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尔偏过头看了陈铭一眼,他的那一对大翅膀轻轻的拍在了陈铭的肩头,引起了他的注意。
“看吧,这就是当时我们两人的愚蠢。”
在那神圣的光芒之中,米迦勒放缓了自己的声音:“兄弟!”
“别忘了他也是我们的兄弟。”
“他也不会希望父亲死亡的。”
陈铭听着,轻声笑了起来。
虽然他的印象很可能会有些刻板,毕竟他也只和那位传说中的堕天使有一面之缘。
但是即使只是一面之缘,他也能够肯定对方是他最讨厌的那一类人。
喜欢玩弄人心的傀儡师,习惯于藏在阴影之中,玩弄人心,玩弄人性,肆意的去操弄他人的人生,去达成自己的目的,是最贪婪最肮脏,最狼狈的那一类人。
米迦勒继续说了下去:“这是一笔交易,7个大罪者的灵魂,那7个人会帮忙孕育出〖药〗。”
“路西法不会主动下场参与这件事情,作为代价,我也不会下场参与这件事情,而你是这次事件的安全锁。”
米迦勒正视着自己作为兄弟,一言一句都格外的精准,仔细,试图通过这样的方法,让自己的言语更具有说服性,去说服自己的兄弟,也去说服自己。
“你,就是我为了这一场实验所准备的安全装置。”
“你要负责保护好那个女孩,在不影响到人界的前提下,稳定局面,让整件事情继续发展下去。”
拉斐尔皱着眉头,却听到米迦勒继续说了下去:“这是一场试炼,不管是对于我们亦或者说这个女孩而言,都是一场试炼。”
“一场热烈盛大的试炼!”
米迦勒张开了自己的双手,把目光停留在前方,那些跪落在地面上,疯狂祈祷着的愚昧人民。
“你看看这些人,他们的内心杂糅着各种各样的欲望。”
“那些欲望的存在是卑劣的,自私的,贪婪的。”
“即使没有这一场试炼,这个女孩在这个村子里面也过不了什么好日子。”
“这场试炼或许确实残酷,但是我能够给予这个女孩与她牺牲相对等的奖赏。”
米迦勒看着拉斐尔,低垂着自己的目光,直视着对方燃烧着火焰的瞳孔。
“事后我能够允许你把这个女孩的灵魂带到天堂。”
“对于她而言是一种救赎,更是一种解脱,而她需要做的事情仅仅是完成一场试炼。”
“为了她,也为了我们的父亲。”
“这是必然的牺牲。”
拉斐尔叹了一口气,最后彻底的偃旗息鼓。
“好吧!”
“那就让这场实验开始吧!”
随着金线的扭动,那被束缚的时间再次流动起来,米迦勒的化作光辉,只是在那光明之中,他把目光落在了屠夫以及村妇的身上,让那两个装模作样正在祈祷的卑劣者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他们在害怕,在畏惧这位高高在上的大厅审判他们,堕落而又腥臭的灵魂。
然而米迦勒并没有戳穿他们,只是将那光辉快速的消退,只留下了一句话:“二者之中,没有恶魔。”
“可是有人沉溺于欲望之中,而这份欲望,会造成悲剧。”
米迦勒并没有点明,只是留下了一句模棱两可的断句,就彻底的隐匿了自己的身体。
也就在他所化作的光辉彻底消逝的时刻,那些疯狂的人都失魂落魄的看着场中剩余的两人。
他们见到了神。
是一份光荣。
可是他们并没有从神的身上得到任何一丝的指引,又或者说施舍。
甚至都没有的得到一个标准的答案。
传教士怅然若失的看着依旧明亮的圣母玻璃雕刻,可是紧接而来的是一种无比的狂热。
他转过身看向了众人,脸上的因为兴奋充满了潮红,满满都是难以抑制的兴奋惊喜,他只是张开了自己的双手,向着世人宣告。
“这就是神谕!”
“神已经给了我们答案,他已经降下了明确的神谕以及指引。”
“他们之间没有恶魔,他们只是沉迷于自己的欲望,缺少了正确且光明的指引。”
“把他们关押在教堂的阁楼吧!”
“让他们沐浴在神的光辉之下,每天朗诵神的事迹,神的史诗神的诗歌,去洗刷他们罪!”
传教士张开着自己的双手,舒展着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就像那被吊在了十字架上的圣者一样,释放着自己的权威。
“我想你们应该没有意见吧。”
村民们四目相对,最后却一言不发。
传教士就那样,站在高处,扭动着自己的头颅,一个又一个的与那些村民对峙,看着那一个又一个躲避了他视线的头颅,他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旺盛。
他就喜欢这些人这样的表现。
陈铭看着传教士的神情,不自觉的皱着眉头。
拉斐尔看出了他的疑惑直接给他解惑。
“你没必要用这样的目光去看待他,因为正如你所想的那样,他的罪是傲慢。”
“他曾经是圣堂最年轻的主教候补最接近教廷核心权力的那个人,放在教廷所负责的国家范围之内,即使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国王,公爵见到他都需要垂首低眉。”
“只是很可惜,他太过于傲慢了。”
“年轻的年龄配合那身份以及地位会迷失一个人的心智。”
“他的心中信仰很真诚,只是很可惜,他的高傲,让他失去了前路。”
“某一天,一个看起来落魄的老人拦住了他,他没有任何的问询,就丢给了那个老人一枚铜币,那是一种施舍,也是一种轻视,更是一种对于他人的漠视。”
“很不凑巧,那是一场考试,那位老人是前任的大主教,那位已经退居幕后的大主教,就凭借着那一枚铜币,认定了他的罪,傲慢的罪。”
“他被流出了教廷的中心,距离最年轻的主教就差一步,失之交臂,再无前路。”
“而他来到的地方就是这里。”
“他成为了这里的传教士。”
“亲自建立起了这个教堂,成为了这个教堂的传教士。”
“这是一场考试,当他磨合了自己的心性,他依旧能够回到中央。”
“可是没有想到他即使是来到了这种偏远的土地,他依旧还是那样的高傲,那样的目中无人。”
“你看看现在的他,即使已经没了过去的身份,却依旧穿着过去的衣服,直到现在他依旧没有放下傲慢。”
“他的内心与过去的自己没有任何的改变。”
“正如他内心的傲慢,没有任何改变一样。”
陈铭沉默了一阵,最后驳斥了拉斐尔的观点:“或许与你所想的不同呢?”
拉斐尔有些疑惑,陈铭没有卖关子的想法,继续说了下去。
“有些时候一个人并非不想改变,而是他无法改变。”
“一个天之骄子被摁入尘埃,在尘埃之中不得不接受着那些蝇营狗苟,可是他越是跌入尘埃,在那尘埃之中他会无比怀念曾经的自己,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自己。”
“也只有勉强让自己变得像曾经的自己,才能让他看上去体面一些,至少不会彻底的折断他的腰杆,不会变成曾经那个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这是一个可悲的灵魂对自我的救赎,尽管这样的救赎,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拉斐尔思考了一阵,他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传教士的脸上,略微的犹豫之后,他叹了一口气。
“或许,你说的对吧!”
“但是如今他已经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