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夕神识传音，丢下一句：“露华，你没有错！”
秋露华的计划，没有问题。
她的判断很准确，无相天魔确实在全力污染四位元婴，并且，已几近成功。
便是此刻，李子夕加五位真人全力出手，偷袭四位元婴魔人，都打得极是吃力，险些落败。
现在放任不管，到关键时刻，四位元婴魔人在至纯魔气的加持下，全力爆发，界山仙城一定守不住！
这番出击，不但斩杀四位元婴魔人，且消耗掉巨量至纯魔气，一举建功，大获全胜。
问题出在，无相天魔身上。
天渊下镇压有魔神残骸，这事凌天宗清楚。
但镇压的是几尊魔神残骸？都是谁？各有什么神通？现在情况如何？这些，凌天宗一无所知！
毕竟天渊建立时，凌天宗正是最衰弱之际，此事又是问天宗绝密中的绝密，凌天宗怎么可能知道其中内幕？
换了别的魔神，腹心之地被大杀四方，主力被一一剿灭，便是想去攻打界山仙城，也是分身乏术，有心无力。
界山仙城毕竟有十五万修士，正严阵以待！
偏偏还活下来的魔神，是无相天魔！
无相天魔可比天魔，极擅于在无声无息中蛊惑人心。
它不需要一兵一卒一道魔气。
它只需要自己出马！
眼前，魔气越来越稀薄。
魔气去哪了？
很快，李子夕神识感应到……
那滚滚的魔气、那冲霄的杀气、那浓郁的死气、那滔天的怨气……
李子夕的心，沉到了谷底。
界山仙城，完了！
果然再几息后，仙城的一切，现于李子夕“眼”前。
到处是鲜血、到处是杀戮！
十五万修士，损失便不惨重，最多不过数千。
但，整个界山已彻底崩溃！
无形的魔神魔念和浓郁的漆黑魔气之下，不时有修士入魔，一刀斩向身边的战友！
这种情况最是可怕！
面对面作战，哪怕魔物再多再凶，可有城墙在、有符阵在、有道友在，修士们都能坚持得住。死的人就是再多，可在“死守仙城，护卫苍生”的信念下，有太多的修士会舍生忘死。
但，若是战着战着，你身边的道友忽然给你来上一记火球。你身边有无数人，可你分不清，下一秒谁是战友，谁是敌人，那你的选择是什么？
你必然会选择远离每一个人，然后在恐惧之下，向意图靠近你的每一个人，举起屠刀！
入魔的修士其实不多，最多不过一两千。相比十五万修士，完全不值一提。
可，整个战线还是毫无意外地崩了。
因为这是人性。
人，无法挑战人性！
回天无力！
哪怕李子夕竭力赶回，已回天无力！
魔潮正越过界山仙城，向远方涌去！
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牺牲……
不能说白费，至少已挽救了西南不知多少生灵的性命……
但，西南五州，终究还是免不了一场滔天浩劫！
这场劫难中，会有多少宗门灭亡？多少仙城毁灭？多少修士死去？多少凡人丧生？
不计其数啊！
只差了一点，就那么一点点。
只一点点的运气、只一点点的时间。
李子夕不甘心啊！
强烈的不甘之下，李子夕从来的从容、淡定，被击得粉碎。
他禁不住仰天，发出声怒吼。
“夫君”，识海里，水灵忽然说道：“我有办法！”
“什么？”李子夕一惊，然后大喜：“真的？你有什么办法？”
水灵缓缓说出，李子夕耳熟能详的一句话：“界山横亘沧州，将沧州分为南北。山中有一条四阶灵脉，灵脉中有一处秘地，名叫水火舞。”
听到水火舞这个名字，李子夕脑海中灵光一闪，他隐隐猜测到了什么。
果然，水灵说道：“那处秘地夫君你去过。那里水火同舞，本质上，与水火两仪玉相同。”
心中的猜测立即得到证实，李子夕断然说道：“你想做什么？我不答应！”
水灵继续说道：“夫君，利用秘地水火舞，我和姐姐能将水火两仪玉的威力，激发到超出极限。我和姐姐，能封印魔潮！”
火灵一听大怒：“你疯了！你想被至纯魔气污染？你想堕落成魔灵？听好了水灵，我不会陪你发疯，绝对不会！”
水灵依旧自顾自地说道：“之前魔潮威力太强，我和姐姐做不到。但现在魔潮削弱了太多，我和姐姐一定能做到。”
李子夕喝道：“闭嘴！我说了，我不答应。”
水灵叹道：“可是夫君啊，界山之后，便无险可守。夫君，难道你不想拯救这亿兆生灵？”
“若能拯救亿兆生灵，我李子夕可以赴死。但是水灵听好了，我绝对不会允许我的道侣，因此而死！”
“夫君，你不是心怀天下苍生吗？”
“但我是人，我也自私。我付出了一切努力，成功削弱了魔潮。哪怕界山失守，梧州也不会沦陷。我和你一定不会有事。所有我在乎的人，都不会死。我不会为了我不认识的人，而选择牺牲自己的道侣。你听好了水灵，你的夫君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伟大。”
“但我不想。夫君，我不想这亿兆生灵死去，我愿意付出一切去拯救他们，哪怕是为此而死去！”
李子夕都疯了。他吼道： “你特喵地都不是人，你特喵地只是灵。你是灵啊你不是人啊！你犯得着为了人类，为了妖兽，而牺牲你自己？你跟我们、跟它们，都不是同类啊！”
“但大家都有智慧，都有相同的生怒哀乐，对不对？”
李子夕……
他无比后悔。
他让水灵见识了这世间太多的美好，让她对这世间抱有了太多的善意！
他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他刻意带水灵，见识了这世间无数的恶！
可是这只灵，她只记住了这世间的善。
她忘了这世间的恶！
“我不答应！”火灵怒道：“水火两仪玉不止是你的，也是我的。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你再任性！”
“姐姐，你阻止不了我的任性。我只能发挥出两仪玉一半的威力，但那样我必死无疑。姐姐，你忍心看着我死去？”
“你！”火灵气结。
“我不答应！”李子夕冷冷说道：“我是两仪玉的主人，只要我不允许，你什么都做不了。”
“我的夫君，你英明了那么多年，终于笨蛋了一回。只有我愿意，你才是两仪玉的主人。如果我不愿意，你就不是！”
水灵最后说了句：“抱歉夫君，请原谅水灵的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