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月亮很圆很亮,月影清疏,如水般倾泻而下,透过窗户,静静的照在床上那一人一蛇的身上,安静祥和。
“暄暄。”
“我在。”
“今晚的月色好美。”
“喜欢?”萧承暄问。
“喜欢。”影信然答。
“好。”
“好什么?”
萧承暄没有再回答,但有那么一瞬间,影信然的心跳动了一下,隐隐期待着什么。
也不知是哪儿来的自信,他就是觉得萧承暄懂他的意思并且能够如他所愿。
意识抽离萧承宇身上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的期待是对的,他在想什么,萧承暄知道,并且会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尽可能的满足他。
再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已经在屋顶上坐着了,旁边坐着的人是萧承暄,虽然只是一道虚影,但也足以让他聊解相思之情了。
萧承暄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不知是不是只有虚影,没有实体的缘故,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清冷,如天上婵娟一般,可望而不可及。
影信然忽而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妄,就连他已经和萧承暄成亲在一起了这件事情都是那么的不真实,他离萧承暄离得好远。
他伸手去,想要抚摸萧承暄的头,想要捧着他的脸亲吻他的嘴唇。
然而他自己也是一道虚影,他伸过去的手穿透了萧承暄的虚影,什么也没有触摸到。
那种将人抱在怀里满满当当的知足感,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远得让他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他的一场梦。
“暄暄,我碰不到你了。”
影信然颓然的垂下手,他低着头,没有了要赏月的兴致。
萧承暄偏头去看他,面容忽然就不那么清冷了,即便清辉洒下,也显得柔和。
他说:“我就在这里啊。”
影信然抬头去看他,四目相对时,他能看清萧承暄眼睛里有他的影子,清晰的,不掺杂任何的色彩。
“我想抱抱你。”
萧承暄忽地凑近,环抱着影信然。
他们交颈,耳鬓厮磨,嘴唇贴近对方的耳朵,夜很安静,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抱吧。”萧承暄说。
皓月当空,屋顶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似乎融为了一体,虚影重合,相互浸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可分离。
萧承暄亲吻着影信然的嘴唇,系在小指上的姻缘线不知何时显现出来,泛着浅浅的红色荧光,在月色下,隐约朦胧。
影信然捧着萧承暄的脸,唇齿交缠。
所有虚妄的一切都变得真实起来,冰凉而软的嘴唇在互相的碾磨下有了色泽,如成熟了的樱珠似的,鲜艳欲滴。
一吻方歇,影信然轻喘着气把萧承暄搂进怀里,手指勾缠着那根连接着两人手指的红线。
“这是什么?”
栓在两人手指间的那一段分明可见,缠在手指上之后,好像就变成了极细极细的一缕红丝,伸进血肉里,沿着根根血管分散而去,勾连着两人的心脏。
“姻缘线。”
“起什么作用的?”
顾名思义,姻缘线,一听就很容易理解是做什么的,但影信然却非要问一遍,似乎一定要得到萧承暄的首肯才算是真。
“你看见了,把你我连在一起,谁也离不开谁。”
两人鼻尖对鼻尖,轻轻的厮磨,单单只是这样,影信然就像是得了极大的乐趣,重复着,乐此不疲。
“是月下仙人知你我两情相悦,特地绑的么?”影信然亲了亲萧承暄唇角,“我好喜欢。”
“不是。”
“不是什么?”影信然问。
他盯着萧承暄的眼睛,忽而用力扯了一下红线。
萧承暄一头撞进影信然的怀中,穿过了属于影信然的那个虚影,两道虚影交叠了一瞬,萧承暄才像是力不能支,一下软倒在影信然的臂弯里。
他整个儿的靠在影信然的怀里,急喘了几下,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不是月下仙人知你我两情相悦,特地绑的,而是我心悦于你,怕你跑了。”
萧承暄说:“绑上这根姻缘线,无论你以后跑到哪里去,我都能找到你。所以,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世子爷。”
“谁要跑了。”影信然低声的说,“我求之不得。”
声音缱绻温柔,如这漫天月辉一样温润。
萧承暄却突然拽了一下红线,手指翻飞,仿佛是在那一根红线上奏曲舞动,纤细的指尖跳跃着,快成了一道残影。
这回换影信然承受不住了。
他一把抓住萧承暄作乱的那只手腕,一边倾靠在萧承暄的肩膀上,借以支撑,喘息声又急又快。
“暄暄,你这是在报复。”
“我没有。”萧承暄否认。
完了,不动声色的把红线给隐了。
“姻缘线呢。”
“只能显现一会儿,时间到了,自然就隐藏起来了。”
“欲盖弥彰。”
萧承暄抬头看月。
“今晚的月色很美。”
影信然总算是忆起来了他想要出来的初衷,他是想和萧承暄安安静静的看一晚上的月亮,欣赏月的皎洁,享受夜色的安宁。
他们从前没做过的事情,没有过的经历,往后他都想和萧承暄一起去做,一起去尝试。
人总是向往浪漫又美好的事物,影信然也一样,更何况他身边有一个萧承暄了,他们未来可以有无限的可能。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影信然轻笑,“暄暄,你可比这人间风月要惊艳得多了。”
萧承暄没有说话。
日月同辉。
如若他是月亮,那么影信然必定就是太阳。
“你怎么不说话,是嫌我太过啰嗦?”
“没有。”
“唉,碎嘴子有时候是挺让人不喜欢的。”
“胡说八道什么”萧承暄说,“你这样的,就很讨人喜欢。”
“讨谁喜欢?”影信然追问。
萧承暄无奈道:“讨我喜欢。”
影信然霸道的把萧承暄往怀里一圈,低头在他眉间落下一吻。
“萧二公子最得我心。”
“你够了。”萧承暄笑骂。
他们坐着,很安静的赏了很久的月。
半睡半醒,影信然问:“二公子,你可以陪我多久啊?”
影信然问的不止是今晚,还有将来。
“一直。”
萧承暄回的亦不止是今晚,还有将来。
“我说的一直,是直到生命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