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莺月看到信上的数字,微微笑了笑,“我准备齐了,全堆在库房里。”
柳二郎眨眨眼,“啊,你都准备好了?你怎么知道我们要粮食和药品?”
“熠然离开时说,想做笔大的生意,我就准备上了,我想着,他要这些粮食呢,那是最好不过,不要呢,我就卖给其他人。粮食和药品,可是紧俏物品,不愁卖不掉。”柳莺月说。
这是她编的借口,她怎会将粮食卖与外人?
北地战事已起,粮价一天高过一天。
一两银子只能买二十斤粮食了。
但以前,可以买一百斤粮食。
还有药品,更是奇缺货。
柳二郎听信了,微微笑了笑,“小妹做生意越来越厉害了。”
“对了,你们如今在哪里做生意?”
她依旧不说战事。
而柳二郎,已经知道了秦家起事的事情,他受到秦熠然的嘱托,不得对任何人说起秦家的动向,若家里人和村里人问起,只说在外地做生意。
村子在岭南,山高皇帝远,北地的战事,根本不会波及这里。
只要不说,村里人不会知道秦家爷孙三代正在外面领军打仗。
柳二郎讪讪地说道,“哦,到徐州了。”
“离这儿挺远的,二哥离家多天,也回家看看吧?”柳莺月又说。
柳二郎点头,“嗯,一会儿咱们一起回家去。”
收起信件,柳莺月向秦大娘子打了声招呼,和柳二郎回了柳家。
柳大娘子看到他们来了,马上拉着柳莺月的手焦急说,“你来得正好,娘正要找你呢。出大事了。”
柳莺月扶着柳大娘子坐下,“怎么啦?娘?”
“那个秦大郎,太过份了!他在外面有了女人!”柳大娘子跺着脚,看到柳二郎愣愣地看她,又骂二儿子,“你跟他成天在一起,都不知道的?怎么不写信回来告诉家里?”
柳二郎听得一愣一愣的,“娘,没有的事,这是怎么说起的?”
“有人从徐州回来,说看见了,秦大郎收了集市街那个秋寡妇做二房呢!”柳大娘子愤然说。
柳莺月神色微微一笑,但她还是装作若无其事说道,“娘,秋娘子为她未婚夫守寡,又怎会嫁秦大郎?那她有必要守寡吗?”
“这女人的心啦,一时一时的心情,那会儿她守寡,这会儿她不想守了呢?莺月,你太实诚了,你会被那对狗男女骗的!”柳大娘子愤愤然。
柳莺月压下心里的烦躁,又说,“眼见为实,二哥去了徐州,查查秋水仙的情况再说,这会儿先放着这件事情吧,二哥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让他跟二嫂好好聚聚。”
柳二郎和卫家姑娘订了亲,但没有成亲,柳莺月仍旧喊卫家姑娘为二嫂。
柳大娘子看一眼二儿子,压着怒火,“秦大郎的事情先不说,咱家的事情先办一办,二郎确实也该去卫家看一看了。”
话题转开,柳二郎松了一口气,“知道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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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二郎在家只呆了一天,就带着柳莺月准备好的粮食和药品北上了。
送走浩浩荡荡的马车队,红珠叹着气说,“莺娘子,二舅哥说的是真的吗?秋娘子真的做了大郎君的二房吗?”
柳莺月看向红珠,“你相信吗?”
红珠咬着唇,“我说不好,大郎君不是那样的人,可是……那个秋娘子的为人,我就说不好了。”
“我相信大郎君的为人。”柳莺月看向北方,幽幽说道。
不,她此时,也有些不自信了。
可不相信,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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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咏翠跟着秦书勤离开岭南,一路北上。
秦书勤利用越王府的旧部势力,开始招兵买马,和其他秦氏皇族的势力们争夺起了地盘。
杨咏翠没少出谋划策,帮秦书勤打了两个小胜仗。
也让秦书勤对她刮目相看,将她由侍妾升为了侧夫人。
杨咏翠大喜,更加卖命地给秦书勤办事。
这一天,她意外地遇到了北上谋生的陈四安。
陈四安跟她说起了村里的情况。
“秦家在做棉服生意?还大量收购药材?”杨咏翠眯着双眼,心中琢磨着这个消息,“他们是想卖给北地的哪个王爷吧?”
“不清楚,是柳莺月在做这笔生意,秦家库房里屯满了货,高玉成想抢粮食,反被柳莺月抓了送了官,现在还关在牢里呢。”陈四安说。
“高玉成那个蠢货,哪里斗得过柳莺月?活该!”想到被高玉成欺辱过,听到这个消息杨咏翠心里大为快活。
不过,她仍然不会感激柳莺月。
想发财,她偏不让柳莺月发财。
她将陈四安留下了,命陈四安专门打听柳莺月和秦熠然的消息。
这一天,陈四安又来见杨咏翠。
“咏翠,有个消息,一定会感兴趣。”陈四安得意地抖着袖子。
“我的名字,是你能喊的?”杨咏翠眸色阴沉。
陈四安脸色一变,“是,杨夫人。”
杨咏翠睇他一眼,傲然地抬着下巴。
她是越王府三公子的侧夫人,而越王大公子和二公子只是个草包,将来继承越王府的一定是三公子。
而且,老越王在争皇位。
如果将来这天下到了老越王的手里,三公子又得了世子位,她将来就是皇子妃。
不,她要当贵妃,她要当皇后!
她要做人上人!
陈四安居然喊她的闺名,找死!
“什么消息?快说!”杨咏翠扶了扶发髻,冷声问。
如今的她,满头珠翠,十个柳莺月都比不了她。
陈四安看她一眼,笑着从袖子里取了副画像出来,抖开给杨咏翠看,“杨夫人且看看画上画的是谁。”
杨咏翠眨了下眼,仔细看去,“这不是秦熠然么?你给我看他的画像做什么?”
“杨夫人再仔细看,这究竟是秦熠然,还是别人。”
杨咏翠看他一眼,将身子凑近些仔细看起来。
看了会儿,她咦了一声,“这画像的眼睛比秦熠然的眼睛要稍小一些,脸也稍胖一些,哦,这儿还多了颗痣,这不是秦熠然。”
“没错,这确实不是秦熠然。”
“不是秦熠然?那是谁?你给我看这副像,是什么意思?”杨咏翠眨了眨眼。
“他是秋水仙死去多年的未婚夫。”陈四安笑了笑。
“秋水仙死去的未婚夫?”杨咏翠眯起双眼,“陈四安,你给我看他的画像,究竟想说什么?”
直觉告诉他,陈四安不会无缘无故找来一副画像给她,一定有别的什么事情。
陈四安收了画像,笑了笑说,“我是想说,秦熠然长得十分像秋水仙死去的未婚夫,但秦熠然并不知道这件事。而且,其他人也不知道。因为同时见过秦熠然和秋水仙死去未婚夫的人,只有秋水仙一人。以前还有她公婆知道,不过她公婆已死,这世上只有秋水仙和我知道这个秘密了。”
杨咏翠眯起双眼,将这个消息在心里过了一遍,冷冷笑道,“这个消息有意思。”
陈四安也微笑,“我也觉得有意思,所以我得知后,马上前来汇报给杨夫人。”
杨咏翠看向陈四安,“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你想办法让秦熠然收了秋水仙,并将这个消息告诉给杨柳村的人,最好是让柳莺月知道。”
陈四安皱起眉头,“看秋水仙一直追随秦熠然,她定是十分同意的,可秦熠然不同意呢?他们认识多年,秦熠然要喜欢秋水仙的话,早就收到房内了,也不会等到现在。要知道,他们认识有五年了。”
杨咏翠冷笑,“真的不成,假的还不会?你别忘记了,谣言似刀这句话!”
陈四安咧嘴微笑,“我懂了,杨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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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四安回了村,四处传播秋水仙是秦熠然二房的消息。
柳家得到消息后,马上告诉给了柳莺月。
柳莺月听说后,并没有当回事。
可有一天,她收到了另一个消息。
让她不得不起了疑心,不得不正视这个消息。
秋水仙被临安王的人抓去了,秦熠然得知消息后,擅自离开军中,不知去向。
“莺娘子,你还不着急吗?你不急,我快要急死了。”红珠看着信上的内容,急得跺脚。
她跟着柳莺月一些日子,已会认识不少字。
信是周县令送来的,看来,事情不会有假。
信中说了秋水仙被抓的事,还提醒柳莺月留意秦熠然的动向。
秦熠然是副主使,他忽然失踪,对大军的士气影响很多,不少人在暗中寻找秦熠然。
周县令也希望柳莺月知道秦熠然的消息后,马上报与他知晓,他好传信给大军中。
柳莺月将信件烧掉了,对红珠道,“收拾下,我们去徐州。”
红珠松了口气,“莺娘子早该这样了。”
她拖出藤条箱笼,打开衣柜,将柳莺月的衣裳一件件往里装。
柳莺月则整理起了药品,又寻了一把匕首在身上。
看到墙壁上的弓弩和箭囊,她一并取下来。
收拾好,柳莺月来找秦大娘子辞行。
当然了,她不敢跟秦大娘子说,秦熠然失踪了,只对秦大娘子说,要去府城办点事情,会离开两个月。
秦大娘子思想单纯,并没有疑心其他,只叮嘱说,“路上小心,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