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思成和乔思慧也吓得一哆嗦。
陈良简直是越想越气,继续气冲冲道:“我闭嘴有什么用,他们两口子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我现在骂几句他们都受不了,以后要是——”
“滚滚滚!”鹿清兰听陈良越说越离谱,直接上手推了他一把,“你要么给我闭嘴好好坐着,要么出去!”
骂有什么用处,现在陈蓉和乔忠汉心里已经够难受了。
况且认识时间长了,鹿清兰清楚陈蓉和乔忠汉的性格,两人就是忠厚老实的性子。
知恩图报有错吗?
见死不救就对吗?
不是这样的。
只能说走到这一步,两人的行为固然有问题,但不能说他们坏心。
不到走投无路的时候,谁也想不到人心会变质。
但不能因为一次善举造成糟糕后果,就说以后要当个坏人。
「爸爸今天的心情不太好,嘤嘤嘤,我是不是应该老实一点?」
「好吧,我一直都很体贴乖巧呢~」
「可能爸爸今天在外面遇到了麻烦吗?不对,爸爸和妈妈都不是会把情绪带回家的人,更可能是爸爸意识到姑姑和姑父做事的不合理吧。」
「怎么办哟~」
陈良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可能吓到了孩子们,于是先坐下来,但板着脸,谁都能看得出他不高兴。
鹿清兰懒得看他的臭脸,注意力全部转移到陈蓉的身上。
此时陈蓉挨了哥哥的骂,这让已经成为两个孩子母亲的她分外羞耻,可偏偏陈良骂的句句在理,甚至关上门,也只有陈良会这么骂……陈蓉又委屈,又觉得自己活该。
“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们在家里就说错了,可是我没有办法。”陈蓉嚎啕大哭,“我们把粮食给了别人,结果自己没饭吃,还要和二哥二嫂要粮食,我、我对不起你们……”
鹿清兰动动嘴唇,陈良已经骂了,她总不能继续骂。
「对不起就对不起吧,为了活不寒碜,问题是现在可以给姑姑粮食,但修水渠没有办法逃避。」
「眼睁睁看着姑父嘎了吗?」
「我没有办法,以后姑父去修水渠,我甚至没有立场阻止,而姑父也不能推辞。」
鹿鸣只觉得心累,上次这么心累还是在刚刚出生被偷换的时候。
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崽崽,根本无法阻止自己被偷换的既定命运。
虽然不知道最后为什么会幸运回到爸爸妈妈的身边,但事实就是她并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鹿鸣愁,反而鹿清兰和陈良并不愁。
这种事情怎么说呢,在知道谜底的情况下,过程可以发生一点改变。
比如,乔忠汉和陈蓉离开村里。
是的,他们借了村里的粮种实在交代不过去,但过几年可以弥补,用钱也好,用种子也好,总会有办法解决。
度过一开始的生气,陈良半晌没有说话,旁人以为他还在生闷气,事实上是想该如何让陈蓉一家离开村里。
这年头,工人是香饽饽,他自己费劲巴拉才找到捡垃圾的工作,乔忠汉和陈蓉能怎么办?
尤其当初为了陈蓉远离老陈家的压迫,陈良特意想办法,甚至考察了很久,最后将陈蓉嫁到隔壁津市。
如今一晃好几年,当初让陈蓉嫁到津市容易,再让他们一家三口从农村户口变成了城市户口,且从津市到京市,完全不可能嘛。
别说京市,就是在津市找到工作都不容易。
陈良脑子里疯狂转动起来,该怎么让乔忠汉避免修水渠呢?
按照她的性格,对这个妹婿已经几乎完全放弃了,但是一想到呦呦所说……乔忠汉死了就算了,反正也是个笨蛋。
但陈蓉是个死脑筋,一心一意念着乔忠汉对自己的好,肯定不愿意日后改嫁。
或者在上辈子后来他也遇到了一些麻烦,陈蓉无奈办法,才会求到老陈家头上。
哎,真是一日为兄终身为父。
没办法,陈蓉打小就跟在他身边混,即使现在知道陈蓉不是自己的亲妹妹,陈良也万万不可能撒手不管。
另一边的鹿清兰多少猜到陈良的心思,两人是夫妻,能不明白陈良的性格吗?
这个时候陈良要是毫无反应,才是真的放弃。
不过陈蓉毕竟是女人,有些时候无法理解陈良的驴脾气,只能是她这个嫂嫂从中缓和。
“没事,你先别急,今天太晚了,明天早上我让你二哥送你们回去,带上粮食。”鹿清兰做主给陈蓉粮食,在陈蓉摇头以前道,“你不月初拒绝,你和乔忠汉脑子不灵光就算了,但不能让小成和小慧挨饿。”
她的目光随即落在乔思慧和乔思成身上,两个懵懂的孩子呆呆地看着他们,手里还抱着二合面馒头。
乔思慧只比呦呦大几个月,小牙都没有长几颗,但物资的匮乏陈蓉说根本吃不饱,因此奶水也不多,已经给乔思慧安排了辅食。
乔思慧抱着馒头,只能一点点啃着。
鹿清兰想起刚刚抱起小慧时的感觉,小家伙比呦呦还轻。
“我和忠汉饿不死就行,我们可以啃树皮——”陈蓉知道二哥和二嫂难。
她厚着脸皮来讨粮食,但不想害了二哥和二嫂。
“说什么呢?”鹿清兰点了点陈蓉的脑袋,“真想扒开里面看看是不是进了水?”
陈蓉没敢避开,只是说:“你父母也不容易,我知道,我不能让你们挨饿。树皮和树根我们都能吃,我还想去小石沟,我跟爹娘要粮食,当初他们还拿了我的彩礼……”
鹿清兰没有反对,她想了想说:“也行,那就明天下午你从小石沟回来,你二哥再送你们回去。”
现在他们已经和陈蓉断了亲,陈蓉只能自己去。
而她和陈良能做的,就是传授一点小小的经验。
陈蓉忙不迭点头,随即脸红着从自己的衣服内兜里扒拉出一把毛票。
递给鹿清兰,又看看陈良:“我知道不够买粮食,我——”
鹿清兰推回去:“你是不是故意气——”
陈良一把接过:“行,我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