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清兰说不清她现在对呦呦的话是什么想法,但女儿的话一次次应验,让她又疑惑又害怕。
呦呦的回忆断断续续,她只能拼凑出一个不太好的未来。
不能直接问孩子,不如直接排查身边的危险。
她一向认为自己和陈良都是很聪明的人,怎么那么蠢呢?
陈良从十几岁就开始倒卖东西,后来又知道物件比钱保值,更是攒了一大箱子。
结婚后他也和鹿清兰坦白过,但两人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带回来。
这院子里整天都有人,一举一动都被人看着。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按照现在的价值观,人人都以无产为荣,宝贝藏在外面还好说,大不了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不认。如果放在家里,被人发现……他们还想好好活着。
最后两人一商量,还是放在外面,陈良坚信这么多年没有人发现,以后也不会出事。
这些宝贝是陈良的底气,所以他才敢这么多年没有工作,也不在意外人的看法和评价。
嘿,你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几句话又不会影响老子的生活。
要不是今年粮食短缺,媳妇又不让他去黑市,他也不会老老实实上班。
不过,现在看来上班更挣钱啊。
又不耽误他四处转悠。
你问他上班时间怎么擅自离开岗位?
我的工作就是收破烂啊,走街串巷是应该的,你不能拿工人的上岗职责来要求我,我可比工人工作时间长多了。
陈良骑着三轮车去小石沟村,早上出门的时候和鹿清兰说了一句,也刚好被睡醒的鹿鸣听到。
鹿鸣懵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小石沟是什么地方。
她上辈子的家。
「爸爸要去老陈家?不是,没事干去老陈家干嘛,不怕他们要工作吗?」
陈良刚戴上帽子,就听到女儿这句话。
他瞬间回过头,状似无意问鹿清兰:“咱当年给了大哥和陈贵他们两家多少月子钱?”
他和鹿清兰刚刚有了呦呦,但陈强和陈贵却都是两儿一女。
鹿清兰想了想:“大嫂生大柱和二柱的时候我们还不认识,五六年大丫出生的时候我给了两块钱,还有红糖和点心。赵彩莲生三柱的时候我们刚结婚,我给了两块钱和红糖,对了,她还和我要了三尺布票,她生四柱的时候也是这些东西,布票换成了奶粉票。”
总之东西都不少。
她撇撇嘴:“这次赵彩莲生女儿,她休想跟我要东西,她还没有给我呢。”
上次陈贵过来想要,却没机会开口。
「哇,妈妈也太有钱了,赵彩莲要东西她就给了,这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
「还有大伯一家,大伯母总是想着贴补娘家,对陈家这边都是只付出一张嘴巴,能说不能干。」
“呵,”陈良忍不住冷笑一声,“正好我要过去,我去给你要月子礼。对了,爹和娘在她们生孩子的时候也给了东西,我记得大嫂生大柱和二柱的时候,娘都是杀了一只老母鸡,大丫好像没有杀鸡,但也熬了小米粥,他们有的我们也要有。”
鹿清兰不信。
婆婆什么性子她知道,重男轻女又抠门,平时过年的时候都舍不得杀鸡,尤其她和陈良结婚后,就等着他们回去的时候大包小包拿着肉,到了才开始做。
后来她一气之下也空手去小石沟,只拿着钱,结果被陈家老太太到处宣扬她空手上门小气鬼。
气死了。
“你去试试吧,”鹿清兰倒也没有打消陈良的积极性,只是说,“赵彩莲要是想要月子礼,你怎么说?”
「赵彩莲生了陈一一,依奶奶的性格,再加上这次换孩子导致赵老太太被关了几天,恐怕她坐月子不舒坦啊。这次爸爸要是去老家,一定会被大坑一笔。」
陈良:???
他也没有那么弱吧?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陈贵并没有和他说起刚生的女儿的名字,如果真叫陈一一……是不是说明上辈子真是陈贵故意调换孩子?
“她要是给我们,我就给她,她不给我,我凭什么给她?”陈良自认不是冤大头。
但鹿鸣却不这么认为。
「不一样啊,她家三个孩子,我们家就我一个,这就是吃亏了啊。」
「不会是爸爸妈妈还想着尽快生下一个吧,哎,说起来这个年代大家都喜欢生孩子,一个两个太少,三四个不嫌多,虽然上辈子陈一一没有弟弟妹妹,但我会不会有?」
鹿鸣内心充满纠结。
「没有爸爸妈妈的时候我会想要爸爸妈妈,他们对我真好啊,可是一想到未来有弟弟妹妹分享爸爸妈妈对我的爱……不不,我不能自私,我怎么会有独占爸爸妈妈的想法呢?」
「怪不得后世大家都想当独生子女呢,如果自己有意识,曾经得到过父母的所有关心,后面又有了弟弟妹妹,心里落差会很大。」
听到女儿又不着边际想到其他事,鹿清兰无奈地笑笑,随即对陈良挥手。
“快去吧,时间不早了。对了,你有时间就去看看洪涛。上次说好来吃饺子也没吃,放下奶粉就走了,是不是有急事。”鹿清兰嘱咐陈良。
在他们夫妻的心目中,显然洪涛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弟弟,比陈强和陈贵都亲。
洪涛从很小的时候就跟着陈良跑黑市,陈良一开始图洪涛是城里人,方便他当中转站。后来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洪涛感谢陈良帮他保住房子还养活自己,他们时间久了见真情。
至于鹿清兰,婚后知道丈夫有个可怜的小弟弟,也多有照顾,鹿婉君在世的时候也经常给洪涛塞好吃的。
等鹿婉君生病那几年,洪涛没少跑到外省找药材,从此鹿清兰就当洪涛是亲弟弟。
“不用担心他,那小子最近有货源又卖得好,简直是乐不思蜀。”陈良说罢挥手,“我们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鹿鸣愣了愣,等爸爸出门后,她眨巴着小眼睛看向妈妈。
「担心我们什么?爸爸终于有饥荒的危机感了吗?还是家里发生了我不知道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