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舒章一行人风尘仆仆地赶回孤城。
杭舒章与苏韵香刚刚踏出马车，便瞥见沈泠静静地伫立在城主府门前。
杭舒章整了整衣衫，迈步向前，略行一礼，问道：“沈姑娘，天色已暮，缘何在此等候？”
沈泠微微颔首，清冷道：“回大人，属下确有要事禀报。”
“书房叙话。”杭舒章将余下事务尽数交予贾家姐弟处理，而后领着苏韵香与沈泠进入城主府，径直走向书房。
书房内，三人依次落座。
沈泠逐一向杭舒章汇报朝中局势的变化。
“闻相请求辞官归乡，三请三驳，第四次上奏疏请辞，皇上极力挽留，但最终还是没有留住。”
这第一句话便让人心头一震。
杭舒章和苏韵香对视一眼，而后双双看向沈泠。
沈泠继续说道：“户部尚书古元启进宰相之位，吏部侍郎吴衡晋升为户部尚书。”
短短两句话，信息量之大令人咋舌。
杭舒章和苏韵香两人尚未反应过来。
沈泠又抛出一句：“闻相在离任前，保举汝州刺史何为雍入京担任吏部侍郎一职。”
话音落下，书房内陷入一片沉默。
苏韵香秀眉紧蹙，追问道：“此讯何时传来？汝州刺史一职将会由何人接任？”
沈泠道：“这条消息乃是一个月之前我们的人传来的。官府的邸报，三天前方才传至孤城。
如今汝州刺史一职空缺，尚未有人补缺，皇上悬而不决，引得无数人心向往之、蠢蠢欲动。”
杭舒章闻言，眉头微皱，问道：“沈姑娘莫非是希望我去争这个汝州刺史之位？”
“不知大人此番西行，结果如何？可有收获？”沈泠目光灼灼地盯着杭舒章，追问道。
杭舒章将西行的经过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
沈泠听完之后，笑道：“照此情形来看，大人确实有资格争夺这汝州刺史之位。
事不宜迟，请大人尽快将所有相关事宜一一拟奏。
另外，听闻汝州刺史何为雍即将入京上任，大人不妨趁机亲自登门恭贺一番。”
一旁的苏韵香赞叹道：“沈姑娘这般聪慧机敏、心思缜密，如果不去为官从政实在是太可惜了！”
杭舒章向沈冷道谢：“我知晓了，多谢沈姑娘的提点。”
沈泠行礼道：“既是如此，那属下便先行告退了。”
说罢，起身离去。
杭舒章把事情始末写了一遍。
而后检查了文书。
所有事务均已整理妥帖之后，人一松神，瞬间觉得劳累不已。
杭舒章随口问道：“韵香，现下几时了？”
没有听到回答，放眼看去，苏韵香已经伏案而眠。
杭舒章摇头苦笑。
走到苏韵香身旁轻声唤道：“韵香，醒醒。”
连声唤了好几声，人都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杭舒章无奈，把人打横抱起。
穿过庭院游廊，侍女侍从见到均是垂头行礼。
一路回到房间。
杭舒章嘱咐侍女端热水吃食上来。
另让厨房温火备些吃食。
侍女下去传令。
杭舒章估算一下时辰，应当到子时初了。
未曾想一忙起来连时辰过得这般快。
晚食没吃，顿时觉饿得不行。
匆匆吃了一点东西垫肚子。
洗漱后迫使自己入眠。
*
次日。
杭舒章来不及听贾明汇报孤城事务，急匆匆的带着贾家姐弟直奔汝州刺史府。
汝州刺史何为雍没有想到杭舒章一来就送了这么大一份礼。
捋着稀疏的胡须赞叹道：“果然是人才辈出啊，絮之放心，本官定会在圣上跟前为絮之美言几句。”
杭舒章躬身行礼道：“多谢大人提拔。”
余下五县县令一脸懵逼，这个孤城又闹出什么大事了？
为何刺史大人这般高兴?
杭舒章没有在汝州待多久，恭贺完何为雍升官后便赶回了孤城。
永，圣元二十八年，十月。
杭舒章接到了升任汝州刺史，苏韵香升任汝州长史的旨意。
以及杭舒章提议十六部族人读书取士的回复。
永帝的批复是，永国乃当世强国，有海纳百川的胸怀，准卿所奏，汝州及十六部通商事宜交予卿全权处置。
关于十六部带兵入境之事。
永帝给的批复和杭舒章给出的回答差不多。
可授官，但，入境部兵必须受朝廷节制，听从朝廷调度。
随同而来的还有礼部的官员以及接手孤城的官员。
礼部官员带着永帝赏赐给十六部的礼物去十六部走了一遭。
来接手孤城的官员是去年新科状元，王亭。
杭舒章没有想通永帝为什么要派一个状元郎来孤城这种边陲之地做官。
沈泠一针见血道：“王亭出身太子妃母族。”
杭舒章愣住了。
果然。
十一月。
永帝下旨册封皇长孙李傅年为汝州王，封地汝州。
杭舒章接到了永帝让她督建汝州王府的旨意。
汝州刺史府。
后衙的书房里。
杭舒章捏着眉头苦恼道：“皇上给我弄一堆皇亲国戚过来，这是有什么用意？”
沈泠道：“据永京传来的信息，太子，只怕是不行了。”
苏韵香猜测道：“难不成皇上害怕夺嫡之事牵扯皇长孙，所以先一步把他册封到汝州来？”
杭舒章说：“纵然如此，汝州边陲，我......”
杭舒章说了一半说不下去了。
永帝难不成是想让我辅佐皇长孙？
各州官员背后势力错综复杂，唯有自己是孤臣......
而且还把皇长孙的外家安排到了孤城。
原来如此。
杭舒章觉得，永帝这是把自己当靶子啊！
一个不小心，就得玩火自焚。
杭舒章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
“我会尽快安排王府的建造事宜。”
“同时，加强与十六部的联系，确保边境的安稳。”
苏韵香道：“此外，我们还需留意朝中的动向，以免被卷入无端的纷争。”
杭舒章朝沈泠行了一礼，“朝中动向劳沈姑娘多多上心。”
“是，属下知晓了。”沈泠回礼应下。
看着头疼的杭舒章，苏韵香安慰道：“絮娘倒也不用太过烦恼，车到山前必有路。”
杭舒章无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