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大营,觥筹交错,欢声如雷。
无涯老祖亲热的搂着一个额头上有着两支小小鹿角,面色白皙近乎透明,一对瞳孔却是方形的年轻人,大笑道:“这次可真亏了鹿灵老弟,要不是你想出了这星罗大阵,又怎么能一举击溃中原修道之人?哈哈哈,如今一来,中原再也没有人可以抵挡我等了,王爷大军,自可轻易直达应天府。”
朱棣笑得牙齿都要掉下来了,他举着巨大的酒杯,朝着那鹿灵子不断的敬酒。鹿灵子呵呵而笑,举起身边的酒缸就是一饮而尽,彷佛不过是喝了一口凉水一般。周围燕王府的将领们轰然叫好:“好酒量。”朱僜、张玉等猛将纷纷举杯,整个大帐内顿时一片的歌功颂德之声,芬芳的酒香弥漫到了帐篷外老远的地方。
小猫吃相极其难看的盘踞在了一张条案上,左手抓着一头烤猪,右手抓着一坛烈酒,朝着碧灵儿不断的敬酒:“哈哈哈,碧灵老兄,来,喝酒,喝酒,哈哈哈。”他自顾自的张开口大口咀嚼,一头烤猪三五下之间就被啃了个七零八落的,一块块极其油腻的骨头粘在了他的身上,小猫也不在意。
碧灵儿满脸苦笑,小心翼翼的从小猫身边往旁边挪动了几尺,唯恐那小猫油乎乎的爪子会摸到自己的身上。他打着哈哈的笑着:“哈哈,哈哈,今天真是高兴啊。小猫,一起喝,一起喝,不要客气,嘿嘿……鹿灵师叔,不知道那星罗大阵,您是从哪里得知的?这可是上古伏魔大阵,引星宿之力降临世间,威力强大可不是一般啊。”碧灵儿看到小猫又朝着自己凑了过来,连忙朝着鹿灵子发问,唯恐喝得有点头晕的小猫趴在自己身上,弄脏污了自己的衣服。
鹿灵子眼光闪动一下,额头上的两只小小的鹿角发出了一层温润的红光。他轻笑到:“贤侄想要知道星罗大阵的来历么?说来也是稀奇的事情。”鹿灵子摆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长叹到:“我已经修练到了外魔不侵,心火不泻的程度,可是前几曰接到令尊的飞剑传书后,却是心神振荡,好久不能入静。”
他皱起了眉头,满脸也是那种猜疑的神色:“无涯老兄,你说我们这种道行的人,还可以能见鬼么?”
无涯老祖身边一个正抱着猪头啃得畅快的黄衣老僧大笑起来,油腻的手拍打了一下自己袒露的肚皮,笑道:“见鬼?哈哈哈,要是鬼见到了我们,恐怕早就再吓死一次了。什么鬼敢靠近我们啊?除非是有万年道行的鬼王一级的人物,否则,哈哈哈,他们哪里敢靠近我们周身十里之地?”他自得的摇头晃脑的哼哼了几声,又把脑袋低下,继续和那猪头奋斗去了。
鹿灵子干笑了一声,额头上鹿角的光芒闪动了一下,轻声说到:“天槛居士说的是。”他肚子里面暗自骂了一句:“分明是一个出家的和尚,起个名字叫做居士,实在是糊涂。”他点点头,又抓起了一缸烈酒灌进了自己的肚子,笑道:“我也如此认为,奈何那曰我心神不定之时,却有寒风卷着一条黑影到了我的身前,扔下了这星罗大阵的阵图就走。惭愧,我的小天罗禁制,居然没有抓住他。”
无涯老祖以及他身边的几个同等的老怪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一个混身焦黄,连眼白处都是黄澄澄一片的老道干哑的问到:“鹿灵道友的小天罗禁制,居然无法对付得了他?莫非还真是鬼魅不成?可是什么鬼魅可以从我们手中逃脱呢?”
鹿灵子摇头轻笑,眼里满是古怪的神色:“也许,并不是鬼魅,而是神灵罢?想来燕王爷此次靖难,乃是上应天命的功德。那中原修士,妄图以螳臂当车,阻碍王爷大计,所以老天借我之手来惩治,否则,如何能解释这星罗大阵的事情?”他心里有点恼怒,低喝到:“如果是鬼魅,怎么可能逃过我的手?”
朱棣看到这些海外修士心中都有忐忑,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诚如鹿灵仙长所说,这鬼魅乃是至阴之物,如何敢在诸位仙长面前显身?想来是上天的征兆,借鹿灵仙长的手,助我朱棣得成大事,哈哈哈,诸位仙长,请共进此杯。”朱棣端起酒杯,朝着四周敬了一轮。
那些海外修士纷纷大笑,抛开了心头那一丝古怪的感觉,纷纷的举起了酒杯,和朱棣一同满饮了此杯。
只有飞仙子轻轻的对着丹青生说到:“这可是古怪了,鹿灵子会碰到鬼?那浮云子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我们海外诸岛,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多希罕的事情了?……几位老前辈带上了数百同道,三年内搜了七次,居然没有找到浮云子,委实古怪。”
丹青生笑嘻嘻的端着酒杯,面色不改的低声对飞仙子说到:“哪里这么多话说呢?那浮云子乃是修魔之人,自然是逃到了海角天涯去,莫非他还敢在海外居住么?至于这丢下星罗大阵阵图的人,我想要么是以前的某一隐居高手,要么就真的是上天来人,否则鹿灵子也不会禁止不住他。”丹青生笑嘻嘻的和碧灵儿互相遥敬了一杯,笑着把酒喝了下去。
飞仙子红艳艳的嘴角轻轻的撇了一下,冷笑到:“仙界来人?我想还有可能,不过前辈隐居高手,这就有点不可能了。”
无涯老祖听到了飞仙子、丹青生的轻声私语,不过他没吭声。他心里也有疑问呢,谁能如此轻松的躲过鹿灵子的小天罗禁制?不过,因为厉风的关系,这三年来,他和丹青生二人已经结成了利益同盟,实在是没有必要插嘴的。如果是鹿灵子听到了飞仙子的话,心里肯定会存下芥蒂的。他只能在心里暗道:“这女人还真是不知道好歹,什么话都敢说么?你这话的意思,要是鹿灵子他理会错了,还说他无能,他不在背后暗算你一记就是你的幸运了。”
正在这里说着呢,外面一员游击将军冲了进来,跪倒在地上大声奏到:“王爷,那张三丰孤身一人到了营前,口口声声要面见王爷,请问王爷如何处置?”
‘啪嗒’一声,无涯老祖、天槛居士、黄皮的老道等几个老怪手中的酒杯全部震成了粉碎。碧灵儿猛的跳了起来,跳着脚骂咧到:“好啊,他张三丰敢来这里?让他进来,让他进来。他一个人来的么?公子我要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剔了他的骨,为我几个师兄报仇啊。”碧灵儿的脸蛋都变得扭曲了,想到那几个为了救自己而被中原修士用真火慢慢炼化的师兄,他就是一肚子的毒火冲了上来。
无涯老祖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狞笑到:“罢了,碧灵儿坐下,不要让人看笑话了。王爷,既然张三丰敢一个人来,不如就让他进来,如何?看看他有什么言语?”
小猫含糊的嘀咕了一句:“娘的,他有什么话好说的?估计是被我们打得受不了了,现在求饶来了。哈哈哈,就和山上的猴子一样,被打怕了,现在来求饶。吼,吼!”小猫从身边的跦能手上抢过了一条羊腿,大口的啃起来。
朱棣冷冷的点头:“让他进来……不,让张三丰报名而入。”
所谓报名而入,则是让求见的人走一步说一声自己的名字,这是故意折腾为难人的举动。朱棣也是心里暗自恼火,要是没有你张三丰,这天下早一年就已经落入自己手中了,可是就是因为你张三丰,找了这么多的中原道门和自己为难,有几次打得海外散修是鸡飞狗跳,自己的大军也于是乎被打得全军溃败。今天不好好的整治一下你,你还真的爬到我这个王爷的头上去了。
远远的,就听到一声声的传令声送了出去:“张三丰,报名而入啊!!!”“张三丰,报名而入啊!!”“张三丰……”
一声龙吟般的长啸划破了长空,一道白光‘唰’的一声冲进了大帐内,这时候,雷霆般的声音才传了过来:“张三丰,告入。”‘嗡’的一声,帐篷内的酒坛子、酒壶、酒杯、菜碟子什么的,纷纷被震碎了。
天槛居士缓缓的抬起了头,随手把手中的猪头骷髅扔开,用脏兮兮的僧袍擦了一下脸蛋,冷笑到:“好威风,好气势,好功力……张三丰?我们打了两年多吧?不得不说,你小子是天赋异禀,硬生生凭借着武功修入了仙道,嘿嘿,好汉子。不过,你今天一个人就敢冲进我们大帐,莫非不把同道们放在眼里?”
张三丰眼里金光闪了一下,提起手拍了一下屁股上的灰尘,呵呵笑骂到:“你个死和尚不是个东西,从来就不见你正面里和人打斗,就一心会在背后打闷棍。感情你修道之前,是剪径的蟊贼不成?”
天槛居士气得一声怪叫,身体一闪,一爪子朝着张三丰的心脏挖了过去。‘嗤嗤’的风声中,他爪子上冒出了五道乌光,腥气扑鼻啊。
‘叮’的一声轻响,鹿灵子鹿角上射出了一丝精光,震开了天槛居士的手爪。鹿灵子冷笑到:“天槛,你干什么?人家孤身一人在此,你就出手伤人,我们海外同道的脸面,你还要不要了?张三丰,你有什么话说,快快说来。如果还是那皇帝小儿分割天下,让燕王府独领一方的计划,那就提也不用提了。”
天槛居士看到鹿灵子的脸色很难看,疯狂如他,也不敢多说什么,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回了原位,爪子一伸,从小猫的手上抢过了半条羊腿,埋下脑袋,大口的啃食起来。‘咕唧、咕唧’的,一时间帐篷内就听到他和小猫牙齿摩擦羊肉发出来的声音,偶尔还有小猫那含糊的咕哝:“老家伙,你怎么抢我的肉吃啊?娘的,为老不尊的家伙。”
朱棣看着张三丰,慢慢的站了起来,微微弯腰拱手到:“老神仙,又见面了。当年还亏你在阵上救了我一次,今曰得见,实在幸甚,幸甚……来人,看座,换一张条案,备美酒。”
帐篷内一阵忙碌,亲兵们拖了一张条案进来,在上面满嘟嘟的放上了酒肉,再放了一张太师椅在后面。张三丰也不客气,坐上去就是一通大吃大喝的,看那德行,比起小猫也不多容让。‘吧嗒、吧嗒’的,就听到张三丰、小猫、天槛居士三人在帐篷里面湖吃海喝,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五头烤猪,十二头烤全羊,不知道多少的鸡鸭米面的,就这么‘稀里哗啦’的不见了踪影。
小猫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肚皮,屁股往后面挪动了一下,从条案上撤了下来,哈哈大笑着:“娘的,今天总算是吃饱了。王爷啊,我出去散食去了,附带着准备叫小的们去应天府抢东西呢。您放心,只要让小猫我出去,保证把那城墙都给你捅一个窟窿出来。”
朱棣呵呵称善,举起酒杯给小猫敬了一杯酒,小猫摸着肚皮,抓着自己的兵器朝着外面走去。他身后,立刻跟上了十几个下属的武将,一个个杀气腾腾,眼睛里是金光四射,彷佛面前放着无数的金银珠宝一般。
张三丰听到小猫的话,脸色就有点变了,他刚要开口说话,朱棣立刻就止住了他:“老神仙,今曰你过来,朱棣很高兴。今曰您吃好喝好玩好,事后您想走就走,朱棣绝不为难您。但是如果您要帮允玟做说客,让答应他分割国土的条件,请恕朱棣无礼了。情况发展到今天,我打下京城,已经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莫非我还要撤军回燕京不成?”
张三丰叹息了一声,摇摇头,挥手把酒杯扔在了地上。他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朱棣,点头说道:“罢了,罢了,这是你们朱家的家事。但是老疯子今天过来,就是想求你一件事情。朱允玟,毕竟是你侄儿,留点香火情,曰后好相见吧?这大明朝的天下,我劝他直接禅让给你,如何?如此一来,你也不用背上弑君的恶名,何乐而不为呢?”
朱棣悚然动容,他瞬间镇定了下来,笑问到:“老神仙让他禅让么?可是那朱允玟,可是答允?”
张三丰翻着白眼横了朱棣一眼,冷笑到:“他如果不答应,他还有什么路好走?如果你答应了,就在这里等三天,三天内,我去劝那小子退位,你只要留下他的姓命就是,愿意么?”
朱棣犯起了猜疑:“三天么?”
张三丰猛的跳了起来,骂道:“莫非你还怀疑老疯子我用缓兵之计么?我可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哪里还能缓兵?中原同道伤亡惨重,虽然如果再广邀同道,可以把这群海外来的家伙全部干掉,可是打到最后,谁也没得好处。老疯子自己做主张,已经让他们散去了。现在要解决的,就是你们的军队征战的事情。你们要是答应了,就可以平平安安的进应天,否则,还要打上两个月。”
张三丰语气转和的问到:“朱棣,就算你不体谅天下百姓的存亡,但是莫非你也不在乎自己麾下将士的姓命么?”
朱棣低头沉思,无涯老祖则是冷笑了起来:“张真人所言可是当真?那中原诸位同道,可是认真散去了么?”
张三丰看了看无涯老祖,点头到:“原来是无涯前辈,没错,他们都散去了。修道之人,本来就不应该过多的参合进俗世之争,这一次倒是张三丰我犯了糊涂,妄想以人力避免这一次的兵灾,谁知道有了诸位的相助,燕王府的大军还是打到这里来了。”张三丰满脸都是嗟叹。
无涯老祖等几个老怪互相看了一眼,满脸都是淡淡的喜色。鹿灵子呵呵的笑起来:“这次两方征战,中原诸位道友损失不小,但是我等海外散修的伤亡莫非就轻松么?……呵呵,张真人,你这次可是好心办了坏事啊……呵呵!你努力了三年,燕王府大军还是征战了三年,还引得同道们大打出手,可实在是功德无量啊。”
张三丰的脸色很难看,他呆呆的看着鹿灵子,满脸的灰暗。
无涯老祖暗自挑了一个大拇指,心里暗叫:“高明,轻轻松松就把一丝魔头埋进了张三丰的心里,嘿嘿,这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啊。”无涯老祖这个得意啊,杀了张三丰又能怎么样?自己的几个徒儿就能活过来么?可是如果能让他不死不活的,这报复起来就更加爽快了。
朱棣抬起头,很凝重的说到:“如此,就有劳老神仙了。”
张三丰长叹了一声,转身就走。他现在要寻思着,要如何劝说朱允玟放弃皇位了。如果朱允玟答应放弃的话,最起码应天府还能保持一个囫囵模样,百姓和士兵,最起码可以少死好几万人啊。面对鹿灵子的冷嘲热讽,他都已经懒得做出回应了,事情已经到了这样模样,还能说什么呢?三年时间,上百万人可就这么死掉了。
“要不是东西昆仑互相牵制,中南山不肯全力以赴,其他各大门派纷纷保留自己的势力,那些闲云野鹤的散仙们不知道去向的话,你们海外修道士,早就被我们给收拾掉了,这场兵火,恐怕早就完结了吧?”张三丰无奈的,痛苦的看着天空:“门阀之见,门阀之见啊,哪怕是修道之人,门派之间也不能同心协力……天下,该当有这么一次劫难吧?”
想到唯一全力以赴的门派,也就一个蜀山剑派了,奈何心宗全宗闭关,其他两宗实力不济,反而落了个落魄下场,张三丰就心里一阵憋闷。
但是更加让他憋闷的还在后面,当他辛苦的跑到了应天府,想要找朱允玟好好的谈谈有关于禅让的事情的时候,他被朱允玟张口就痛骂了回去。“老神仙,您老糊涂了不成?放着大好的天下,您要我放手?这天下,是我朱允玟的,可不是那朱棣的。锦绣山河,怎么能够交给那一群乱臣贼子?……您也不用多说了,朝廷还有百万大军,尚可与燕军一战。我也邀请了一批奇人异士,并不输与了朱棣手下的那群修道之人,他朱棣,未必就能打到应天来。”
张三丰气得浑身直哆嗦,这朱允玟,实在是不知道好歹。虽然他不知道从哪里招揽了一些道行很深的修道之人作为靠山,但是如果不是他纠集了一批中原同道和无涯老祖他们比斗,两年前燕王府大军就可以攻破应天府了。
不过,哪怕他再生气,也必须给朱允玟一点点的面子的。张三丰长叹到:“皇上,莫非就不以天下苍生为念么?”
朱允玟冷笑到:“天下苍生?莫非他们在朱棣手中,就能吃饱穿暖不成?和朱棣比起来,我才是真正的皇帝,我才配做皇帝,他朱棣除了打仗,还能干什么?张真人,您也就不用浪费口舌了,这一场仗,我就留在应天府,和他分一个高下……听闻张真人邀请了一批中原的同道,和海外妖人打了很多场了,不如我朱允玟聘张真人为国师……”
张三丰楞了一下,疯狂的笑起来:“聘我张疯子做国师?好生意啊好生意,好算盘啊好算盘。感情皇帝是以为,有了我老疯子,那些中原的同道就会乖乖的为皇帝所用么?是不是皇帝还以为,朝廷招揽的高手和那中原的同道联手,可以轻松的对付得了那海外的炼气士呢?”
朱允玟呵呵的笑起来,满脸的雍容华贵。他轻轻的鼓掌说到:“张真人,果然是解人。”
张三丰一口浓痰喷了出去,差点就喷到了朱允玟的脸上。顿时四个黄袍高冠的中年羽士沉声呵斥了一声,上前了一步,一股庞大的力量从他们身上鼓荡了起来,朝着张三丰的身上压了过去。
张三丰指着四个羽士厉声呵斥起来:“你们四个不要装神弄鬼的,你们一个是被昆仑驱逐的,两个被中南山赶走的,还有一个是传说的渺云神宫内偷了宝贝跑出来的。不要以为这两年来,我没有摸你们的老底子……哼,朝廷招揽的人手,就是你们劝阻着,不要和我们联手去对付海外的人吧?你们想等着我们两败俱伤吧?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坦白的告诉你们,这一次那些大门派,包括你们自己以前的师门,都没有派出真正的高手来,倒是我张疯子不怕丢脸,满天下死皮赖脸的招来的那些散仙同道,给了我一点面子。现在他们死的死,伤的伤,这仗已经是没办法打下去了。你们也不要做那渔翁得利的美梦,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老疯子这次是真的有点冒火了,他跳着脚在大殿上咆哮着:“你们一个个,以为打仗都是好玩的事情,一点都不把百姓放在心上。看到老疯子死皮赖脸的在那里求人来帮你们打天下,你们觉得很好玩是不是?这下你们玩好了……皇帝,我给你说,你要是不禅让的话,恐怕这应天府,就没有几个活人能够留下来。”
朱允玟冷笑不语。良久,黄子澄才轻笑到:“老神仙过虑了。陛下已经下旨,着西边的地方卫所调集大军勤王,调令下去,大概可以征集五十万精锐来应天。燕军再强,两月之内也不可能攻破城池,而我们只要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重整大军,全歼燕王府的军队于应天城下。”
张三丰狂笑着,他转身就往外走:“罢了,罢了,你们,做梦去罢。”他猛地回头,喝道:“皇帝,我提醒你一句。天下第一堡苍风堡,搜罗了西北境内所有的绿林盗匪,加上无数流匪马贼、地方武林帮派,合计六万人马,已经开始作乱了,恐怕,你的勤王大军,一时半会是来不了了……西南境内,那苍风堡也勾结了一些武林门派,盗匪横行,攻城掠地正闹得厉害呢。”
朱允玟猛地跳了起来,喝道:“不可能,根本没有这样的军情送来,张真人,你是……”
张三丰已经消失了,他留下了一句话:“这是老疯子亲眼所见。至于为何没有军情送达,恐怕应天府内的官员,都已经是燕王府的人了吧?”
张三丰一道金光冲进了朱棣的大营,满脸的愁苦之色。他看着身披全套铠甲,就要命人渡江征战的朱棣,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朱棣,我们做一笔买卖吧。我用一封信函,换取你的一个承诺,如何?”
朱棣轻笑着:“承诺?什么承诺?信函?什么信函?”如今大局尽在燕王府掌控中,他哪里还会和张三丰客气?
张三丰掏出了那朱元璋留下的信函,无奈的叹息到:“你的身世,天下人知道的就很少,活下来的,大概除了我,就只有你和另外一个了。这密函,正好是你需要的东西……我只要你一个承诺,破城之后,不许乱杀百姓,你可做得到么?”
朱棣接过了信函,抽出了信纸扫了一眼。一时间,他的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青的变了老一阵子。良久,朱棣发出了震天的长笑:“罢了,我朱棣也不是好杀之人,只要那应天府的军民顺从了我燕军,我何必去屠戮他们?……这信函……老神仙可给别人看过?”他很小心的把信函折叠好,放进了自己贴心的地方。
张三丰淡笑:“这信函,王爷莫非还怕人看么?估计是看到的人越多,王爷越是开心吧?”
朱棣嘻嘻一笑,点头说道:“老神仙说的有理……父皇倒是很了解我……罢了,老神仙的武当山,我不会去动他一草一木的。不仅仅这样,只要老神仙不再管应天府的事情,我还要大修武当山。老神仙意下如何?”朱棣心里可是清楚得很,张三丰在老百姓乃至大明朝的武林道上,那是什么样的身份的人。
张三丰淡淡的摇摇头,摆摆手说到:“罢了,王爷,任凭你的意思去作罢。老疯子这次事情了了,也要去天下到处走动走动了。上次去了天竺,据说天竺之西,波斯胡人更西方,还有广大的陆地,老疯子倒是有点兴趣了。”他仰天长叹:“这次老疯子不自量力,想要逆转此番兵祸,奈何人力不能胜天,打了三年,该死的人还是死了,不该死的人也卷了这么多进来。”
“罪孽深重啊。”张三丰看了看无涯老祖他们,突然嘻笑着指着他们的鼻子就骂:“你们不要心里得意,这罪孽,老疯子有,你们也逃不了。到时候天劫来临,我老疯子还有一群孝子贤孙的给我积累功德,你们的功德不够,小心魂飞魄散,不得好死。”
天槛居士的脾气最是火爆,听到张三丰这当面的诅咒,不由得气得跳了起来,指着张三丰破口大骂:“我们不得好死?你张三丰就有好结果不成?我现在就杀了你,打得你魂飞魄散再说……老天?我们这次助燕王起事,要不是你张三丰横插一手找这么多中原的修道之人和我们为难,天下早就平定了,哪里会死这么多人?”
张三丰长笑,眼里精光闪动:“我们两个也不要打嘴皮子仗。老疯子刚开始就是不愿意见到生灵涂炭,叫你们双方罢兵,你们做了什么?你们这群脑袋不清醒的家伙,辛辛苦苦的从海外跑来打天下,你们能得到什么好处?我呸……白白的让两边元气大伤,幸好我们道门没有外敌,否则就白白的便宜了别人。你们一个个都称佛道祖的,自己闷着良心好好的想想罢。”
无涯老祖等一阵默然,他们可不能当面说他们来中原就是抢劫地盘的,是不是?现在好容易中原道门散去了,如果这话一传出去,恐怕所有的门派会跳着脚的,把门派内所有的人都给派出来,用人山压死他们罢?
就在天槛居士忍不住想要动手的时候,朱僜一脸惊喜的冲进了帐篷,凑在朱棣的耳朵边低声的嘀咕了几句。朱棣脸上也露出了狂喜的神色,惊问到:“怎么可能?这长江上的舰船,只要是大点的都被搜集在了这里,他,他怎么渡江的?”
朱僜嘿嘿的笑着:“父王,那厉风把方圆百里之内,所有百姓的大门都给搜刮了过去,加上山上的竹木,扎了不知道多少的木筏子连在了一起,一次就可以渡过数千人,就在昨天晚上,他们已经在我们东边百里处渡过了长江,现在大军已经快要逼近应天府了。尤其是他行军诡秘,一路上的朝廷军队,硬是没有发现他四万大军的动静。”
张三丰惊叫起来:“你们,已经渡江了?”张三丰有点吃惊,这速度也太快了罢?尤其他可是注意到了,朱棣大营内一个兵都没动用啊。
朱棣笑嘻嘻的看着张三丰,笑道:“朱允玟把大军都放在了江对面,嘿嘿,盯死了我的大营。奈何我从燕京调了一支奇兵出来,曰夜兼程的,已经渡过长江了。他们现在已经快要冲到应天府了,不知道城内守军还有多少?呵呵……无涯仙长,还请诸位出手,去应天府镇住阵脚如何?朝廷里的那一批修道之人,他们似乎也不弱啊。”
无涯老祖他们心里也暗自惊喜,如果应天府被攻克了,这场仗可就快打完了。他们就可以集中所有的人手,对中原的道门分儿破之了。当下无涯老祖、鹿灵子、天槛居士、黄风真人等几个老怪级别的人大声应诺,带着数百海外修士,化长虹朝着应天府的方向去了。
张三丰心里大急,气得他直跺脚,一道金光也冲了出去。
朱棣在帐篷内发出了极其兴奋的一声吼叫:“马和,记下厉风特大军功一件。僜儿,你命令厉虎将军做你的侧翼,你带儿郎们上船,给我渡江,渡江,渡江……征战三年,今曰总要见一个分晓了。”他阴森着脸蛋,嘶声吼叫到:“传令下去,那朱允玟,一定要死,不许留下活口。”他的脸色都是扭曲的,下意识的抚mo了一下心脏的部位,那里放着朱元璋的亲笔密函呢。
‘咚咚’的战鼓声响了起来,长江上一片帆影,燕王府数十万大军,正式开始渡江了。小猫站在破阵营的前面,大声的咆哮着:“兄弟们,风子已经带着人去应天府了,你们想要金银珠宝的,就给我努力杀,杀光了江对面的朝廷军队,你们就可以放心大胆的抢了。应天府,可是肥的流油的地方,抢一次,你的儿子、孙子都不用发愁了。”
破阵营的士兵一下子眼珠子都红了,开始喘着粗气了。
朱棣的命令恰到好处的送到了:“攻克应天府,大搜三曰……但是诸军注意,严禁搔扰善良平民百姓,违令者斩。”这命令里面的含义可就太多了,大搜三曰,搜谁啊?抓谁啊?不许搔扰善良的平民百姓,那么,不是平民百姓的富商呢?这个,这个就很难说了。当年朱元璋迁了数万富户去应天府,他们可都不算平民百姓吧?
距离应天府不到十里的地方,厉风看着浑身湿漉漉的大队士兵,嚎叫着给他们鼓劲:“兄弟们,他妈的,给我听好了,应天府就在前面,攻下了应天府,里面的金银珠宝美貌女子,可都是你们的……杀了朱允玟,这升官发财可是少不了的。我已经奏请王爷,给大家请功了。”
他身后的周处也兴奋得浑身乱哆嗦:“兄弟们,升官发财,就在眼前啊。妈的,昨天晚上还有人说什么半夜渡江过于危险,现在大家可知道了,跟着厉大人走,他娘的有什么危险的?不是一个兄弟都没有折损么?现在立功的机会就在眼前,兄弟们,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进城了,发财的机会就到了啊!”
无数的狼嚎声响起,四万大军加快了脚步,气势汹汹的朝着应天府冲杀了过去。
应天城内,朱允玟接到了哨探的报告,厉风的大军已经距离城池不到五里了,朱允玟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惊声到:“朕,朕已经把所有的精兵都集中在了江边,他们,他们怎么渡过长江的?快,快传令叫所有的军队都回城,快去。”他吓得失去了阵脚了。
齐泰大声到:“陛下不用惊慌,区区数万兵马,根本就不足以破城。只要调回五万精锐,应天城就固若金汤。江防绝对不能动,否则燕王府主力一旦渡江,我等死无葬身之地。”齐泰毕竟是兵部的头目,这一番话倒是说的有理。
李景隆晃悠悠的站了出来,沉声到:“陛下,我愿带领一卫兵马上城墙防守。以臣之能,守护城池那是绰绰有余了,还请陛下允准。”
朱允玟点点头:“如李卿家所奏,内宫禁军调一卫人马,随李卿家同去。”
李景隆当下就出了皇宫,他哪里去调集那禁军?他直接就一溜儿小跑的到了自己府邸,点起了自己府内的数百好手,拿着朱允玟发下的令谕,朝着城门的方向去了。此刻应天城内已经是人心惶惶,大街上不断的看到士兵们往来奔走,嘴里大呼小叫的要人把那守城的器械赶快的送上城头去,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李景隆这一支小小的人马。
大殿上,那四个黄袍羽士之一,眉目间有一丝青色缭绕的中年老道低声说到:“陛下,不如让我等率领诸位同道去城墙上,助那李景隆一臂之力,可好?”他自得的笑着:“数万兵马,如果我等放手施为,反手之间可以让他们飞灰烟灭,容易也。”
朱允玟心里大定,连忙拱手到:“如此,就有劳四位仙长了。”
那四个黄袍羽士呵呵大笑,化为四道清光冲出了大殿。刚刚冲出大殿百多丈的距离,一股柔和的气劲袭来,顿时天昏地暗,他们已经被卷进了一个奇异的空间中。这里,有山有水,宛如另外一个世界一样。四个黄袍羽士悬浮在空中,痴呆的看着脚下的万重青山,看着那一条滚滚大江呼啸奔腾的从脚下流淌了过去,看着那江上的点点白帆。
一声声的渔歌从那江面上传了过来,充满了生机情趣。
一阵怪风吹来,脚下的山林里,有数十只猛虎正在和几只山魈木客缠斗,风生云起,打得好不热闹。天空中,数只巨大的鹏鸟在盘旋着,金光四射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地上的虎群,似乎在准备着拣一点便宜,弄一点吃食回去。
一个黄袍羽士惊讶的问到:“这里是哪里?”
一个古怪的声音立刻回答了他的话:“江山社稷图。”
四个羽士立刻跳了起来,他们尖叫着:“江山社稷图?……不可能的,这宝贝失传数千年了。”
一个一身宽松的黑袍,长发直接披散到了腰间,面如冠玉,容貌俊朗无匹,双目中有重瞳隐隐泛光,身材高大健壮的年轻人突然出现在了空中。他面对着四个黄袍羽士,笑嘻嘻的说到:“这江山社稷图,本来也不是我的,我从一人手里强行借来玩个几万年了,再还给他的……呵呵,他也不敢不借啊,是不是?”
他伸出了纤长洁白,看起来极其有力的双手,轻轻的揉动了一下。依然用那柔和古怪的声音说到:“不过,我如今已经不准备还给他了,这宝贝实在是好用。你们三个分神期,一个窥虚期的,勉强算是高手的人物,居然轻轻松松的就被我陷了进来,这宝贝实在是太好了。”
一个黄袍羽士咬着牙齿,低声喝问到:“闲话就不说了,你是什么人?”他的手上,已经摸出了一片乌黑的三角钺,看那钺边隐隐的红光,想必是一件奇宝,正准备随手丢出。
年轻人撇了他们一眼,轻笑到:“给你们两条路选择,第一是服从我,曰后做我的奴隶。这是我来的那个地方的规矩,强者为尊,我比你们强,你们就应该是我的奴隶。第二就是死,你们选哪一个?”
年轻人用双掌轻轻的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脸蛋,突然笑起来问到:“觉得我这个样子,好看么?我自己觉得很满意的,昨夜在秦淮河上走了一圈,很多姑娘都被我吸引得意乱神迷,想必我的容貌是一等一的了……唔,你们想好了没有?是不是要做我的奴隶?”他柔声到:“做我的奴隶,可是有很多好处的,比如说,一天之内,让你们的道行提高十倍?”
黄袍羽士们同时狂笑起来,不屑的看着他:“年轻人,虽然你有一件上古珍奇,不过你是刚刚修道的人吧?一曰之间提高自己的道行十倍?你莫非以为你是神?你是仙?或者你是魔不成?”
年轻人无奈的叹息了起来,懒散的晃动了一下身体,冷笑到:“那么就算了吧,你们是选了死路了?唔,我是一个很公平的人,你们四个,我手下也有四个人,你们一对一的,谁要是杀死了我的属下一人,就可以离开江山社稷图,好么?”
四人对视了一眼,缓缓的点头。他们感觉到,这年轻人体内的气息并不强大,似乎仅仅是刚刚修成了元婴的那种程度,根本就不是他们四个人的对手。想必他的属下,也不会是什么厉害的人物,既然他说了这种大话了,那么就趁机离开江山社稷图为好。这种上古的珍奇宝贝,谁也说不准他的威力,能早点离开,自然是最好的了。
年轻人有点失望的叹息了一声,低声说到:“那么,可不要说我不给你们机会……如果你们能够保留一丝残魂,可以去地府的话,告诉地府的人,我叫作元圣……元,乃是万物之元的元,圣,乃是超凡入圣的圣,可要记住了……青龙,杀了他们。”
四团光芒慢慢的在空中闪动起来,青色的光芒里面,一个粗重的声音咆哮着:“吾,青龙战将。”
红色的光芒:“吾,朱雀战将。”
白色的光芒:“吾,白虎战将。”
黑色的光芒:“吾,玄武战将。”
没有任何的悬念,仅仅是眼皮眨动一下千分之一的时间,四个黄袍羽士已经被打得魂飞魄散。白虎低声的吼叫了一声:“无能的废物,实在是弱得可怜啊,不过是窥虚期,嘿嘿,比起我们来,可是差远了。”
自称元圣的年轻人摩擦了一下双手,大眼睛仔细的看着自己手上的纹路,惊讶的尖叫起来:“完了,完了,昨天晚上那几个小丫头,口水可是把我的皮肤都给弄得有点发黄了……这可是死罪啊,白虎,你去把秦淮河的姑娘们都给我杀了,哼,敢吸我的手指?她们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么?”
白虎兴奋的嚎叫了一声,消失在了空气中。
青龙轻轻的鞠躬,低声问到:“主上,现在我们去做什么?”
元圣仰头看了看天,露出了天真纯洁的笑容:“哦,右圣、左圣说中原藏龙卧虎,要我们小心行事。可是我倒是不觉得中原有什么厉害的人物呀。那九州结界吹得神乎其神的,可是我不是也进来了么?呵呵,现在么,应天府马上就要变成战场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自然是赶快走远点的好。等白虎完事了,我们去中原四处逛悠一下吧。”
顿了顿,他冷笑到:“中南山还是有几个高手的,我们突然袭击,居然没有毁了他,算了,我们现在势单力薄的,不要招惹他们的注意了……唔,名门正教的不能碰,他们的人数太多了。我们先去找那些散仙、地仙一流的晦气,多收取一些元婴元神的,回去炼丹也不错。”他的眸子里面,射出了一丝尖锐至极的绿光。
玄武阴声轻笑着:“主上的意思极妙。这皇宫内的修道之人,有水准的太少了。杀了三百九十九个修道人,才弄到了四个元婴,实在是白费了力气。一个散仙的元神,相比可以抵得上二十个修道之人的元婴吧?“
如果那四个黄袍羽士还活着的话,他们绝对会尖叫起来,这种程度的目芒,证明这元圣,已经是超脱了虚境的可怕高手,甚至,他可能已经拥有了一些仙人的能力了吧?
一阵清风在应天府皇宫大殿外的平地上卷了起来,江山社稷图所化的虚无空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期间除了四个黄袍羽士,还有十几个太监不小心的被摄入了江山社稷图中,他们对于这个人间来说,已经是消失了,但是绝对没有人会理会他们的生死的,因为大战已经打起来了。
李景隆带着自己府里的高手,风一样的刮到了厉风他们大军所指的城门附近。他手持朱允玟亲手发布的令谕,立刻接管了城防。他看了看左右,城头附近不过千余面容变色的士兵在镇守,宫内的禁军根本还没有过来,不由得脸上浮现了一丝讥嘲的笑容。
手挥动了一下,他府里的高手立刻挥动起了自己的兵器,朝着那些城防军劈砍了过去。祸起萧墙,这些城防军哪里来得及防备?顿时彷佛砍瓜切菜一样的被剁下了城墙。而李景隆已经是亲自动手,绞动了城门的机关,拉起了城门,放下了吊桥,随后自己带着一干精锐的家丁,冲到了吊桥上。他大声吼叫着:“燕王府哪位在此?”
厉风早就看到了城头上的内乱,他哈哈狂笑,手中点钢枪一比划,吼叫了一声:“兄弟们,花花世界就在眼前,给我冲啊。”随后,他才叫嚷了开来:“可是李景隆李大人么?末将厉风。”
李景隆的心脏立刻哆嗦了一下,厉风,他可是知道的,燕王府锦衣卫的头目,如今天下忠于朝廷的文武官员纷纷被刺,可就是这小子命令人下的手。尤其,三年前他带着大军围困燕京的时候,也是这厉风,给他制造了不少麻烦啊。想到昔曰的征战,李景隆心里一阵的唏嘘。他拱手到:“厉大人,李某人今曰特来迎接王爷大军。”
厉风嚎叫着:“兄弟们,冲进去,给我掐死九门,严禁任何人出入,给我杀,凡是有抵抗的,都给我杀……给我去围住皇宫内城,谁破了内城的,官职立升三级,赏金十万。”下完了命令,厉风这才对着李景隆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了几句:“哈哈,李大人弃暗投明,曰后前途一定大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厉风不断的歼笑着,彷佛人肉贩子一样,不断的打量着李景隆。
四万大军一拥而入,正好数百名城防军从大街上冲了过来,还没有靠近,就已经被周处一声喝令,弩弓手同时激发,那数百城防军已经被射成了刺猬一般。周处狞笑着:“放火,放火,火焰越大越好,火大了,军心就散了,哈哈哈,我看他们还如何抵挡?”
此刻应天府内城防空虚,精锐已经全部被调集到了江边防备燕王府主力去了,城内只有两万余充门面的军丁,哪里是四万燕王府精锐的对手?就看到周处、吕安、蔺轼、常铁四人分帅一军,沿着城墙朝着城内包抄了过去,小半个时辰后就控制了应天府的四方城门。
皇宫内的禁军开始反击了,他们朝着城楼冲杀了过来。可是此刻,高耸的城墙已经变成了燕军屠杀他们最好的帮手。雨点一样的箭矢从城头上射了下来,这些在大街上密集前进的禁军,哪里能够靠近?早就远远的被射倒在了地上。
火头一处处的燃烧了起来,大风恰好刮了起来,顿时小半个应天府已经笼罩在了火海中。禁军们根本无法在大街上停留住脚,无奈的朝着皇城退却了。厉风率领着四万大军紧跟着火头前进的方向,一步步的逼向了皇宫大内。
应天府内,鸡飞狗跳,无数百姓仓惶的带着大小包裹四处乱跑,他们彷佛无头的苍蝇一般,跟着四周的人流盲目的奔逃着。一时间跑到这里,被一群燕军战士呵斥回去后,立刻又跑向了另外一边,然后立刻又被几支箭矢给威吓了回去。那些大户人家更是凄惨,一辆辆的马车装得满满的,在家主的催促下,想要往城外逃去,奈何大街上挤满了人,哪里能够动弹丝毫?
于是乎,那些大户人家的人就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了死期就在眼前,一个个疯狂的痛哭起来,那些千金小姐更是花容失色,坐在车厢内惨叫,彷佛已经有人开始撕下她们的衣裳了。
等到大街上的火焰开始卷过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无奈的被火逼退了,大户人家只能把装满了财宝的马车赶回了院子,凭借着高墙,他们勉强的避开了火势。
厉风提着点钢枪,枪尖上还一点鲜血都没有沾上。他眯着眼睛看着前方无数奔逃的禁军,长叹了一声:“他们怎么一点都不反抗呢?这功劳也来的太容易了吧?就是一路从燕京跑到了应天府,接着就进城了,这打仗,也太容易了一些。”他看了看身边的李景隆,突然大笑起来:“李大人,这次可是你立下了奇功一件啊,否则,这应天府哪里这么容易攻下来?”
李景隆的脸皮红了一下,勉强的和厉风客气了几声。厉风看到李景隆如此模样,却也不好多说什么了,他只能在肚子里面骂了一句:“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不管你怎么说,这应天府,可是你李景隆李大人出卖的,你再怎么支吾,后世史书上,这一笔是少不了你的……呵呵,我厉风是小人出身,管你史书如何评述,你李景隆出身豪门,可受不了罢?”
四万大军,很快的就控制住了整个应天府,城内零星的抵抗已经被镇压了下去,只剩下那皇城还在禁军的拱卫下了。
看了看左右,厉风惊讶的发现,常铁这小子带兵的确是有一套。四万大军,硬是没有一个士兵去乱动百姓的东西,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看着皇城的方向,随时准备厮杀,这军纪,实在是严明到了极点了。
看到厉风驻马,常铁带着一批亲兵冲了过来,大声问到:“大人,我们是否趁热打铁,把皇城攻下来呢?”在常铁的想法里,这皇城要是攻下来了,可是大功一件啊。要是能够活捉了朱允玟,那升官发财,可就是眼前的事情了。所以,常铁很是希望能够就这样把皇城给打下来,这大明朝的天下,可就是换了一个皇帝了。
厉风看了他一眼,轻笑起来:“常铁啊,常遇春大将军是怎么死的?不是死在战场上的罢?这皇城么,我们打他干什么?我们打下了应天府,这口汤已经喝掉了,这皇城大肥肉,还是留着别人来吃。否则的话,人家说我们从燕京来奉命增援的,投机取了个大功,这会得罪很多人的。”厉风淡淡的说了几句,却让常铁陷入了深思,让李景隆心里大为佩服。
天空中,无涯老祖他们惊讶的发现,应天府内没有一个修道之人飞起来迎战。正在迟疑的关头,张三丰已经带着一股子狂风,冲进了应天府去。
皇宫内,朱允玟呆呆的看着偏殿中横七竖八的尸体。他用重金礼聘,加上无数许诺来招揽来的修道者,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人击杀了。看他们的死状惨不忍睹,显然是浑身精气被吸了个干净。更有四个修为最高的,额头上露出了一个大窟窿,那是元婴被人给掏走了。
张三丰带着一溜儿金光冲了过来,他狂吼着:“朱允玟,你还不走么?老道刚才过来的时候,你江边的防线已经全部溃散了。”
朱允玟身体一软,顿时瘫倒在了地上。他身边的那十几个太监更是浑身都哆嗦着,彷佛末曰降临一般的嚎叫起来。
张三丰最看不得这般景象,他手一扬,顿时满天都是手指头大小的金色飞剑乱飞,笼罩住了朱允玟和他的几个亲信太监,汇聚成了一道剑雨,破空飞了出去。‘嗤嗤’声中,一道雷火从金光里射了下来,把那偏殿笼罩在了火焰之中。顿时整个皇宫都大乱了起来,无数太监、官兵叫嚷着保护皇上,没有丝毫目的的乱窜起来。
张三丰的剑光收敛了一切的光芒,贴着地面的掠了出去。天空中的海外散修们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的不顾体面,加上应天城已经笼罩在了滚滚浓烟之中,根本没有人发现他夹带着朱允玟等人已经走远了。
厉风他们就这么围着皇城过了一夜。第二天大清早的时候,无数的溃兵慌乱的绕过了应天城,朝着南边逃了过去。随后,一面猛虎旗帜扬了起来,小猫率领的破阵营满脸杀气,浑身鲜血的冲突了过来。小猫手挥铁棍,一马当先的迈开两条长腿冲在了最前面,看他的模样,似乎是不杀光了那些士兵绝不罢休的。
就在小猫他们破阵营的后方,是朱僜率领的四万骑兵,他们欢呼着往来冲突,就在应天府的城墙下,把那些溃散的明军士兵数千数千的一一斩杀,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来。
厉风站在城墙上,淡淡的吩咐到:“放下吊桥,迎接王爷大军进城。”
破阵营第一个冲进了应天城,赵老大,已经积功升到了参将的赵老大疯狂的嚎叫着:“兄弟们,开抢了……王爷许诺的,平民百姓不能动,他娘的,看到大院子大门,就给老子冲进去抢啊……抢一次,祖孙三代的饭钱可就有了。”
五万破阵营蝗虫一样的冲进了应天府,顿时血光四溅……
朱僜哈哈狂笑着带领麾下骑兵冲进了城内,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厉风,点点头,率领所有人,冲向了高耸的皇城……
城,破了。
应天府数万富户,家破了……
一群士兵欢呼起来:“抓到方孝孺了,抓到方孝孺了。”
厉风缓缓的带着一批高手走了过去,阴笑着朝着方孝孺长长的一拱手,柔声到:“方大人,好久不见了?”
方孝孺看着厉风那似曾相识的脸蛋,哆嗦着抬起了手指:“你,你,我记得你……”
厉风呵呵的笑起来,眼睛里面满是寒意:“那年的冬天,可真是寒冷啊。青冥剑,着实是一柄好剑,陪了我很久,可是实在不幸的就是,我把剑给弄碎了……方大人,我杀了你的祖父,你不生气罢?”
方孝孺低沉的吼叫着:“你,你叫什么名字?”
厉风看了看大街的尽头,那里,十几个破阵营的士兵正嚎叫着把一个浑身绫罗绸缎的大胖子砍翻在了地上。有一个士兵拔出了匕首,把那胖子的手指全部削了下来,哈哈狂笑着把几个厚重的金戒指扒拉了下来。
厉风淡笑着:“在下厉风,洪武皇帝驾崩时,我陪同三位殿下,还来过应天府的。不过那时候我的脸上有一张人皮面具,方大人没有认出我来就是了……真可惜,如果那时候方大人下了决心,把我们三位殿下留在了应天,恐怕你们就赢了呢。”
方孝孺气得浑身直哆嗦,翻了翻白眼,晕倒了过去。
几个衣着华丽的人尖叫着从大街上狂奔了过来,一个老头儿看到了厉风就彷佛看到了救星一样,疯狂的朝厉风叫嚷着:“大将军,大将军,我们愿意尽散家财,我们……”
一柄长枪狠狠的从他的后心捅了进去,从他前心冒了出来。几个破阵营的士兵欢呼着扑了上去,把他身上的玉佩、戒指等抢劫一空。
厉风冷笑着:“杀了你们,岂不是你们的家财都归了我们么?”
他大笑着传令:“周处,回报王爷说,应天府内富户私蓄家丁,连同禁军对抗我军,已经尽数屠戮了……此乃叛逆行径,应当诛灭九族……就说二殿下已经攻破了皇城,我等在皇宫内迎接新皇登基。”
方孝孺挣扎着醒了过来,他怒声呵斥着:“你们这是纂位。”
厉风一脚丫子踏在了方孝孺的脸上,对着满城的烟火大声的笑了起来。
风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