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湛州后,三人各忙各的。
萧芫忙成了陀螺。她明面上要忙着打理天然居和流觞曲水楼,私底下还偷偷跑去见端王夫妇。
云华一天到晚看不到人。她听人说湛州高山深处有各种珍贵药材,便提着筐子进山采药去了。
只有苏想最悠闲。她天天躺平,躲在院子里享受清静日子,只时不时的看着一支木簪子出神。
晚上吃完饭一会,苏想就没了骨头似的躺在窗边躺椅上,一边吃石榴,一边欣赏夜景。
青云和青莱正低头忙着给苏想剥石榴。
石榴掰开,再把里面的石榴籽一个个放在碧玉色的眼里,那堆起来的石榴籽像红玛瑙一般圆润饱满,诱人极了。
苏想最近吃石榴有些上瘾。
她一连买了十多筐,除掉她要吃的两筐,送了两筐给老祖宗和父亲,又送了两筐给萧芫和云华她们,最后剩下的都给下人们分了。
青云见苏想用勺子舀着石榴吃,一勺接着一勺,根本停不下来的样子,忍不住开口。
“小姐,这石榴您吃的够多了。您才吃完晚饭没多久,夜里还有些凉,奴婢怕您多吃了会积食。”
苏想看着碗里还剩下一半的石榴,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
“行,我把这剩下一点吃掉就结束。”
她记得石榴吃多了容易上火,还是适当一点吧,明日再吃。
苏想吃完剩下的石榴后,几人收拾了一下,说着笑着进了屋子。
古代没有手机可以玩,苏想晚上的休闲娱乐就是趴在床上看书。
不过苏想看书的时间也不久,只要眼睛开始不舒服,她就会停下。然后,青云她们会帮她熄灯,再轻轻关上房门,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苏想陷入了沉睡。
这时,房间窗户被人轻轻推开,从窗台跳进来一个矫健的身影,那人脚步稳健地走过来,随后坐在床边地上,借着月光,痴痴地看着苏想的睡颜。
直到天色渐亮,那人才不舍地亲了亲苏想唇角,再次悄无声息的离开。
……
第二日天一亮,皇宫一片混乱。原因是皇帝的身体开始极速衰竭,甚至到了吐血止不住的地步。
御医们查看完情况后,摇头叹息着表示,他们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这一刻,所有人都知道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
九皇子“呜呜”地哭了出来,小跑着,跪到龙床边,紧紧抓着皇帝的手。
“父皇!呜……您不要丢下儿臣……”
静皇贵妃攥紧佛珠,闭上眼睛的同时,眼角也划过一滴清泪。
无论皇帝后期如何昏庸,他也是自己的夫君,燃儿的父皇,如今皇帝竟真的要走了……
此刻寝殿内除了他们母子,还有方慕溪和三位大臣,以及萧墨和苏婉。
方慕溪和三位大臣安静地站在原地,默不作声。
他们夫妻二人正低头跪在不远处,显然很是悲伤。
萧墨双手紧握成拳,压抑着声音道:“父皇……儿臣不孝,儿臣没有本事……实在救不了您……”
而殿外,后宫嫔妃和皇子皇女们都齐刷刷地跪着,哭声一片。
“呜呜……陛下……”
“父皇……父皇……呜……”
皇帝从昏迷中被吵醒,他艰难地睁开眼,用涣散的眼神看了一圈众人,最终视线落在趴在床前,满脸伤心的萧燃。
皇帝心中跟明镜似的。
无论旁人是真担心他还是假担心他,但是他可以确定燃儿是真的很伤心,舍不得自己离开,赤子之心太过真挚。
燃儿就像他的母妃一样正直善良,宽容有度,没有多大的野心。也许他不是最有能力的皇帝人选,但他却是目前最合适的皇帝人选。
如今的苍国在经历了一系列灾难和战争以后,内部早已经国库空虚,民生凋零。外部还有林雪暗强势兴起,他手中的十来万将士都对京都虎视眈眈。
若是有了皇贵妃和她的娘家势力扶持,即便林雪暗班师回朝,一时之间,他也拿燃儿没法子。萧氏的江山还能保住!
萧墨注意到了皇帝的视线停留在九皇子身上,眼神深了深,跪着往前膝行了几步,不舍道。
“父皇!您不要丢下儿臣……儿臣舍不得您……”
皇帝听到这话看向萧墨,眼前的青年满脸沉痛,似乎真的很伤心。
皇帝眨了眨眼,叹息道:“你们……出去吧……朕有事……吩咐方卿他们……”
一定是为了宣布储君!
那一刻,萧墨的眼里迸发出异样的光芒,不仔细看谁都不会发现。
然而,皇帝却把这一切收在了眼底。
皇帝已经下令,其余人只得全退了出去,搁外面等待。
寝殿大门关闭,里面只留下了方慕溪和三位大臣。他们都是商量储君的人选,也是皇帝最信任的人。
殿外,静皇贵妃深吸一口气,恢复以往的镇定,开始安排起来。
“派人通知下去,陛下……要不行了……及时做好准备。另外,通知各个官员,今日要宣布储君人选,让他们尽快赶来。”
一直守在附近的皇宫侍卫首领低头领命,“是!”
很快那些皇宫侍卫们跑了出去。
萧墨抬眸看了九皇子母子一眼,几不可见地冷笑,眼里都是势在必得。
他早就吩咐了方慕溪更改圣旨,皇位唾手可得!这些人怎么争的过自己?!
所有官员接到消息那一刻,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同时他们心下十分不安。
皇帝要驾崩了,可储君人选还没定,也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又是哪个皇子成为人生赢家?
半个时辰后,赶来的一众大臣,全都神色忐忑地瞅着紧闭的殿门,焦急等待。
过了好一会,殿门“吱呀”一声终于开了,方慕溪众人走了出来,沉痛开口。
“陛下……驾崩了……”
现场静了一下,随后又是一片哗然,所有人跪下磕头,哀恸声不绝于耳。
“陛下!陛下!”
“呜呜呜……父皇!”
“皇上……”
“父皇!您……不要走!”
萧燃哭着上气不接下气,像风一样跑进去,几位嫔妃也跟着跑了进去。
萧墨和苏婉跟在后面,跪在了龙床不远处,今日他们演戏要演到极致。
静皇贵妃脸色苍白到可怕,随后她强撑着跟在其余人后面进入殿内。
只见龙塌榻上的皇帝紧紧闭着眼睛,已经没有了声息。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静皇贵妃还是身体一软差点摔倒,幸亏被嬷嬷一把扶住。
在一片哭声中,方慕溪开口,轻声宽慰静皇贵妃。
“请节哀顺便。既然陛下已经仙逝,如今还是宣布陛下的遗诏,确定储君要紧。”
话语刚落,除了那些真心悲伤的,其余人眼睛都盯在了几人身上。
萧墨、苏婉也是其中之一。
萧墨从方慕溪一出现就死死盯着方慕溪手里的圣旨,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快了……快了……
苏婉瞥了一眼萧墨,也目光灼灼地看向方慕溪。
即便萧墨再怎么不是东西,再怎么不可靠,她也是熠王妃。只要萧墨登上皇位,那她就会是世上最尊贵的女人!所有人都会艳羡她!
“你来宣布吧。”
静皇贵妃点点头,让所有人安静下来后,方慕溪与几位大臣对视了一眼,随后拿出圣旨,宣读传位遗诏。
其余大臣们都挤在门口等待。
萧墨下意识挺直了脊背,迎接遗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九皇子萧燃,人品贵重,宽容有度,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令震念其年少,特升御史大夫方慕溪为相国,扶持朝政。此外,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话落,殿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所有人都吃惊地瞅向萧燃。
萧燃却一脸的不知所措。
“!”
萧墨僵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为什么还是萧燃当皇帝?!遗诏怎么没改?!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苏婉也是脸色惨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