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时分,书禾想到今日出行时发生的事情,考虑到再遇到此类事情时嬴政的安危,嘱咐他寻来一副软甲佩戴。
此外嬴政就寝前书禾跟他说了一些这时的秦国已经具备且在瘟疫中还能用得上的办法,比如在疫情严重的地方,尸体就地掩埋不如焚烧处理;撒石灰 ;烧艾;浓盐水漱口(尽管这个时期的盐纯度不够,也依旧有些作用。)
书禾来这里之前也只是考古系的一名学生,对于农业、医学类的知识知之甚少。书禾她也曾幻想过能有个无敌金手指,她来这里并没有那些穿越大神的什么金手指。冷静下来在面对现实时,心中很是明白清楚,就算她知道一些更好的办法,可具体如何实施、如何制作、原材料如何合成、比例多少等等,这些她什么都不清楚。
总不至于她说一句某物如何,可做何用,就让这里的人大费周章的去试验,成与不成都另说。每个时代的变迁都是由当时的经济、政治、文化等状况为依据,而变化转移,书禾不认为她有改变历史的能力,时代的进步需要一步步来,步子夸大了容易出问题。就好比嬴政统一以后的每一项决定就是因为太过于超前,又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继续完善…她所知道的这个时代的一切都远远不如这里的人了解,她坚信他们只是古人并非蠢人。她还是决定做一个历史的见证者,不要去擅自参与。然而她忽略掉一个问题,她的到来本身就是一个变数。
书禾虽然心里总说着古人不是蠢人,可身为两千多年以后的灵魂,隐匿着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一股身为现代人的高傲…
原本打算讲完就闪身到玉佩中研究之前脑海看到的诸神施法手势,却发现尝试多次已然无法再次进入其中。她不由皱眉,思索这是何原由。
嬴政见到书禾眉头紧锁似是在苦恼什么,便出口询问:“可是有何不妥?”
书禾人都懵了:“不知什么原因,让我此刻无法自由进出玉佩。”
嬴政听后认真思索片刻:“进不去也无妨,待我为你寻一身份,在我身旁即可。”
“可就算能在世人面前讲清我的身世来历,我们两人又不能分开,去哪里寻合适的理由让我一直在你身边,我要再试试。”书禾眉眼间都是凝重的神色。
嬴政也觉得书禾说的这几点的确有些麻烦,但也不是无法解决,可他见书禾坚持,也就不再多说。
书禾细细回忆,根据脑海中的画面,左手五指平伸,指尖朝上,除食指外,其余四指指尖微向内弯,以食指第一关节,引灵魂意念,取其用之。
因书禾第一次操作手势不连贯,只略微感到身体在变幻;继而她再次做出脑海中看到的手势,只是这次一气呵成,整套动作完成时,书禾整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嬴政听到‘啪哒’一声好似是有什么落地的动静,往那处看去,发现那里好像有一个不足手掌一半大小的人偶?
嬴政立马在床榻起身走到距离人偶一尺处,试探道:“书禾?”
“嗯。”书禾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只是声量小了许多。
“怎么会变成这样了。”由于身体变小,书禾的话音也变得如幼儿般娇嫩。
嬴政蹲下身子伸出左手掌放在书禾面前:“你要不要先到我手中。”
书禾扒着他的手指往他手心爬去,嬴政看着她废了很大力气才上来。
他将手掌移到面前这才看清楚手中的人偶就是书禾本人的缩小版,只是五官变得稚气了很多。甚至穿着的那件黑色袍子也跟着变小了…
嬴政看着手掌心里坐着的小书禾,第一次轻笑出声,没忍住用右手食指轻轻戳了一下。
书禾变小以后觉得哪哪都不适应,一下就被戳了一个屁股蹲。
“嬴政,你欺负我!”小书禾一拍他的手掌然后立马在掌心爬起来叉腰喊道。嬴政左手托着书禾,右手略显尴尬的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
“我现在进不去玉佩,也不知道怎么变回去,而且变小以后我好累好困。”书禾委屈巴巴的说着甚至还有些想哭。她总觉得自己变小后,身体的各种配置都变了。
嬴政手心托着她,另只手把断了一角的玉佩及断角收入木盒内,搁在架子上放好。见她打着哈欠没一会就趴在自己手上睡着了,一时竟然也有点手足无措。想了想就把书禾放在自己枕边,担心她会冷,还特意找了一件自己的中衣折成好几层盖在她身上。随即又担心她有什么不适,夜晚醒了几次都是第一时间查看书禾的状况…
书禾是在嬴政准备去朝议时睡醒的,醒来发现自己被他虚虚的握在手里。就用小手推了一下他的手掌,示意她醒了。
嬴政避开寺人,将左手手掌摊开与他的脸持平,轻声问:“何事?”
书禾坐在他手心里,揉了揉自己的小脸,稚嫩的声音传来:“你的伤如何了,不需要传侍医来看看?现在可是要去朝议?”
嬴政:“伤口你处理的甚好,暂时未有何不妥,等朝议结束后在传唤侍医就可。不过朝议时,你该待在何处?”
“一直在你手里不行吗?”书禾问。
嬴政思忖数息道:“朝议时,哪怕现在寡人只是个傀儡君王,总会需要我来附和他们颁发的诏命,你在我手里始终不稳妥。”他不禁自嘲道。
书禾抬手拍了拍他的手掌:“别这么说自己。那我在哪里不会被轻易发现?”
二人商量片刻,最终决定今日朝议时先在嬴政衣袍交领或软甲凹陷处趴着,其它待朝议结束后再另行安排。
就这样书禾手臂扒在交领处,一开始还能扒得住,后来渐渐困了,顺着衣领慢慢滑进了他的胸口处,在衣襟与软甲交汇的褶皱里找了一个位置,打起盹儿来。
嬴政感觉到她滑进了自己的衣里,身子不由得一僵,貌似还听到她说‘要睡了。’
因此时已经到了麒麟殿,嬴政无法在做什么,只能任由书禾在衣袍里。
今日朝议时,嬴政总是挂念着她在衣袍里面好不好,担心她这个、 担心那个…他都觉得变得不像他了。
早朝结束,回到宫内,嬴政再次遣退寺人后,拉开衣领口,试探着看向胸口熟睡的书禾。看着书禾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呼吸平稳,睡的很熟,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便移开了视线,小心翼翼的合上衣襟。
这时,门外寺人来报,李斯求见。此时的李斯还只是郎卫,并没有什么紧要官职在身。李斯在进殿后,躬身行礼。二人开始就瘟疫后的安抚安置问题讨论了起来。商议的结果,与吕不韦此时正在相府商讨的结果不尽相同。都认为应当开荒地,引流民,甚至减免赋税等。这些政策嬴政也是很支持,很看好的,随后两人在讨论治国安邦定国之策,诸子百家的法家时,发现观点不谋而合,继而侃侃而谈。李斯还为嬴政推荐了几本韩非的着书,并对嬴政讲述了韩非对于‘法’的见解。
‘缘法而治,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君臣上下贵贱皆从法,法不阿贵,绳不绕曲,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这都是法家的主张。
韩非的主张思想就是,不要相信人性本善,人性经不起欲望跟外在利益的考验,若想天下太平,君王必须用‘法’。‘法’被孟子跟荀子看成是一种权宜之计,认为天下太平必须建立在人性与伦理的基础上。而法家的主张则是认为一旦掺杂进人性与伦理,那就不可能是公正的。君主则依法行政即可,仁义道德要有,而并非绝对,君主理应以刑法为治国根本,来确定赏罚,借此恩威并施, 依法治国,以儒修身,才能让国家强大。弊端就是太依赖统治者的个人能力。然而李斯此次并未展露过多他自己的见解。
书禾醒来时,发觉自己还在嬴政衣袍里面,听着外面好像在谈论‘法’什么的,发觉自己变小后脑袋瓜子已经不够用了,也就不再关注他们到底在交谈什么。
她捂着嘴巴打了一个无声的哈欠,然后伸了伸胳膊腿,就要拽着嬴政的衣服的往上爬。
李斯这时发现嬴政用手捂着胸口,出口询问:“大王可是哪里不适?”
书禾知道是嬴政把衣袍按住了,也就不再往上爬,借着嬴政手掌边缘,倚靠着就坐了下来。
嬴政摆摆手:“无碍。今日寡人与你交谈受益良多,你且退下吧。”
李斯立刻行礼:“诺。”
待李斯退下,他掀开衣领口,轻声道:“可是要出来?”
‘小人儿’抬头看他一眼,点了两下小脑袋。他将一只手伸进去,示意书禾爬上去,待书禾坐稳后嬴政拿开捂着胸口的手,手掌平稳的将书禾移到他面前。
书禾坐在嬴政的手心里,‘小人儿’两只腿左右晃悠了两下,看向嬴政,指着自己身上的衣袍嗓音如孩童般稚嫩,道:“这个外袍,现在的我总是踩到衣摆,很不方便。你能不能帮我找几块布料来,我自己做件衣服应付一下。”嬴政目光温柔的看着她,觉得变小以后的书禾,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他心生欢喜。
随即喊来寺人去将裁衣用到的物品准备齐全呈上来。待东西准备齐全,书禾指挥着嬴政给自己量尺寸、裁剪衣料。书禾她本想缝制的时候自己来,可她实在是高估了自己此时的身高大小,看着那针都要比自己高了。
书禾可怜巴巴的看着嬴政,嬴政也看着她,犹豫了一下,就把针线接过,自己上手缝起衣服来。幼时在赵国那些年,他与阿母艰难,阿母在缝补衣服时,他是见过的,如今倒是第一次拿针线。书禾看着嬴政为她缝制衣服,静静的看着他,发现他不再是自己第一次见面那样青涩了,让她感到嬴政处事愈加的沉稳。此外她还能感受得到,他对自己很包容,很是真心。
“嘶,”。嬴政左手食指被针刺破了,食指上出现了一个慢慢变大的血珠。书禾觉得这个血珠对她诱惑力好大,脑子里在不停给她传达想要这滴血,那血珠距她一尺远,她颠颠晃晃的在桌案上跑到嬴政左手边,两个胳膊张开抱紧嬴政的左手食指,张开嘴巴就吸在食指的血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