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标与秦雄英、秦允炆父子三人,最后在宫内转了小半日。
就连秦雄英都疑惑了。
以往的父亲,总是政务繁忙。
当年东宫正殿的灯光,就总要亮到后半夜,才会熄灭。
从秦雄英记事起,父亲就从没如此悠闲过。
当然。
陪同玩的,还有五叔。
只不过五叔明显心不在焉的。
此时不知道投跑到哪里去了。
似乎半路上遇到了解学士,然后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父亲今日怎么这么有空?”
秦雄英忍不住的询问,他一年中,放假的日子基本都没有了。
精力最充沛,最能折腾的年纪,埋首在了知识的汪洋大海之中。
当然。
秦雄英的埋首,是形容词。
大学堂内许多勋贵弟子的埋首,当真是字面意思。
埋首睡在了书本上,哈喇子都给书上的字迹给污了。
他们明明每天睡的时间也足够,却不知为何能睡得这么久。
不过。
睡觉的那群人,都被调走到另外的班级内了,据说每天都在被一群将士们操练,摔打。
每日回去时,据说都青一块紫一块的。
据说是读书成不了材了,那就只能在体魄上敲打敲打了。
当然,也有受不了的,又重新回来读书了,据说考试时考的成绩相当不错。
“孤就是想来转转,看看你们。”
“学业固然重要,却也没那么重要,你们皇爷爷将你们的规划安排的太满了,也不是好事儿。”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你们的皇爷爷,就算万分努力,也难以你们皇爷爷的六七成。”
秦标对此很感慨。
他觉得自己的一生,都活在父皇的阴影之下。
庆皇就像是一座遥不可及的巍峨大山,他从此生记事儿开始,就在追寻父皇的脚步。
他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而父皇虽然没读过书,但学习速度似乎比他还要更快。
甚至是很快就能将学到的东西,应用起来,还能应用的很好很好。
从无到有,秦标算是目睹着父皇获得了一切。
虽然他出生前不记得事儿,但出生前庆皇贫穷的日子,父皇跟母后,可是说了一遍又一遍。
“孤与你们的几位叔叔,可是一直都活在你们皇爷爷的阴影之下。”
“你们的皇爷爷,真的是太厉害了,天命在身,什么都行。”
“古往今来,能开朝的皇帝素来没有简单的,更不用说你们皇爷爷扫清寰宇,复我汉家河山,这功绩无人可及。”
秦标自顾自的说着。
庆皇视秦标如若福星。
秦标视庆皇,却是一座遥不可及,永远无法跨越的大山。
强爷胜祖,强爷胜祖。
老二老三老五都想做,他身为长子,又何尝不曾想过。
“兴许也就你们六叔还好,受你们皇爷爷的影响相对较小,如今建立的功业也是不差。”
“若再给你们六叔一段时间,兴许能建立超越你们皇爷爷的功绩。”
秦雄英听秦标的话后,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皇爷爷厉害,六叔能超越皇爷爷更厉害,我成年之后,必然也如皇爷爷、六叔这般厉害!”
秦允炆也握紧了拳头。
“不对,我觉得是父亲最厉害!比皇爷爷跟六叔还厉害!”
秦标听此,哈哈大笑,拍了拍秦允炆的脑袋。
很明显的一个马屁。
但小孩子拍的,却显得不那么的假。
“那是你还太小,不够懂事,不明白你们皇爷爷和六叔的厉害。”
秦标父子三人,在这大学堂内散着步,闲聊着一些事儿。
有什么说什么。
显得相当的悠闲。
事实上。
秦标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好父亲,他对大小政务很有耐心,可对于儿子上,却没有什么耐心。
因为他觉得,他未来要成为全天下人的君父。
全天下的百姓都在嗷嗷待哺,而秦雄英与秦允炆生在帝王家,一辈子衣食无忧,吃穿不愁,这已经很好了。
他自然要将更多的时间,去分给那些困苦的百姓身上,去解决他们的难题。
大庆的皇权很大。
也基本有很少能难得住秦标不能解决的难题。
只需要一句话,甚至一个意见。
立刻便有许多臣子领悟,然后屁颠屁颠的跑去做,而且还做得很好。
特别父皇清理了一遍贪官之后。
大庆朝廷的效率,不知道高了多少倍。
也让秦标的命令,都能下到地方的县乡了。
实际上。
大庆的制度,基本都控制在州府城池之上。
用这些地方,如同一张大网的节点,控制着整个天下。
这也是最节约管理成本的办法。
而在县乡之下,用的则是乡约。
乡约,也就是地方上,自我管理,一些约定成俗的规矩。
大庆上上下下,有多少个乡?
又有多少乡约?
每一个乡之间的习惯风俗,都各有不同,形成了多姿多彩的氛围。
大庆不是说不让百姓流通。
而是外乡人到了异乡,因为习惯不同,很容易触发忌讳,从而导致出大问题。
最终。
当然还是禁止百姓流通最好。
这最方便治理,也方便流通之后,产生出各种各样的问题。
当然。
这些最基本的乡约之上,则就是大庆朝堂的法度了。
站在大庆最高位置上的,永远都是儒学。
想要入朝为官,就要跟大庆的皇家统一习俗,统一思想。
只不过。
如今的大庆上层,有两套共识。
一套千百年流传下来,儒家文化不断更改修建,最终建立起稳固的皇朝结构。
另外一套。
则是辽地来的新思潮,代表着一股变革的力量。
甚至。
就连官员的身份地位,在辽地都有巨大的区别。
大庆的官员,会被称之为父母官,如同父母般,权利极大。
可在辽地官员,却被称之为公、仆。
毫无疑问。
辽地这股变革的力量,会极大的削弱大庆朝堂官员们的力量。
让他们至少可以骑在百姓头顶之上作威作福。
到俯身下去,给百姓们当牛做马。
用脚想,也知道谁都想要前者。
而这。
也是前段时间,辽王造反案最大的原因。
变革,革的是百官的命。
而最可怕的,是有前赴后继的士子,接受了这个思潮,先将他们先卷下去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