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粉?麦乳精?奶糖?”陈良从堆放得严丝合缝的箱子里将东西一一取出,“还有一个小布包,我看看啊——粮票和肉票?”
谁能这么大方?
陈良是真傻眼了,他看着件件拿出来都是稀罕物的箱子,试图从箱子上找出一丝线索。
但结果令人失望,除了上面写着“兰收”二字,什么都没有。
鹿清兰不语,她盯着奶粉一动不动,但陈良竟然从鹿清兰的眼神中看出一丝恨意。
“是不是你家亲戚?”陈良开玩笑道,“或是你前对象?”
鹿清兰走到客厅的时候刚好抱着呦呦出来,刚刚他们夫妻在说悄悄话,呦呦觉得爸妈瞒着自己不开心,正耍小脾气呢。
此时陈良话音刚落,鹿鸣先激动了。
「不得了哦,妈妈前男友吗,我是该不该动心呢?奶粉和麦乳精好香哦,奶糖也好吃……不然还是算了吧,这东西不吃也罢,还是家庭稳固更加重要。」
「哎,爸爸你争点气哦,我可是为你拒绝了奶粉哦~」
陈良眼巴巴看看鹿清兰,又看看呦呦,觉得此时自己和女儿就是相依为命……也不对,好像不对劲,不想了,给呦呦挣奶粉买麦乳精总没错。
鹿清兰听着父女俩越说越离谱,实在忍不住了。
黑着脸说:“什么前对象,是你前岳父。”
“不是前对象就好,你放心,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我是胡说八道——等等,”陈良都想好了找补的话,但后知后觉意识到鹿清兰的后半句话说得是前岳父。
“啊?”他整个人转过身,“前什么?”
鹿清兰没好气看着他:“不想提的人还让我说两遍啊?是你前岳父,就是那个抛弃妻女、卷走岳父家财最后摇身一变成为大资本家的渣男。”
陈良结婚住进来后没问过鹿清兰和丈母娘关于岳父的事,人家的伤心事他不能去揭伤疤。
但院子里和胡同的风言风语他听到过,鹿清兰跟母亲住进来的时候已经七八岁,无人见过鹿清兰父亲,鹿家母女对外都是说她父亲被炸死了,尸骨无存。
婚后第一次到中元节的日子,陈良问过鹿清兰要不要他陪着去上坟祭拜岳父,鹿清兰终于说起她父亲是抛弃妻女的渣男。
后来他再也不提,没想到竟然没死。
“不是说,死了吗?”陈良震惊道,“而且你们从南方过来,他也过来了?”
「什么?我还有姥爷?不不不,我不能叫姥爷,老渣男不配。」
「没听说妈妈还有父亲,之前在老陈家的时候,爷爷奶奶都说妈妈的命不好,连带着母亲被父亲抛弃……太可恶了,完全是造谣啊。」
鹿清兰着实不想提到她的父亲,但她也不想瞒着女儿和丈夫,况且这次霍昌坚能找过来,或许该让他们有所防备。
“我不知道,当时我和母亲是为了避开霍昌坚才来到京城,这么多年我们没有联系。祸害遗千年,看来他没死。”鹿清兰深吸一口气,指着纸箱上的两个字,“这是我小时候的笔迹,知道的人除了他,我想不到其他人。”
天知道她看到笔迹的一瞬有多惊讶,当年是霍昌坚手把手教她写字,还因为写得不好被罚站,为数不多父女的相处机会,她很难忘记。
「他找过来是为什么?难道想让妈妈养老吗?算算年纪应该也不小了,总不能是人老了才觉得以前过分,想要弥补妈妈吧。」
「我才不信人老了会后悔,妈妈可不要上当哦,我们不吃,扔了都不吃!」
鹿鸣很有骨气,或许是女儿天生对妈妈的心疼,她很理解妈妈和姥姥当年的痛苦,绝不该是她来原谅。
她不吃也不会死,那就不吃。
陈良内心颇为赞同,他马上道:“他的东西我们不要,我去找街道办看能不能放回去,再不行我就扔掉,我们不要。”
他说着就将奶粉等所有东西放回箱子里,忽然被鹿清兰伸手拦下。
“为什么不要?”鹿清兰冷哼一声,“给我我就要,东西又没错,我们不需要给霍昌坚省钱。当初我妈的好表姐和他勾搭到一起,他还给人家养孩子,我可没有花过她一分钱。”
她花鹿家的钱,霍昌坚宁可将自己的父爱给其他人也不愿意给她,还在鹿家落难的时候踩了一脚,她永不原谅。
「妈妈不难过,贴贴~」
鹿鸣凑着自己的小脑袋,努力靠近妈妈。
鹿清兰顿时心软,她越发觉得霍昌坚不是人,她当了母亲,才知道为人父母会千方百计为孩子着想。
而霍昌坚不仅没有承担过父亲的责任,还伤害她和母亲。
她想着指挥陈良将奶粉和奶糖放好:“粮票和肉票你拿出来,现在天气冷也能存放肉,今年一次次缩减供应,不知道过年有没有肉,你抽空取回来吧。”
陈良看她真的不介意,也就答应了下来。
“没问题,有钱有票谁不会花啊,不过兰子,”他再次问道,“要是以后还有人送东西,我们要吗?也许真是试探,看我们收下东西,他过几天就想登门。”
“来了也不认,要东西就给,这是他欠我的。”鹿清兰可不傻。
「好好好,妈妈的想法非常超前,人有错东西没错,不要白不要,脸面又不能当饭吃。」
鹿鸣一时间有点高兴,她之前更担心爸爸妈妈不知道买粮食,这不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嘛。
「正好买超多超多的粮食,以后我们才不会饿肚子。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到箱子送过来,日后老渣男后悔来要东西,还不还呢?」
这句话还真给鹿清兰和陈良提了醒。
鹿清兰不好多说,对陈良眨眨眼,道:“你避开人去买肉,要是院子里和胡同的人问起来——”
“什么肉?”陈良意味深长道,“这是你表姨夫还回来一箱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