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傅松感受到侄子傅华的眼神,眼珠子转了转。
打着哈哈和稀泥,“堂侄,虽说你做父亲的要将孩子除族,确实是件大事。”
“但子不言父过,父命不可违,既然已经说出口了,那就该怎么办怎么办。”
“策儿这孩子也说了,什么都不要。”
“但是有一点,他要将他妹妹一起带走,宝宜那孩子也要从你这一枝的族谱中划去。”
傅华听到宝宜也要被带出宗,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惊叫出声,“不行!”
“这逆子想走就走,但是宝宜我绝对不会除族。”
宝宜虽说眼下在宫里不受宠,但那副样貌身段,万一以后承宠了,那好处多的是。
傅华正想着,怎么才能将宝宜牢牢的套在傅家,然后承宠之后能给傅家改换门庭光宗耀祖。
正堂门口,右脸包着纱布,一脸怨恨的王曼枝进来了。
王曼枝躲着听了很久,一听到这,就知道傅华想的什么,无非就是想靠着傅宝宜钻营仕途。
但是,别说傅宝宜现在压根不在宫里。
就算眼下真的在宫里,她也是准备将人送过去送死的。
她可不是让傅宝宜这蠢货受宠步步高升,然后压在她和婷儿头上的!
所以傅策和傅宝宜除族这事,简直太好了。
这傅策空着手离开,想也知道,一时半会发达不了。
她还会怕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傅策还是太年轻。
就算要拼搏想要站起来,没有银钱去做去铺路,简直难于登天。
还有这贱种毁了她的脸,等他除了族,身无分文,落魄之时,看她怎么教训折磨这个孽种。
王曼枝故意扯掉脸上的纱布,一副病弱模样,配上那深可见骨的脸,简直是触目惊心。
王曼枝哭着好不凄惨,和傅家族老行礼后,又看着傅华。
“老爷,你放这孩子走吧!”
“妾身身为母亲,也不知哪里做的不好,竟引得策儿下此狠手,妾身脸上的划伤定会留疤。”
“妾身一个女人,毁了脸,如何还能替老爷打理内宅,还怎么出门见客。”
“还有宝宜,自幼就是妾身照顾,妾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策儿既不信妾身,老爷不如放他们走吧。”
王曼枝这么一哭闹,弄得傅华不上不下,暗恨王氏不懂事,这样会坏了他的大事。
但是没办法,傅华不想将丑事闹开,且宝宜在宫中,还需要靠王家的扶持。
傅华心想,即便除族,他也是这两孩子的父亲,这双儿女还能胆敢不孝敬他?
如此安慰自己一通,总算说服自己同意这事。
不情不愿的只能拿出族谱,当着族老族长的面,将两人除族出宗。
自此,傅策和傅宝宜再也不是傅华的子女。
傅华想着凡是留一线,顶着王氏杀人的目光,坚持给傅策几间商铺。
傅策没要,只提出要带走母亲的牌位。
提起这事,傅松也觉得这个堂侄为人不甚聪明。
当年要死要活的娶,后来又为了什么仕途,贬妻为妾。
虽说傅家不是什么百年世家书香门第,但这样的事,他们这些傅家几个老人也觉得面上无光。
傅松看除族一事已经办完,再不想管这些烂摊子,就领着几个族老走了。
傅华不同意,只说念寻是他的女人,生是傅家的人死是傅家的鬼。
傅策懒得多言,将傅华推倒在地,摔得他爹一脸的鼻血痛的唉唉直叫唤,他看都没看一眼。
然后闯进祠堂,直接带着人抢走了母亲的牌位。
身为念寻的儿子,又代替母亲写了和离书,强压着傅华签了名。
傅华被这逆子折腾一通,又惊又惧,真是生生去了半条命。
这么顺利不乏王曼枝从中掺和,也算合了傅策的意。
办妥了这些事,一刻也不多停留,转身出了府。
出了傅宅,傅策站在大门口,竟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傅策从小的贴身小厮傅山,看着大公子近日有些消瘦的的背影,心疼不已。
“大少爷,我们现在去哪里。”
傅策上马,最后看了一眼傅宅的大门,没有丝毫留恋。
“先去齐州延城,将我给宝宜置下的房产商铺都卖掉,然后继续找宝宜。”
“齐州...我和宝宜以后都不会再去了。”
傅策给宝宜在齐州置产,就是为了将宝宜和林江,以后安置在齐州的府城延城。
因为他是出生在齐州延城的,那时的傅华只是个举子。
而宝宜出生在齐州怀城的县衙,那时的傅华已经当上了县丞。
延城那里富足,林江不事生产书读的也不行,在延城平静的生活,也是好事。
但现在一切都回不去从前,延城也好怀城也罢,他和宝宜以后都不会再去。
傅山疑惑,“可是,大少爷你的生意现在都在云州了,当时为何还要在延城置产,我们不先去云州吗?”
傅策没有回答,他早慧,对于他出生的地方,那里还有母亲的记忆。
给宝宜在延城置产,也有他的私心。
他忘不了母亲。
他那时虽年幼,却记得母亲说过的每一句话。
小时候不懂,但他如今明白了,想必延城也不是母亲喜欢的地方。
母亲为什么会被关起来,不单单是因为母亲想要带他走。
而是因为母亲和他说过,她想起了一些事情。
她的记忆里有高门宅院,亭台楼阁,甚至还有西北关外的草原。
但是,没有等到母亲谋划好带他离开,那畜生就将他和母亲分开关起来了。
傅策想起了当年,他翻窗户跳了出去。
顾不得一身的伤,拖着一个受了母亲恩惠的老嬷嬷,直接冲到母亲被关的地方闯进去。
然后在嬷嬷的帮助下,母亲拼了命生下妹妹之后,气息就已经很微弱了。
母亲那时已经说不出话,却一直看着他,那双温柔美丽的眼睛里,似有千言万语,充满了对他和妹妹的不舍和愧疚。
他心疼母亲还有早夭的弟弟,也心疼从没见过母亲的妹妹。
他无比痛恨当年因为自己的弱小,保护不了母亲。
所以他努力多年,风餐露宿的做生意赚钱开商铺,都不觉得辛苦。
他抛下了许多富庶的地方,选择了母亲口中,关外就是胡人,并不富庶的云州作为生意的起点。
他放不下母亲的念想,他想去查母亲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