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冲心如死灰的跪地俯首,感受到身边的视线,他也只是眼珠子转动了两下。
郑琴痴痴地笑了,对于罗冲的态度,她没有意外。
她似是陷入了魔障,眼眸里有些欢喜有些恨意,声音也十分轻柔。
“我自知身份卑微,罗冲和卫坚这样的世子身份,我如何也配不上。”
“但我太想嫁个位高权重的夫婿,我不要像我那懦弱的母亲一般,一辈子凄苦,却不知反抗。”
“卫瑛的东西,我都喜欢,但我唯一能抢走的大概就是男人。”
“我比卫瑛年长五岁,她还是个孩子,我却已经是豆蔻少女。”
“当我知道卫家想把她许配给罗冲时,我心下又嫉妒又有着兴奋。”
“因为我知道一个秘密,你们都以为当年卫瑛落水救了她的是罗冲,其实不是,救卫瑛的是严昭。”
“而那严昭许是因为自卑,没有将这件事说出来,选择缄口不言。”
“你说他是不是傻,通天的青云路他不走...”
“都是寄居在国公府的外姓人,我对严昭总是有些不同的。”
“我有想过的,找一个严昭那样的好男人过一生,我去勾引过他,但他心里只有卫瑛那个黄毛丫头!”
“所以我选择了罗冲,我自知身份不够,但我就是想强卫瑛的东西。”
“我用过的男人,再丢给卫瑛,卫瑛用我剩下的东西,想想就令我开怀。”
“罗冲倒是没有严昭的正气,他上钩了,我们是在卫家的一间厢房里...”
“所以,那么大的事,我只能找他去解决,如果他不去解决,事情暴露,卫家怎能放过他...”
宝宜心里又气又痛,她看向罗冲,“罗冲,你当年做了什么?”
罗冲察觉到陛下冰冷淡漠的视线,事到如今,他唯有坦白的份,他有着妄想,或许,罗家的族人...
他声音有些沙哑,缓缓开口,“我当年也才十六岁,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恐慌,有些犹豫不决。”
“那时罗家已有颓败的迹象,我武艺不行,去战场上打拼这样的事,难上加难。”
“且那严昭聪慧果敢,我嫉妒他,因此救人一事,我抢了过来,但我没想到严昭没有戳穿这件事。”
“果然,因为我撒谎救了卫瑛,卫家上下待我分外友好,给了罗家许多好处,我便渐渐享受的心安理得。”
“但卫瑛还只是个孩子,且她对我并不亲近,总是冷淡不已,偏偏对那严昭笑意盈盈。”
“我出于报复的心理,也被郑氏的小意温存打动,且她看我时总是带着敬仰,我...没有忍住。”
“因为郑氏说过那人伢子的去向,我派人追了过去。”
“但我在临州找到那婆子的时候,发现她将卫瑛卖了,且卖在了齐州延城。”
“那婆子许是害怕,她求饶的同时还说,卫瑛的伤很重,瞧着活不了几日,指不定早就死了。”
“我在齐州延城找了许久都没有消息,也有些信了那婆子的话,为了守住秘密,我便将那婆子杀了。”
“果然,从此卫瑛好似消失了一般,卫家的找寻也无功而返,我便真的以为她死了。”
宝宜有些回不过神,这些往事让她觉得不可置信。
她看向俯趴在地,毫无悔意的郑琴,冷声质问。
“你当年和你的母亲去襄城投奔卫家,此事应是你的主意,你母亲为什么会死?”
郑琴笑了,“因为她懦弱,害的我跟着她吃苦,都说做娘的最疼爱自己的孩子。”
“她活着,卫家哪能收养我,那女人懦弱无能,是我给她下了药,她应是知道的,但她依旧喝了。”
郑琴说完,便抬头直直的看过去,看到灯光下那张妖媚至极,恍人心神的娇颜,嗤笑出声。
“你和你娘像又不像,我看走了眼,我瞧着你娇软单纯,便以为你是个蠢的,没想到啊没想到...”
“明明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卫瑛那个人我已经许久都没有再想起来,却没想到她的女儿会回来。”
“罗绘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定不会如我这般凄苦,她是侯府嫡长女,她身份尊贵,她会有大造化!”
“你是卫瑛的女儿,你挡我女儿的路,我怎会容得下...”
宝宜看向脸色苍白的严珍,“严珍是谁的孩子?”
郑琴笑得极温柔,“她?自然是那个早亡的威远候夫人的女儿。”
“罗冲对不起我,我背地里和他纠缠了那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娶我。”
“我进不了侯府,我的女儿必须要进侯府做嫡长女!”
“我提出这件事的时候,罗冲也没有反对,的确,都是他的女儿,换就换了。”
“但那个早亡的许氏是个聪明的,她来卫家的时候见到了严珍,她心生怀疑,便暗地里在查这件事。”
“罗冲是个心狠的,都不需要我劝他,他自己就知道如何做最稳妥。”
“那许氏死的时候,我心里极高兴,我做不了侯夫人,她一个孤女凭什么做罗冲的正妻。”
“你是不是还好奇,我为何能嫁给严昭。”
“哈哈,严昭那男人满眼都是卫瑛,他怎么会娶我。”
“但老天爷都在帮我,他竟然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我便说出我和他早已私定终身,且怀了他的骨肉...”
“卫家的人自然不信,但只要严昭永远醒不过来,这事他们不信也得信。”
“想要让一个受重伤的人死,太过简单了...”
说到这,郑琴抬头看向卫雄,“舅舅,严昭他受重伤一事,好似并非意外...”
“你越是提拔他,他便越是碍了旁人的眼,你说对吗?”
“严昭他,一直在查卫瑛的事,且已经怀疑到了我和罗冲...”
罗冲突然直起身,看向元钰,“陛下,臣罪该万死,求陛下赐死,求陛下开恩饶恕罗家旁支...”
卫雄向陛下行礼后,沉声质问罗冲,“昭儿是你害的吗?”
罗冲垂头,“是,有的时候,我也觉得好似上天都在帮我,一切都是那般顺利,且天衣无缝。”
“但此时,我倒是觉得都是天意弄人,报应轮回...”
...
宝宜和傅策踏入卫家的祠堂时,夜已近亥时末。
祠堂里只有兄妹两人。
两人上前跪在蒲团上,恭敬的叩首祭奠。
傅策定定的望着母亲的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