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这女人是你新目标?
夜色沉静,天翦云山漫山灯火错落有致,远远望去,仿若群星坠入凡尘。
许守靖沿着山道下行,月色洒落青石小径,两侧绿荫低垂,风拂枝叶,斑驳光影摇曳,落叶簌簌,天地静谧,唯有远处灯河浮沉,如梦似幻。
在和虞知琼亲热一番后,虞知琼还有商行的事情要处理,暂时与许守靖分开了。
许守靖只得独自返回风吟川的住处。
山路渐缓,步入平川,前方繁华渐近,隐约能看到风吟川霓虹虚影。
夜色依旧,月下拖影。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在这里久候多时。
许守靖看见那人后微是一愣,试探的问道:
“高兄?”
高玄墨如梦初醒,放下怀抱剑鞘拿在手中,礼仪性拱手:
“许兄。”
许守靖盯着高玄墨上下打量几眼,疑惑地问道:
“高兄找我有事?”
闻言,高玄墨微是一叹息,苦笑道:
“许兄所料不假。关于之前赌约的事情,想请道友一叙。”
许守靖也摸不清他什么意思,顾自斟酌片刻,不动声色地道:
“你说。”
“许公子……”高玄墨憋了好半天,终究是泄了一口气:“之前那个赌约,可否容在下退出。就算是……在下欠你一个人情。”
闻言,许守靖是真的愣住了,在他几次跟高玄墨的接触中,都看得出对方是一个极为高傲的人,尤其是对于自身的实力,有着一种属于大宗门天骄才有的绝对自信
像这种收回赌约的话,基本上算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脸。
“高兄这是有什么变故?”许守靖好奇地问。
他是真有些奇怪,是什么促使高玄墨做出这个决定。
高玄墨却只是幽怨的看了许守靖一眼,似是在说‘我都这样了,你还有必要问吗’。
他长叹道:“许公子别折煞我了,我自认是安云宗百年难遇的天才,但见识过许兄今日的比赛之后……虽然很不想承认,心底难免会生出‘萤火怎比皓月’的想法。”
说着,高玄墨面露苦涩,摇了摇头,拱手作揖道:
“若此事只干系高某一人,明知与许公子一战必输,高某也会如那姬向剑一样,尽力一搏。只是,这次有关安云宗能否拿到八荒帝墓的名额,高某实在要为宗门其余人考虑。还请……许公子见谅。”
见许守靖不答,高玄墨心底一急,补充了一句:
“自然,高某自己的秘境名额双手奉上。”
“八云丹你不想要了?”许守靖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高玄墨稍是沉默片刻,洒然一笑,缓缓摇头:
“不管许公子信不信,高某最初真的只是想和许公子认识一下,并未对八云丹生出觊觎之心。只是后来……情势所逼,高某也没有别的选择。”
许守靖其实也没想到,自己跟姬向剑打那一场,居然还有这么多蝴蝶效应。
偷学个剑招,场上的人输了就算了,底下围观的人道心也都崩了。
不过,许守靖也挺意外的,那个八荒帝墓就那么有吸引力?
为了保住名额,八云丹这么大的诱惑力都能说放弃就放弃。
许守靖这么想着,也没藏着掖着,直接问出了声。
高玄墨听后,却只是笑了笑。
“人贵有自知之明,若许公子今日没展现出那样的实力,我还是会尽力一争。只不过现在看来,即便我硬着头皮和许公子一战,恐怕也不可能拿到八云丹,与其将宗门的的机遇拱手让人,不如就此止步……大丈夫能屈能伸,没什么丢人的,技不如人该当如此。”
说到此,高玄墨望着许守靖的眼神有些诧异,犹豫片刻,出声问道:
“听许公子的语气,似是觉得区区一个八荒帝墓,焉能和八云丹相提并论?”
许守靖没否认,但也没点头肯定。
他不至于认为八云丹的价值高于一切,只不过的确没想到,八荒帝墓的分量也那么高。
他对于八荒九帝的认知,还是只有苏凌口中那两句‘童年耳熟能详的故事’。
呃……毕竟自己的童年可没这些玩意。
高玄墨不疑有他,轻笑一声,解释道:
“若单说珍贵和稀有,八云丹或许更胜一筹。八荒帝墓的传承参差不齐,早些年在九洲各地,都有声称是八荒九帝传承的遗迹秘境,吸引大批修士前往……但实际拥有九帝真传的却寥寥无几。”
“那怎么确定这一次就是真的?”许守靖疑惑问道。
“因为疯魔院。”高玄墨低声道。“疯魔院原本就极度渴望得到真正的魔族传承,其中八荒九帝之一的‘天琊魔帝’一直是他们找寻的目标。如今还在坚持找寻八荒九帝传承的修士已经不多了,疯魔院是仅剩还对此留有执念的宗门。既然他们敢把这秘境拿到这种场合,想必那秘境必有非比寻常之处。”
许守靖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却顾自思忖。
高玄墨见许守靖已无心交谈,寒暄了几句,拱手作揖后,亮出飞剑御剑离去。
“许兄今日之恩,在下日后必报。”
许守靖靠在树干上,迎着月下的斑驳光影,陷入一阵沉思。
他倒是不在意高玄墨撤回赌约,反正他最基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剩下几场比赛想输都难,虞潮的谋划已经不攻自破。
但,高玄墨方才的话题,却让许守靖感到了一丝违和。
疯魔院多年以来,一直在找寻着真正的魔族传承,并且好不容易找到了拥有‘天琊魔帝’传承的秘境。
按道理说,藏着掖着在宗门内部自行消化才是一般的思维,怎么会大度到拿出来和所有修士分享?
诚然,不排除疯魔院当真是因为有妖神这尊大敌当前,考虑到人族的集体利益,才选择公开秘境。
只不过,许守靖之前也不是没听虞知琼提起过疯魔院,一群对于异族功夫走火入魔到短命的修炼疯子,他们会有这样为了天下苍生的心胸吗?
许守靖并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不过这件事中的疑点还是太多了。
——
次日清晨。
风吟川的喧嚣尚未苏醒,许守靖已经和苏浣清、姜容月再度来到天翦云山。
没办法,昨天因为许守靖原地突破的缘故,后面许守靖剩下的比赛全部推迟到今天。
在三宗运营那边,原本预计所有比赛都在昨日傍晚时分结束,今天应该可以准备迁移驻地,前往八荒帝墓的秘境了。
可因为许守靖这边却还有未分胜负的比赛,导致一大早所有宗门都要跑过来等着他。
许守靖其实是有点尴尬的,前几天大家还是各打各的,最多周围有一圈围观的,今天却万众瞩目,九洲各大宗门就盯着自己一个看。
朝阳微升,玄圃积玉,晨雾缭绕半山间,远远望去,整座天翦云山若披薄纱,金灿的阳光穿隙山风拂面。
来往修士见了许守靖一行,不由得收敛表情,交谈中不自觉地往许守靖身上偷瞄。
“……”许守靖。
哥们也是成名人了。
“小靖,今天还有几个对手?”姜容月挽着许守靖的手臂,螓首微斜。
许守靖沉吟片刻,无语道:“本来还有三个……现在,应该只剩两个了。”
“啊?”姜容月一脸迷惑地看着他。
许守靖摇了摇头,并未作答。
其实剩下的对手昨日虞知琼已经动用后台权限全告诉自己了。
最后剩下的三个全是老熟人。
高玄墨暂且不论,他昨天晚上专门等着自己,未战先降。
剩下两位,一个是虞潮,一个是曲夜凛。
只能说冤家路窄,跟自己有点过节的全遇上了。
如果不是虞知琼站在自己这边,许守靖都要怀疑是暗箱操作的结果。
想到曲夜凛那个小辣椒,许守靖忍不住瞥了一眼身旁的苏浣清,眼神颇为怪异。
苏浣清自是察觉到了许守靖的视线,柳眉轻蹙,目光疑惑地对视回去:
“怎么?”
“没事。”
许守靖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身着墨绛红裙女子的倩影。
他还是比较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容易得罪人,但是因为女人‘争风吃醋’而起冲突却挺少的。
尤其是那个‘争风吃醋’的对象,也是一个女人。
来到天翦云山之顶的广阔平台,那些排布整齐的擂台已经尽数被土木修士加班加点给拆掉了,只剩下一座孤独的遗留在广场的正中央。
广场上人流攒动,不似昨天那般无序嘈杂。
看到正主许守靖的到来,各大宗门的弟子都很自觉的让开一条道路,直通正中央那极为显眼的擂台。
“……”
许守靖表情有点麻,感觉这不像是去打擂,像是路易十六上刑场。
司命在擂台上久候多时,许守靖瞅了眼腰间的编号牌,正欲登台,却被擂台边一个白衣翩翩的身影吸引住了注意。
许守靖抬起到半空的脚一顿,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缓勾嘴角道:
“呦,好久不见啊虞大少,没想到你我交情那么好,今日却要刀兵相见,可惜呀。”
虞潮望着冲自己嬉笑的许守靖,盯了半晌,目光平静地说道:
“我弃权了。”
“……”许守靖。
虞潮又不是傻子,连虞天麒都不是许守靖的一合之敌,他可没自信能从正面赢过许守靖。
如果真跟许守靖演变成同台较量,也不过是被这混蛋找到合适的机会胖揍一顿。
虞历寒先前的教诲历历在目,虞潮心底门清,现在的他今非昔比,明知是必输之局,是绝对不会勉强自己去吃瘪的。
“我并未参与你的赌约,在此弃权应该不需要我交出虞氏的所有名额吧?”虞潮淡然一笑,倒真像是同许久未见的老友叙旧那般。
“自然不用。”许守靖眯起桃花眸,笑眯眯地道:“我反倒要多谢虞大少,费尽心机调查我缺的东西,又绕那么多一圈送给我。”
虞潮轻瞥一眼,并不在意许守靖的反讽。
其实到现在这个阶段,虞潮的谋划已经被破除的七七八八,在九洲各大宗门弟子的眼中,与其说许守靖是众矢之的,不如说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然而,即便所谋图的事被戳破,虞潮还能保持的如此冷静,要么是在强自镇定,要么是尚有后手没有展露。
按许守靖的想法,先前通过娄鸿玩的那一手其实都只是障眼法,虞潮藏到现在都没展露出的才是关键杀招。
眼看套不出太多信息,许守靖也没心思继续跟这阴阳人多聊,也没打招呼,顾自转身离去,准备上台。
方才转身,熙攘的人流中,蓦地闯入一抹墨绛之红。
行走间裙摆翻卷,如暗夜浮火,隐隐吞吐着灼热的光热,衣襟饱满,绣着清羽毕方的神鸟,仿若焚天的烈焰。
女子不急不缓地走着,腰间暗红丝带轻微摇晃,勾勒出纤细玲珑的身段儿。乌发高束,金钗点缀,钗尾颤动间,折射出一丝凌厉的寒光,一如她那双冰冷的双眸。
许守靖瞥了她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因为前两次和这个女人的接触都不是很愉快,许守靖又不馋人家身子,也没兴趣自讨没趣地去套近乎。
可,他没兴趣,不代表对方没兴趣。
墨绛红裙女子行走至中途,步伐微微一顿,眼角的余光似乎扫到了许守靖的所在,眸光荡漾起一阵极浅的波澜。
嗒嗒嗒——
她骤然转身,步伐迅猛地朝许守靖走来。
许守靖满眼愕然,有点不懂自己又怎么招惹到这位大姐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曲夜凛却不管不顾,直愣愣地走到许守靖面前,仰起洁白的天鹅颈,眸光如水,却藏锋芒。
良久,红唇缓缓弯起,如霜刃轻挑。
“你下一个对手是我。”
许守靖喉结蠕动,被盯得有点渗人,默默错开视线,悻悻然地道:
“嗯……他们都弃权了,可不就剩你了。怎么,你也要弃?”
话到最后,许守靖的眼神诡异了起来。
一个个的都弃权了,那今天还在天翦云山集合干嘛?
定制冠军?
曲夜凛不屑地撇了撇嘴,冷哼道:“我为什么要弃权?”
许守靖微是一愣,缓声笑道:“这么说,你很有把握赢我了?”
曲夜凛瞪着许守靖,美目锋锐冰冷,狠狠地咬字道:“即便赢不了,我也不会向你这种好色之徒低头!”
“……”许守靖。
不是姐们,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怎么搞的好像自己在逼良为娼一样……还好色之徒,我怎么就……呃。
许守靖不禁捂脸,发觉这件事好像还真没什么可辨别的,自己的确天天沾呐。
好吧,既然说不通,那就干脆不说了,反正自己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这么想着,许守靖率先一步约上擂台,拔出腰间画舫烟浅,顺手耍了个剑花。
曲夜凛也拔剑上台,颇有一副要砍死许守靖为民除害的架势。
片刻后。
司命高举手掌,厉声道:“胜者,龙玉门,许守靖。”
许守靖有些尴尬地收剑入鞘,看着曲夜凛脸蛋儿微红,眼神羞愤,衣衫狼狈的模样,干咳了一声:
“那个……”
曲夜凛狠狠地瞪了许守靖一眼,贝齿紧咬着下唇,打断了许守靖想要说的话,羞赧欲死地道:
“许守靖!你是不是故意的!”
许守靖噎了一下,连忙举手投降:“不是,我真没有。”
这事真是闹乌龙了,才一开场,曲夜凛的攻势凶猛的袭来,攻势如波涛般汹涌又毫无章法可言,与许守靖恰好相反。
许守靖所学剑诀一直都是从伶扶玉那里继承来的正经剑术,虽说是以实战为主,但总归还是有些门路可以摸清。
眼看曲夜凛势比天高,情急之下许守靖也没法留手,上来就甩出了‘碧水惊秋’。
曲夜凛更是没想到,这才一开场,还没从剑术上分出高低,许守靖居然就直接甩大招了,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轰出擂台。
直到撑剑起身,她人都还是懵的。
曲夜凛自认有能力和在剑术上与许守靖同台较量的底气,对方底牌虽多,但她天凤斋的传承也并非花架子。
只是万万没想到,宗门绝学十之一二都没施展出来,就被许守靖随手给秒了。
余下观战的修士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昨天都见过许守靖人前显圣了,就算是在跟姬向剑一战之前,许守靖的风格也是个一剑破万法的主。
倒是有些和曲夜凛交手过的修士,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们最是了解曲夜凛的实力,焉能相信,这般天骄在许守靖手里,居然连一合都没撑过,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秒了?!
曲夜凛把他们秒了,许守靖又把曲夜凛秒了,那岂不是说明许守靖百倍于自己?
原先只是惊叹,毕竟他们只是看客,又没跟许守靖真的交手过。
现在好了,战力直接被对比量化了。
众人开始怀疑人生。
这万众瞩目的最后一场比赛,至此戏剧般的拉下帷幕。
一时间,围观的修士顿感索然无味,顾自招呼着宗门弟子离去,有名额的准备启程前往疯魔院的属地。
许守靖走到姿态凄惨的曲夜凛身旁,轻抚腰间琼玉阁,掏出一件外衫给她披上。
曲夜凛猛地打开许守靖的手,眼眶微红,不想领情,或者说有点无颜面直视许守靖。
那是,换谁开局踌躇满志然后被一招秒了,估计都拉不下脸。
许守靖一阵苦笑,他纯属下意识行为,谁知道对方看起来那么自信满满,结果对大范围攻击一点防备都没有。
方打算再给自己开脱两句,别再惹得这姐姐更加记恨自己,忽而感到手臂缠绕上一双藕臂,很快就陷入到娇柔香软之中。
姜容月抱着许守靖的手臂,看了眼曲夜凛,笑容甜美,眼神却极为不善:
“小靖,这是你新目标?”
“……”许守靖一脸愕然,你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
姗姗赶来的苏浣清听到此话,也是诧异地看了许守靖一眼,语气不解道:
“你与曲夜凛才见过两面,下手如此之快?”
曲夜凛原本还在轻颤的娇躯,在听到姜容月二女的对话后,猛然一震,旋即抬起螓首,看向许守靖,满脸不可置信。
“……”许守靖。
不是,姐们,你别那么看我,真没!
曲夜凛捂着衣襟,屈腿往后蹭着,似想要离许守靖远一点,咬牙切齿地道:
“你死心吧!登徒子!”
话落,连忙从地上爬起,捂着许守靖给她披上的衣衫,仓皇离去。
“……”许守靖。
可否听我这个当事人解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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