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回了月抚冥后,姬冷月就被吸到了九重天之上,天河深渊中。
跟那天密室见到的天河截然不同,那天的星河梦幻幽深,今天看着的星河倒是普通的很,像是一条普通的河流,清澈得很,却又看不到底平静得很。姬冷月踏在水面上,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三道水浸,这一道便是忘川,可她走了很久,还是一样的水面,一样的平静。
“这难道就是最浑浊之水?”姬冷月越发疑惑,慢慢放松了下来。可就在她放松的瞬间,灵气尽失,沉到了水下。沉入水下的瞬间,各种往事涌入脑海。高兴的、悲伤的、骄傲的、疯狂的、内疚的......她看得到忘川里所有星魂寄存者几个时空的过往,每一瞬的感同身受都使得姬冷月像是精神分裂一样,每一瞬的定格都像是过了无数人一趟没世之身的复杂感情。猛地爆裂出来的所有记忆和感觉,姬冷月感觉自己都要扭曲了,晕晕乎乎、不分东西......
“忘川忘川,相忘回首已成川。”
一阵低沉、深厚的回音荡在她的脑海里,从左到右、从上到下,魔音贯耳......
“你是谁?”姬冷月在跟她听到的那个声音对话。
“月儿,吾在此等你很久了。”
“父神!”
“月儿,你受苦了。吾在混沌之前曾算到你有此劫,所以于汝诞辰之日利用九星连珠引动星罚,故汝降生伴星罚完成。谁知,星罚之力击溃了你的灵根。更没想到的,你的灵根竟是情根。后来,为保住你的灵气,我将九星连珠时凝成的冰莲注到你的心口,是代替你的灵根护你灵气纯净、不受侵邪的。谁知为了冥儿,你竟然生出了情根。为了救冥儿,又把护心莲给了他。若不是小夜把你长出来的灵根毁了,你怕那天在睡梦中就走火入魔,烟消云散了。可谁知,为了冥儿,你竟然还是逃不过这星罚之苦。”
“父神,那我这帝姬命格又是从何说起?”
“九星连珠之日降生,男娃必为帝尊,女娃必为帝姬。而你并非是帝尊的帝姬,而是与你一样是九星连珠之日出生的天地共主的帝姬。你跟冥儿本就是注定一起,我也早已赐了他婚书。冥儿不想拿这天定姻缘裹挟你,也怕混沌之战自己回不来,虽然一直暗中照顾你、护着你,但究竟也不曾提起。直到混沌之战结束,身子也好了,他推掉帝尊之位由着你胡闹,悄悄帮你善后,这些年你倒是活得肆意洒脱。不过也正是因此,小夜承了帝尊位,大家才口口相传,以为下一任帝尊便是你的夫婿而已。”
姬冷月笑了起来,原来,她跟他就是天定姻缘,“真好呀......”
“父神,我的记忆......”
“月儿,没世中的紫焏就是小夜,你的记忆不过是时空坍缩的结果。这时空坍缩就是吾利用九星连珠帮你避祸的结果,你也因此获得了同时看到各个时空的能力,所以没世之后,磁暴对你的没世之身影响甚重,你看到的,是另一个时空下的结果,吾为帝尊,你、冥儿、还有小夜才是我辖下的三星尊。只不过后来,吾身灭,补上了岐樾。你的记忆并没有错,只不过是你的记忆会错乱。上元天磁暴影响小,所以并无人察觉异样。”
“原来如此。”
“月儿,你如今来到此,想是抱了神归混沌的决心了。”
“想来现下月抚冥已经回了乾清境,既如此,我也心安了。”
“月儿,冥儿不是找来了墨渊圣莲替了你护心莲的位置,小夜也给了你莲叶玉。”
“莲叶玉?”一道清透的青色从她的身上隐隐亮了出来,姬冷月想起了洛礼染送来那个莲花形状的陨石。
“这墨渊圣莲可以在关键时刻保你一灵,而莲叶玉可以帮你挡着星罚和后续惩戒的致命伤害,至于其他的,月儿,你的灵气是遇强则强,有再生之力。所以,能否出去,全看你自己了。”
“父神,您是因为我才......”
“月儿,一切皆有因果。哪怕我和小夜先后坏了你的情根,你还是会因为跟冥儿的相处生出情根。有些事情看着是一回事,实际又是另一回事。如今看着月儿要受这一遭罪,心中实在难忍。可......月儿,去吧。”
一道强烈的推力让姬冷月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她仰身浮在清澈透亮的水中,忘川水温度适宜,舒服得很,沿着毛孔钻进了体内。
她纳闷的很,“不是说这忘川之水最是浑浊吗?这水为何如此清亮?”
很快,几个时空的记忆同时混在脑海里,无数湮在忘川的星魂与姬冷月的星魂星灵激烈碰撞,加之这水本就与体内火的灵气有些相冲,她只是感觉星魂在被撕扯、在被扭曲,脑里像是无数根针扎着、蚂蚁啮着......随着越来越多的水钻入体内,姬冷月感觉身上愈发灼热,腕上的冰环流出的蓝色灵气绕遍了全身,五脏六腑间的冲突,裂开了......裂开了......
“啊——”
姬冷月冲破了周身禁锢,悬在了空中,身上的白粉色外袍换成了淡蓝色长襟,额间还多了一瓣花钿,不过看不出花样。随后,忘川之水倒灌上天,乌泱泱的遮住了晴日,无数星魂随着倒灌的水柱冲破了天河的结界,直逼上元天天门。眼看忘川水要涌进上元天,姬冷月取出焚影扇控着它,忘川水隔空螺旋绕她身上后,顺着手肘慢慢收入扇中。回到了起初踏着的平静水面,跟之前看不到水底完全不同,她如今看到的,是清澈见底的弱水湖。
“这世间最浑浊之水,莫过于心思和言语。”
天河深渊之外,上元天都看到了忘川之水倒灌之景,眼见着天门结界被破,诎琰只好找来月抚冥共同抵御忘川之水、修补结界。可不等月抚冥到,这忘川水竟原路返回了。
“抚冥,这是什么情况?”
月抚冥在自己寝殿里看到了忘川水竟淹过了上弦月,就猜到了跟姬冷月三道水浸有关,自是满脸笑意。
“如今忘川水退,想来月儿已过了第一道水浸,可操纵忘川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