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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叶知让终于把裴景淮等回了家,她提前给他准备好了冰水和果盘,切水果的时候还不小心切到了手。

裴景淮坐在沙发上,看着小孩笨拙地极力向他献殷勤的模样,十分受用:“说吧,又有什么事?”

叶知让把水杯递给他,裴景淮接过,扫了眼她包着创可贴的左手食指,皱起了眉:“怎么搞的?”

叶知让忙是把手藏到背后:“不严重,就是不小心。”

裴景淮没多问,他喝了口水:“明天下午要开家长会了,你是不是该把试卷给我看看?”

叶知让点头,小跑上楼,取来了装订整齐的试卷,恭敬的双手递给他,裴景淮接过,她局促不安的退到一旁,低下了头。

裴景淮瞥了她一眼,放下水杯,翻看起了试卷,第一张语文,算是稳定发挥,第二张数学,还是没及格……

他指了指试卷上方标着的红色八十五分:“这就是你努力的结果?”

“对不起小叔。”叶知让小声叹了口气,委屈巴巴的。

“叶知让,你还真是让我长见识,托你的福,我这段时间可是瞧见过了各种不及格的试卷。”

叶知让把头埋得更低了,她攥着衣角,又叹了口气。

裴景淮往后翻了翻,英语,文综,理综倒还都算照常发挥,只这一门数学,分数确实难看。

“你那个同桌,考得怎么样?”

这句问话,算是叶知让最怕他问的。

裴景淮合上试卷,随手扔在了茶几上,又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似是想用冰水平复一下心情。

“宋霁川……他考了年级第一……”

裴景淮放杯子的手一顿,抬眸看她:“叶知让,你是怎么和他做同桌的?”

“啊?”

“没什么,你就和我说说,这个家长会,你想让我怎么去开?”

叶知让不说话了。

裴景淮双腿交迭,懒懒地歪着身子,单手撑着脸,看不出情绪的瞧着她。

叶知让慌极了,她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又说了句对不起。

安静了半晌,裴景淮坐直身子,又拿起她的试卷翻了翻。

“你比你那个同桌差在哪儿了?是不够聪明,还是不够努力?或者说我给你请的家教,没他上过的课好?为什么他能考第一,你就只能考出这么个鬼东西来糊弄我?叶知让,就你这种水平,以后能上什么大学?形而上学,不行退学,是吗?”

“对不起小叔。”

“你不是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自己,明知自己的处境,还不努力。怎么着,真准备把我当成你一辈子的饭票啊?小孩,你最好能在我觉得你烦之前,抓紧时间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不然等回头,老爷子一走,我烦你了,你就得滚蛋,明白吗?”

他语气淡淡,表情漠然的把试卷递给了叶知让:“又要哭?你自己说说,你这几滴眼泪值多少钱?或者说,值几分?够不够我明天花两个小时去给你开场没意义的家长会?”

叶知让攥着试卷,揉了下眼睛,声音怯怯的:“小叔,我害怕……”

“好好说话,真以为我吃柔弱这套啊?”他陡然严肃,吓得叶知让打了个哆嗦:“对不起小叔,我会努力的,以后不会了……”

裴景淮收回看向她的目光:“滚回你的房间好好反省,好好想一想自己要怎样端正学习态度,要拿出什么样的成绩才能对得起你自己的努力。”

叶知让没动。

“还不走?愣着干嘛?”

叶知让吸了吸鼻子,小声抽泣着,泪水模糊了双眼,她鼓起勇气道:“小叔,我有努力,我没有不好好学习……”

裴景淮有些烦躁的皱了下眉:“这话你和自己说,只要你愿意相信就行。”

“小叔,我真的有努力!”叶知让深吸了一口气,努力逼着自己保持平静:“小叔晚安。”

说完,她转身小跑着上了楼。

裴景淮揉了揉眉心,他就想不通,这小孩自己没考好,他说她两句,她怎么还委屈上了……

第二天早上,叶知让下楼来吃早饭时,明显就是哭多了,双眼皮都哭没了,整个人蔫头耷脑的坐在裴景淮对面,默不作声的小口小口吃着饭。

裴景淮看着她身上穿着的校服:“你早上还要去学校?”

叶知让点点头:“大扫除。”

“不是上周才扫过吗?怎么又扫?”

他这纯属就是没话找话,叶知让也不看他:“期末就是这样安排的,我上初中的时候也是。”

“那下午呢?你在学校吗?”

叶知让又点点头:“小叔想让我在,我就在。”

她这话说得赌气,像是故意在回应昨晚裴景淮凶她的那句“我烦你了,你就得滚蛋”。

裴景淮听懂了,没计较:“下午在学校等我。”

“嗯。”

……

下午两点,叶知让咬着根棒棒糖,站在讲台上,看着宋霁川写板书。

“昨天回家,你妈说你了吗?”

宋霁川嗯了一声:“说我马虎不认真。你呢?你数学成绩进步这么大,你小叔没夸你啊?”

提起裴景淮,叶知让一想起他昨天说的那些冷冰冰的话就难过,她叹了口气:“还夸我呢?他差点儿没把我扔出去。”

“所以,你是因为和你小叔生气了,早上才主动请缨来学校帮忙布置教室的?”

叶知让没否认:“你是班长,你肯定得来,我来帮帮忙,顺便和你说说话,也好过自己在家待着。”

宋霁川写完最后一个字,转身把剩下的小半截粉笔放回了讲桌上的粉笔盒里,他笑着拍了拍手上的灰:“我今天可是要待到家长会结束的。”

“正好我等我小叔,咱俩可以做个伴。”

“几点了?”

“两点多一点儿。”

宋霁川走下讲台,一边整理课桌,一边一路往后门走:“我今天早上路过食堂,看见小卖部开门了,时间还早,要不要去逛逛?”

叶知让跟在他身后三步远的位置慢慢晃着:“行啊,反正也没事儿干。”

两人一路说笑着下了楼。

食堂在学校东面,和他们所在的教学楼隔着一个露天的篮球场,风大,吹的篮球场两边的大树枝杈哗哗作响。

叶知让裹紧了自己的厚外套,小心翼翼地走在绿化带前的台阶上,转头望着篮球场上顶风打球的男生:“风这么大,球肯定投不准。”

宋霁川伸着手随时准备扶她:“那都是高三的学长,出来望十分钟的风,就得抱着球回去学习,露天篮球场离高三的教学楼近,来回不耽误时间。”

叶知让收回目光,垂眸看着脚下的台阶:“真希望能快点儿到高三。”

“我可一点儿也不希望,高三肯定很忙。”

“我觉得你能被保送。”

叶知让说的真诚,宋霁川笑笑:“或许吧……知让,我们都得加油,只有离开这儿,才有机会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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