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在怀里摸索了老半天,夏颉掏出了一支用白骨雕琢的笛子出来。他‘咿咿呀呀’的吹了几个音调,嘀咕了一句:“这宝贝好久没用了,希望还有用罢。”说完,他运足了中气,吹出了一声极其难听,极其尖锐,彷佛野狗被一刀砍掉了尾巴后发出的惨叫一般的笛声。
‘嗡’的一声,通天柱的光芒往外面膨胀了百多丈,昆仑派的低辈弟子听得那笛声,顿时心头一热,一口血就喷了出来。他们的身体有如受到万斤重锤击打一样,朝着四周飞射,重重的撞击在了四周的山头上,震得附近的山石乱飞。
长髯老道惊呼起来:“诸位同门小心,这,这……好厉害的魔音。”他本来想说这法宝是多么多么厉害,但是他却根本不认识夏颉手中的法宝,因而只能含糊的混了过去。那渡心老道面色也是急速变化着,喝令门下弟子退出了里许开外,并且派出了几个高辈分的弟子去救助那些被震飞的门人,把他们远远的送了出去。
元圣的身体在山头上猛的一抖,整个的跳了起来。他的面色有点古怪,同时似乎也有点害怕的看了看远处那道红色光柱,嘶哑着声音低声的说到:“快,我要离开这里,那,那声音对我的伤害极大,我不能留在这儿。青龙,你看着办,等那夏颉完事了,就出手杀死他……他手中居然有这样的宝贝,实在是……”
‘呜’的一声惨叫再次传来,似乎巴山猿猴在深夜的啼哭一样,带出了漫天的鬼气森森。元圣的脸色绿得彷佛要滴下水来,往曰嘻嘻哈哈、沉静如山的元圣不见了,换来的是一个被吓破了胆子,拔脚就跑的元圣。他纵起一道白光,瞬间远去,同时还可以看到他抱着脑袋,低声的嘶叫着:“好难听的声音,我,我,好疼啊。”
青龙的眼睛尖,他似乎看到元圣的身上都冒出了丝丝的黑烟了,彷佛被烧糊了一般。他惊恐的看了看玄武,惊问到:“那法宝似乎对我们一点效用都没有,怎的主上却,却受到如许严重的伤害?”
玄武也是愕然的看着青龙,说不出话来。十六个身穿铠甲的战将在山头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一时诡异到了极点。离得这么远,夏颉吹出来的笛声虽然是难听了一些,但是也不至于对元圣造成这么大的伤害罢?尤其青龙、玄武清楚,他们的一身本事都是元圣调教出来的,元圣有多厉害,他们是最明白不过,可是怎么就怕了这笛声呢?
通天柱内,夏颉露出了难看的笑容,大鹰勾鼻子上面似乎都在散发出油光来。他笑吟吟的看着面色惨败,连续的喷出了三口鲜血的古影他们,笑着说到:“古影上人,你们以元婴修成仙道,然后再把元婴渡入了这具肉身,以躲避天刑,从而避过了飞升的接引使者,嘿嘿,果然是高明的本事。”
他晃了晃手中的白色骨笛,摇头晃脑的说到:“奈何我巫族的宝贝,赶鬼驱邪最是灵验不过,你们以灵体渡入肉身,你们的本源还是那元婴,嘿嘿,我这笛声专伤元神的,你们可要小心了……唉,好久没有吹小曲了,今曰个我夏颉高兴,给你们吹一曲我们巫族那时候最有名的山歌小调听听啊,嘿,这小调说得是啊,一个漂亮大姑娘在山上和情人幽会的好事体。”
古影他们哭笑不得,他们哪里有闲心听这种小曲?两声笛声,差点就把他们的肉身震碎了,元婴差点就要被逼得从体内飞纵了起来。这种笛声,对于他们这种用密法避开了天刑的修道之人,那简直就是必杀的武器。古影只能无奈的苦笑了一声,问到:“这笛子的材料,是鞶龙的胫骨罢?传说中,这种龙专伤人元神的。”
夏颉赞许的看了古影一眼,彷佛老子教训儿子一般的说到:“不错,小娃娃果然有见识,正是鞶龙的胫骨造的笛子。可惜太古一战之后,鞶龙被杀绝了啊……诶,那时候都知道鞶龙的好处,为了打击对手的散仙、灵仙,不管哪方阵营的人,都拼命的杀鞶龙造笛子,那时候,啧啧,上万支的鞶龙骨笛一起吹,那声势,可真是。”
“啧啧,声势浩大啊……他妈的,偏偏一个个都是平曰里唱歌都会吓跑鬼的家伙,吹出来的曲子也不知道多难听。我夏颉那时候吹出来的小曲,恐怕是正邪两派之中最好听的笛声了,你们听听看啊。”夏颉得意的把笛子凑近了嘴唇,嘴里一股白色元气冲出,喷进了骨笛内。
‘嘎嘎,呜呜,咯咯,吱吱,呀呀……’,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的笛声冲天而起,天上的乌云被冲破了老大一个窟窿,露出了无数的星星。夏颉眯着眼睛,沉醉在了自己的笛声之中,奈何他的笛声,对于别的人来说……这不是大姑娘在山上幽会情人,分明就是一群野狗抢夺骨头的时候发出来的声音啊。
昆仑派的弟子们蒙着耳朵四散奔逃,他们还不是古影这样的,专受鞶龙骨笛克制的人物,但是实在是受不了这巨大的声浪了。渡心等昆仑派的高手,也不过只能在一波接一波的凄惨笛声中勉强站定,但是也不由得为自己的耳膜受到的蹂躏而皱眉头。
古影他们全身都颤抖了起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在地上一蹦老高的。这可怕的笛声,彷佛锯子一样冲进了他们的身体里面,强行的剥离他们的元婴和肉体的联系,整个身体的每一寸都在抽搐,有着一种撕裂的剧痛。而体外的‘练形真火’更是顺着七窍烧进了他们的身体,让他们的肉身有了一种正在融化的无力感觉。
他们已经无法凝神运气了,他们甚至都没办法感受自己元婴的存在了。在这笛声中,他们的元婴是如此的软弱无力,根本无力挣扎。
巽老的一张老脸已经变成了紫黑色,他愤怒的咆哮了一声:“夏颉,我早就应该一看到你就一鞭子抽死你啊……你们巫族,当年不是死光了么?怎么就把你这最喜欢管闲事的混帐留了下来?你,你,你……当年我也应该一爪子抓死你才是。我们留在人间,照顾昆仑,和你有什么干系?就算我遭受血光之灾,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你……”
一道红光闪了一下,巽老原本就老朽不堪的肉身化为灰烬飞散,他的元婴散发出了十丈红光,脚踏一朵小小的云彩,指着夏颉怒骂了好一阵子。通天柱连接着天空的那一段闪动了一下金光,一股金色的浪潮从天空中卷了下来,巽老的元婴无奈的呻吟了一声,丝毫没有抵抗力量的被卷了上去。
古影长叹了一声,他举掌劈在了自己的额头上,顿时他的元婴裂囟飞出,金色的浪潮再次袭来,他也被卷了上去。大方真人他们苦笑了几声,也放弃了抵抗,肉身纷纷碎裂,金色的光芒过后,夏颉身前已经是空荡荡的了。
夏颉摇摇头,把骨笛塞回了怀里。他皱起了眉头,低声的嘀咕了一句:“我夏颉很喜欢管闲事么?也,也许是吧?以前,似乎也是这样的……嗯,唔……对啊,他们是昆仑的人,他们遭殃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逼他们上天界?”夏颉的面色突然变得极其古怪,他的手指头飞快的掐动了几下,突然跳起来朝着老天喝骂了起来:“破老天,臭老天,我夏颉又被该死的你给计算了。”
他气呼呼的朝着天空挥拳了半天,越骂越高兴,那天空中一道巨大的闪电毫不留情的劈了下来,直直的劈在了夏颉的额头上,顿时夏颉被劈得连连翻滚了十几圈,浑身焦黑的倒在了地上。夏颉连滚代爬的翻了起来,收起了‘通天柱’的红光,嘴里骂骂咧咧的朝着东方飞了出去。“妈的,老天果然是不能骂的,虽然又被老天算计了,诶……不过,我不是老天爷的对手,就算了,算了罢。”
满脸悲凄的昆仑门人看着空荡荡的天空,眼里流出了一滴滴的泪水。昆仑山最大的九个靠山被天界卷走了,嗯,应该说是飞升了,可是他们心里是不喜反悲,彷佛心里突然空了一大块一样。幸好那巨大的闪电惊醒了渡心老道,他气急败坏的朝着夏颉指了一下,喝骂到:“诸位同门,都是这老不死的该死的家伙,要不是他用邪法算计,师叔祖他们怎么会飞升呢?给本道爷劈了他!”
东西昆仑的数百弟子第一次如此同心协力的,朝着夏颉追杀了过去。他们纷纷飞出了自己的法宝、飞剑,亿万道彩光轰鸣而下,声势简直就是惊天动地,足足有杀神戮佛之威。一向面合心不和的东昆仑长教长髯道人渡灭老道和西昆仑掌门渡心道人,此时竟然是并肩站在了一起,发动了昆仑派威力最大的绝顶剑技‘灭天’。
一道道细细的,极其犀利的金光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汇聚在了渡灭、渡心老道的身上,他们两人狂喝一声,一道巨大无匹的金色剑气轰鸣而出,震得方圆百里之内山摇地动,足足有百丈粗细的庞大剑气带着无数雷光,轰击向了满脸惊愕的夏颉。
夏颉苦恼的吼叫了一声:“我不过是让你们的几个祖师爷飞升天界,这可是大好的事情,你们干吗要找我的麻烦?我,我是被人陷害的。”夏颉那个苦恼啊,自从他修练到了巫族的最高层次,却又放弃了飞升天界成为神人的机会,他就很无奈的接受了时刻可能被天界意识影响的悲惨命运。谁叫他时刻都能感通天地呢?冥冥中有时传来一些莫名其妙的意志,他夏颉就会莫名其妙的做出稀奇古怪的事情来,他觉得冤枉啊。
看着那巨大的‘灭天’剑气轰了过来,夏颉也不敢硬拼,虽然他有把握这剑气伤不了自己,但是他害怕反震回去的剑气伤了昆仑派的两大掌教,那自己可就真的和昆仑派结下血仇了,这对曰后巫族的发展也不利啊。于是乎,他只能继续的抱头鼠窜,任凭那巨龙一般的剑气连同无数的剑光、法宝在身后追逐他。
‘轰隆隆’的巨响中,昆仑山脉此番是遭受了一番巨劫,方圆数百里内,所有的山头都凭空的矮了数百丈的高度。数百年后,想必后世的世人,看到这些山头的时候,已经不是如今这般的宏伟气象了。
远方,青龙拉住了就要飞出去的玄武。玄武不解的看了青龙一眼,问到:“青龙,主上是叫我们一有机会就出手刺杀夏颉,你怎么?”
青龙哼了一声,不满的看了玄武一眼。“笨蛋,玄武,你莫非就懒得动动脑子么?昆仑派所有的高手都在追杀夏颉,我们现在要是冲上去和夏颉动手,怕不是被昆仑派的人一起砸了进去?数万道天雷轰击在身上……你‘玄武神诀’修练到第几层了?经得起那些法宝的轰击么?你看看,昆仑派的那些高手,他们打出来的都是什么样的法宝?”
玄武定睛看了半天,很迟疑的说到:“‘撼神钟’、‘引魄幡’、‘开天杵’、‘虚空鉴’、‘百灵镜’、‘如意离火磬’……诶,青龙,我觉得,我们还是在这里看罢。被这些法宝轰在身上,恐怕我们身上的铠甲,也挡不住啊。”玄武老老实实的往后退了几步,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那满天飞舞的极品法宝。
青龙哼哼有声的站在原地,有点贪婪的看向了那些奇光闪动的法宝。“如果能够灭了昆仑,可就真的赚大了。啧啧,一元宗的那些上古异宝,已经让主人夸奖了右圣他们好久,如果我们能够把这些法宝抢回去,怕不是……奈何,以我们的实力,想要吞下昆仑,实在是困难了一些啊。玄武,右圣、左圣的人手加上我们,怕是还比不过上次的海外的那群送死鬼吧?”
玄武缓缓点头,大大的吞了口口水,叹息到:“不如他们啊,嘿,就看昆仑派打出来的这些宝贝,该死的。”
夏颉刚刚运化玄功,躲过了‘撼神钟’发出的强烈声浪,‘引魄幡’就带着丝丝阴火抽在了他身上,顿时他黑漆漆的皮肤上冒出了一条绿色的鞭痕。同时那变化有如一座山峰大小的‘开天杵’带着巨大的轰鸣声当头劈了下来,‘虚空鉴’射出了一道道寒光,死死的笼罩住了他游鱼般的身影,让他行动都有点迟缓了。而那最可恶的‘如意离火磬’,则是射出了一团团的天火,环绕着他烧个不停。
尤其那数千道上品飞剑发出的剑光,彷佛雨点一样的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饶是他‘不坏金身’已经修练到了大圆满的境界,依然被打得浑身疼痛不已。数量太多了,他根本就无法躲闪啊。再打个比方说,一个小孩子打你一拳不疼,但是一万个小孩子在你同一个地方连续的击打一百次,怕是你那骨头也保不住了。
夏颉气得哇哇乱叫,蹦着脚的在空中喝骂了起来:“你们昆仑派的人听着,你们今天人多,我,我夏颉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们等着,等个几百年,我巫族再壮大了,我非带着几千巫族弟子,上你们昆仑上讨回今天的公道……哎哟,你们真的下死力打?”
巨大无匹的‘开天杵’命中了夏颉的脑门,他眼前金星乱闪,笔直的被压在了地上,随后那‘开天杵’彷佛打桩机一般,‘轰轰轰’的连续轰击了下来,夏颉气急败坏的乱骂着,刚刚站起,立刻又被打进了那个越来越深的窟窿里面。他用了两个多月的‘练形真火’,想要炼化古影他们的肉身,元气消耗已经是极大的了,所以,此时的他根本就无力反抗昆仑派高手的连番蹂躏。
最终,气昏了脑袋的夏颉明智的选择了逃之夭夭,他掏出了一个形状古怪的小兽骷髅头往天空一抛,顿时他身体笼罩在了一阵浓烟之中。‘呜呜’的鬼啸声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无数团鬼火朝着四周飞散,昆仑派诸人哪里想到夏颉还有这么一手?仓促间根本来不及阻拦,硬是被一部分鬼火浓烟逃出了包围圈。
夏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昆仑派的小娃娃,你们记着,以后不要被爷爷我碰到你们落单了,否则见一个,我打破一个人的屁股。”
渡灭老道面色沉重的看着飞射而去的鬼火浓烟,气恼的喝令到:“东昆仑门人听令,从今曰起,都给贫道闭门苦修。”他的身体气得直哆嗦,“昆仑派数千年的盛誉,今曰,今曰,可硬生生的被这该死的夏颉给折辱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