便就将帽子往我家老爷头上扣。”
季芩芩也跪了下来,那张原本漂亮的脸蛋此时已经布满了泪水:“统领大人,我父亲绝不可能做谋逆之事啊,您是不是弄错了。”
刘统领毫不怜惜地一脚将她踹在了地上,冷声道:“本统领会弄错,王爷会弄错吗!”
季夫人立马又去扶被踹翻的季芩芩,满是心疼:“芩芩,没摔疼吧。”
季芩芩摇了摇头,季夫人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指着刘统领控诉道:“你!再怎么样,你踹我闺女干什么!你听睿王的命令就了不起了,睿王叫你这么嚣张的吗?!”
刘统领冷笑:“踹她又如何?谋逆之罪,你们还以为是什么?到时候全族的命都保不了,你们还以为你们仍然是夫人和小姐?没流落到冲入军妓就很幸运了!”
“你……咳咳咳。”季尚书捂住心口,气的话都说不完整。
“你什么你,季尚书胆子这么大,难道就没有考虑到谋反会给你们带来什么样的罪过吗?”
“老夫没有谋反?!老夫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是你,是你们,是你联合睿王,将陛下囚于宫中,意图夺取天下!!”
刘统领冷笑了一声:“睿王?意图夺取天下?别人糊涂了,季尚书也老糊涂了?谁不知道睿王与陛下感情甚笃,你猜猜为何陛下将其他兄弟都杀了,唯独留下一个睿王。”
季尚书轻呵了一声:“陛下对睿王真心真意,谁又能知道睿王心里是怎么想的呢,这些年,他把自己乔装成一个无所事事的逍遥王爷,夺取陛下信任,就是为了这一天能够坐上皇位!”
“罢了,老夫输了就输了,老夫这就去地府向陛下,向先帝赎罪!”
季夫人和季芩芩却不敢相信地看向他,季夫人颤抖地问:“老……老爷,你真的参与了谋反?”
季尚书爱怜地看着她,轻声道:“无妨,为了陛下,我死也愿意,只是苦了你和芩芩,也要同我一起下黄泉了。”
季夫人抱着季芩芩失声痛哭,像是完全没有想到,她夫君是真的这么不畏强权,忠君爱国得了这样一个下场。
她郑重地点了点头:“老爷,妾身能得老爷相守,死也无悔。”
他们俩这一出离别戏份,看的刘统领只觉得好笑。
“忠臣?为了陛下?季尚书啊,你还没明白吗?这一切都是齐雄在忽悠你们啊,你可知陛下为何躲着不见人?那是因为齐雄派人给陛下的日常用品中下了毒!还是一种相克的毒,平常根本察觉不出来。”
“之前的刺杀也是,他安排的。我想问一句季尚书,齐雄的野心,你们当真不知道吗?你现在还和我说什么忠臣,一切全是为了陛下,你们被傻傻地当枪使了,还在那里笑呢。”
“你可是干到尚书的人,这点都看不明白吗?那我感觉这尚书,我也可以当当。”
他身后的禁卫军哈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刺耳,嘲讽着季尚书的愚蠢。
季尚书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怎么……怎么会,睿王为何不与臣等说呢,是他害了我啊!”
刘统领冷笑,“睿王和你说?那还怎么将这一出请君入瓮的戏码演下去,怪季尚书脑子不行,您为何不学学太傅他老人家,既没有向丞相询问过,又没有想法设法地了解过宫中的真实情况,也活该你被人家当枪使。”
季尚书老泪纵横,一旁的季芩芩却像是抓住了他话语中的漏洞,顶着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质问道:“既然您说陛下被小人所害,这件事不可告知朝中众臣,那您又怎么知道,我父亲如果去问了丞相,丞相会如实相告呢,又怎么打听到宫中的真实消息呢,如同太傅一样观望,就是真的好真的聪明吗?”
刘统领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笑道:“小姑娘嘴皮子倒是伶俐,只不过,这谋反罪名已经判下,本统领只是执行命令,姑娘要是有什么不满的,就直接跟陛下和王爷说吧。”
“给我拿下!”一声令下,季尚书就被禁卫军捆住了手脚,在季夫人的哭声和谩骂声中离去。
季芩芩不甘心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父亲也是被蒙蔽了,他一心为国为民,他有什么错!
丞相?丞相是吧,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呢!
一群老臣被押着路过齐府的时候,院里面已经传来陆陆续续地打斗声,季尚书抬头看了看那摇摇欲坠的齐府牌匾,仿佛预知到,他季家也差不多要和他们齐家一样,成为过去了。
“你们谁好抓我?!!我爹是齐雄!”
“别动我的蛐蛐!他们要是死了,我让你们的命陪!”
齐府中,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不用想,这就是齐雄那个不学无术的儿子齐云。
“怎么回事?”刘统领厉声问道。
“齐云抗拒臣等抓捕。”
刘统领一脚踏进了齐府,就看见了鸡飞狗跳的一幕。原先打理良好的花花草草,都被人踩踏,花叶落了一地,枝头也七倒八歪的。
齐云正一脸怒气地挣扎着两禁卫军的桎梏,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你们居然敢抓本少爷,我让我爹饶不了你们。”
那两个侍卫见他进来,忙向他投来求助的目光。
齐云也老实了,不屑地抬眸看向他:“喂!你是他们的老大吧,快让他们放了本少爷!本少爷就既往不咎,在我爹面前给你们说说好话升升职。”
刘统领都被他这话气笑了,“齐云,你别还以为你爹是如日中天的兵部尚书,你知道他现在干了什么吗?他居然谋反,想必齐公子不会不知道谋反是什么意思吧。”
齐云不屑的表情凝固在脸上,随后又惊慌地向他再次确认:“你说的可是真的?我爹真的谋反了?”
刘统领睨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吩咐道:“把他押下去!”
齐云这时也忘记了挣扎,眼里全是不可置信,谋反啊,那是诛九族的重罪啊,他爹怎么那么糊涂,他自己想死就算了,怎么还要带上他!他一定要和陛下说说,让陛下饶过他,他可是一点都不知道他爹要谋反啊!
一名禁卫军急匆匆地跑到了刘统领面前,气呼呼地道:“统领,西苑佛堂有一口棺材,有个老女人一直守着那个棺材动都不动,我们什么法子都试过了,您快去看看吧。”
刘统领闻言赶了过去,一个头发凌乱身穿素袍的老妇人正趴在那口漆黑的棺材上,正撕心裂肺地哭着。
“儿啊!我的言儿啊!”
那名报信的侍卫附在刘统领耳边轻声解释道:“好像那个棺材里装的正是她之前入宫被陛下处罚死了的儿子,因为这个,所以才迟迟没有办葬礼,棺材就直接放在了佛堂。”
刘统领捂了捂口鼻,难怪他说这里怎么弥漫着一股腐臭味。
站在旁边的几个侍卫想要将她从棺材上拉开,却被她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你们是谁,我告诉你们,我家老爷是兵部尚书,你们敢动我一下试试!”
那几个侍卫擦了擦脸上的口水,一脸无助地看向刘统领。那齐夫人则是继续趴在棺材上狼狈大哭,她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听的人心里极不舒服。
刘统领扶了扶额头,这一家子都是什么奇葩,就算是不能办葬礼,那也迟早将人放地里埋了呗,硬是要放在这里熏人。
“统领,你看……”旁边报信的侍卫试探性问道。
“派多点人将她扯开,如果硬是拉不开的话,就杀了。”
“是。”
那几名侍卫立马去拉她,她却挣扎着乱动,不愿离开那口漆黑的棺材,像是在守护着一个稀世珍宝。
好不容易将她拉远了一米,抓住她手的侍卫却被她咬了一口,痛的松开了她。另外几名侍卫也是无一例外地被她咬了。
她又跌跌撞撞地跑到棺材旁边,趴到了棺材上面,嘴里还在喃喃念叨:“儿啊,我的言儿,世界上最好的言儿,只要有娘亲在,谁都不能将我们娘俩分开。”
那几个侍卫摩拳擦掌,想要再上前将人抓住,却被她察觉出来,她瞪了一眼几人,张开嘴巴露出尖利的牙齿,像是一只守护自己领地的恶狗,只要有人敢靠近,就能活活将人咬死。
这样的她,哪里像一个当家主母,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杀!”刘统领看了一眼,命令道。
众侍卫得令,从腰间抽出了佩剑,齐齐向她刺去,她抬手就挡,剑在她的胳膊上划出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可她再怎么疯,也是肉体凡胎,毫无缚鸡之力的一名女子,哪能抵挡住这么多的剑。数道剑刺破了他的身体,把她牢牢地钉在了那口漆黑的棺材上。
血沿着漆黑的棺材滑落,在地上晕染出了一滩血迹。临死前,她唯一能听见的就是,齐氏不服从,斩立决!
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恍惚间,她又看见了那个会甜甜叫她娘亲的小男孩,别怕,娘亲来陪你了,娘亲会永生永世都一直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