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远对施万庆问道:“老施,你怎么看?”
施万庆拱手说道:“少爷,据老夫查看,那些饭食中至少四成掺杂着米糠。大唐虽然多地连年干旱,但如今已不缺粮食,赈济粮完全能跟的上,按理说不应该出现掺糠之粮。”
郑敞满脸通红,开口说道:“小弟惭愧!”
王远笑道:“无妨,你也是第一次出远门,没有经验,今后多跟老施学习!”
“小弟知道了!”
王远说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多到外面走走,能够学到许多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方才当着凿城县官员的面,老施并未提及,是因为咱们初来乍到,不明就里,为免惊动他们,所以才离开之后言明。”
“小弟明白了,应该是哪个关节出了问题,调查清楚之后再做定夺。”
王远点点头,不再言语,思考着上任之后该做什么。
接下来的路程到处都是被洪水冲刷过的痕迹。
楚丘离凿城不远,一路打听着,下午见到一座浮桥,横跨黄河两岸。
王远知道,过了浮桥便是楚丘,招呼众人:“全部下马、下车,注意安全!”
“喏!”
等家眷们下了马车,所有人步行上了浮桥。
浮桥上偶尔能遇到行人和马车,马车大多是运送修河堤的物资。
过了浮桥就看到四个大烟囱,正在冒着浓烟,知道那里便是水泥厂和砖瓦厂。
众人上马、上车,向着那边赶去。
随着距离的接近,遇到巡查的士兵上前盘问,在得知是新上任的刺史,连忙恭敬地放行,有人立即去通知杜构。
没过多久,就见一人灰头土脸地跑了过来,并且还在不断地拍着身上的灰尘,只见来人跑到近前,摘下口罩,咧嘴一笑,正是杜构。
“贤弟,来了也不告诉为兄一声,看我这一身,太失礼了!”
王远下马,帮他拍着身上的灰尘,笑道:“你我兄弟有何失礼之处?快去给我安排住处,稍后咱们喝酒,兄弟们都饥渴难耐了!”
杜构说道:“这里不比长安,非常简陋,还望贤弟莫怪,只是住处太少,兄弟们还要自己安营。”
“无妨!”
云汐等人也都一一见礼,杜构将他们引进一个独立小院,里面也只有两间卧房一间厢房,其他人也只能在院外安营。
收拾妥当,杜构来请王远赴宴,杜构就住在旁边不远处,和王远那同样的小院子。
杜构将王远一家包括郑敞、施万庆、牛见寅一起迎进小院。
杜构的妻子刘氏在院内迎接,见礼之后,杜构拉着王远,和几人到正房炕上坐下,刘氏和女眷们去了偏房。
此时的杜构换了身干净衣服,脸也洗了,能看出来憔悴了不少,吩咐下人上席。
王远说道:“杜兄消减了不少!”
杜构摇头笑道:“此处艰苦,能不清减吗?”
杜构是勋贵子弟,刚来到这么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适应下来就不错了。
饭菜上齐,众人一看,一盆菠菜汤,一盘腌芹菜,一盘炒韭菜,几碟咸菜,最好的是一盆炖羊肉。
王远问道:“杜兄平时就吃这些?”
杜构苦笑道:“这些羊肉还是为兄花高价买的,刚来戴州之时,有钱连菜蔬都买不到,一日仅有两顿稀粥!”
“杜兄受苦了!见寅,去找方兴拿两坛好酒来!”
“喏!”
吃饱喝足,已经到了傍晚,天色还未黑,王远和杜构走在河堤上,身后众人落后五十步。
王远问道:“杜兄,朝廷的赈济粮是否充足?”
“应该充足吧,为兄在此处照看这几个工厂,没有供应不上。不过赈济粮一直是长史和主簿主管,其他几处为兄就不知道了。”
王远点点头,心中有数了,开口说道:“杜兄乃戴州治中,主掌戴州兵马粮草,你可不能为了修建河堤而忽略了本职!”
杜构脸上一红:“这……为兄惭愧!”
众人在河堤上闲逛着,直到天黑,才回去了。
王远也从杜构口中得知了一些消息,由于杜构来到戴州之后,一心都在修建河堤上,所以知道的也不多。
回到小院中,王远让众女先休息,自己在院中摆了个桌子,生上炉子,喝着茶水,想着戴州的事情。
直到深夜,门外传来方兴的声音:“少爷,马大哥来了。”
“进来吧。方兴,去把牛见寅叫来!”
“好嘞!”
马震走到王远近前,拱手笑道:“少爷!”
“马大哥,好久不见了,快坐吧!”
王远给他倒了杯茶,马震喝了一口,说道:“少爷,有吃的吗?肚子都饿扁了!嘿嘿!”
“好,等一下!”
王远回屋,拿出几个碗,泡上方便面。
马震闻着香味直咽口水,心道:“少爷的方便面就是比军粮的香!”
方兴和牛见寅来了之后,王远说道:“都吃吧。”
四人吃完,王远说道:“马大哥,说说城武县的情况。”
马震说道:“戴州长史与主簿确实有问题,另外城武县自县令以下没有一个干净的。”
马震将戴州各县的情况详细说了一下,最后王远下令,让牛见寅带两个中队跟着马震连夜赶往城武县,
二人带人走后,见方兴正在收拾,王远说道:“收拾完就回去休息,周围都是咱们的人,不要紧的。”
“嗯!”
第二天一早,将杜构叫来一起吃完早饭,楚丘县衙一众官员求见。
县令姓陈,四十五六岁,见礼之后,王远问道:“听说楚丘这里有片桑林?”
“回王太守,离此向北大约二十里,确实有数百亩桑林!”
“嗯,带我去看看。”
众人骑马向北而去,桑林就在一个山丘之上,规模确实不小。
此时的桑树刚抽新芽,有大部分嫩芽已经被人撸去。
县令说道:“王太守,这片桑林属于官府,每日都有人巡查,但偶尔有百姓前来偷摘桑叶回去食用。”
王远摆手说道:“陈明府不必自责,总不能让百姓饿死吧?让他们吃了又何妨,只要树不死,还会发芽的。既然楚丘有这个先天条件,何不让百姓多种桑树养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