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剑意!
“你想得美嘞!”
南宫潇潇轻啐一口,狐眸滴溜溜地转了转,探着脑袋在街道两侧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许守靖与身旁的安迟染曦对视了一眼,皆是有些不明所以。
盯了好半晌,南宫潇潇眼前一亮,拉了下许守靖的衣袂,摊开雪白的小手,理直气壮地道:
“给钱。”
许守靖脑袋上冒出个问号,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抬手掠过腰间琼玉阁,掏出一串灵珠递了过去。
南宫潇潇也不客气,抢过灵珠攥在手心,蹦蹦跳跳地朝街边的小摊奔去。
微过片刻,南宫潇潇捧着一个纸袋子回来,嘴里叼着一串烤得外焦里嫩的鱼丸。
她从纸袋里抽出一串烤肉,随意往许守靖面前一递,含糊不清地道:
“诺,赏你的。”
话音未落,一滴油汁还顺着嘴角往下滑落,微光映照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安迟染曦掩嘴轻笑。
许守靖颇为无奈,从琼玉阁掏出一方手绢,替南宫潇潇抹了下嘴角,眼神古怪道:
“你拿我的钱赏我?”
南宫潇潇眨了眨水润的杏眼,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般轻轻扇动,甚是可爱。
她咬下一枚鱼丸,慢悠悠地咀嚼咽下,笑嘻嘻道:
“我跟你什么关系,朋友之间何必谈这些?心意最重要。”
许守靖有种被气笑的感觉,“所以我给你付账,就升格成朋友了?”
“那可不,别人想当我朋友,可没那资格。”南宫潇潇娇声娇气地腻歪道。
她又从纸袋子中取出一串裹满辣椒粉与孜然的烤肉,漫不经心地往染曦那边递:
“诺,也给你……谢谢你早上的包子。”
说完,螓首歪向一旁,随意瞥着远方,面无表情,没有去看安迟染曦。
安迟染曦怔了一瞬,受宠若惊地望着递到面前的烤肉,捏着小手犹豫了片刻,还是轻轻接下,柔声道:
“多谢南宫姑娘。”
见到这一幕,许守靖顿时无限感慨,揉了揉一脸傲娇的南宫潇潇的脑袋,语重心长地叹道:
“难为你这么大岁数,还能如此纯粹。”
这小妖精,在遗迹那么多年,难不成一直都在睡觉吗?
这年头但凡在江湖混个两三年,再白净的白莲花,也能给你染成黑蔷薇。
“小靖子,你什么意思?”南宫潇潇眼神一凛,气势赳赳地瞪了许守靖一眼,狐眸微眯,满脸不善。
任何时候,提起女人的年龄,都是大忌。
许守靖自知失言,立刻举手投降,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南宫潇潇轻哼了一声,瞥了他一眼,终究还是没和他计较。
三人并肩而行,沐浴在暖阳之下,沿着人烟阜盛的街道漫步前行。
谈笑间,喧嚣的市井仿佛也添了几分自在与温情。
……
……
咔吱——
门扉轻启,开门的是苏浣清,清澈无澜的眼眸在门外三人身上流转,难得浮起一抹淡淡的异色。
许守靖扛着一箱胡乱堆砌的雅器古玩,旁边的南宫潇潇抱着一大兜名茶佳果,安迟染曦则是捧着几卷古籍字画,俏生生的跟在后面。
这阵仗,知道的是孝敬师长,不知道的还以为组团贿赂来了。
“师父在里面?”许守靖往里探着脑袋,明知故问。
苏浣清瞥了他一眼,如往常那般神情不变的淡淡点头,随即微微侧过身子,让三人进来。
她今日一早就提前过来跟伶扶玉请安,师徒二人一直闲谈至晌午,一直在跟伶扶玉说着琐碎的家长里短。
直到片刻前,伶扶玉似乎心有所感,忽然轻叹了口气,瞥了眼院门的方向。
苏浣清顿时明白,是许守靖来了。
——
院子中亭榭静谧,金灿的日光映照下,一个素雅的身姿在廊亭深处安然端坐。
伶扶玉身着朴素霓裳,酥胸饱满微挺,珠圆玉润的身段儿勾勒出一道魅人的曲线,压在石凳上的丰臀因重量微微下陷,厚实的布料也遮掩不住其惊人的弹性。
她静静地倚坐在廊亭中,素手捻着茶盏,指节修长,动作优雅从容,宛若置身事外,不闻人间俗事。
“师父。”
许守靖笑着凑了过去,顺势将一箱路边摊淘的“珍奇古玩”卸下,快步走到伶扶玉身后,作势要给她捏肩。
“你找我就这点事儿是吧?”
察觉到搭在自己肩上微微搓动的温热,伶扶玉冷淡的表情瞬间破功,脸颊染上一抹羞恼,赶忙将茶盏扔到石桌上,而后毫不客气地将许守靖推开,动作轻快,仿佛唯恐被人瞧见。
许守靖扫了眼石桌上那空荡荡的茶盏,略作思量,端起紫砂壶,沉稳地添满茶水,双手奉上。
“那肯定不是,主要还是为了孝敬师父。”
伶扶玉睨了一眼,倒也没拒绝,接过茶盏,轻抿一口,眉梢微挑,好笑道:
“你不气我就算是孝敬我了……岂不闻茶堪酒满,茶满乃是欺人。”
许守靖毫不在意,笑嘻嘻地凑上前,在伶扶玉跟前说着讨好的话,举止殷勤,毫不掩饰自己‘哄师’的居心。
跟在后面进门的安迟染曦与南宫潇潇都愣住了。
尤其是南宫潇潇,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觉得眼前这个许守靖莫不是假的哦,平常那个又嚣张又喜欢欺负自己的混蛋呢?
一转眼,怎么变小绵羊了?
她呆愣地看着许守靖在那边捏肩讨好伶扶玉,伶扶玉还冷言冷语一副不领情的模样。
南宫潇潇一时间有些接受不能,嘴里的烤串都不香了。
安迟染曦也颇为惊讶,虽说不至于到南宫潇潇那般内心不平衡,但往常的确很难见到许公子如此阿谀奉承,最多在惹楚淑菀不高兴的时候,会摆出晚辈的姿态花言巧语几句。
相较于二人怪异的神色,苏浣清对此倒是习以为常,没有多说什么。
她瞥了眼庭院角落立着的一座日晷,见晷针阴影缓缓挪移,遂上前行礼道:
“师尊,浣清还有比赛,先行告辞去往天翦云山,让守靖陪您吧。”
伶扶玉还未搭话,许守靖已经自觉搂住了她的腰肢,笑呵呵地对苏浣清道:
“行,师父这边有我,晚会儿我再去找你。”
伶扶玉眉梢微挑,冷着脸将许守靖推开,指尖朝着轻轻一甩,极寒灵气瞬间裹住他的手脚。
许守靖只觉得四肢骤然一凉,整个人僵在原地,嘴角笑意未褪,身形却被冻得一动不动。
“浣清,把他一并带走。”
伶扶玉冷哼一声,衣袂轻拂,瞥了眼这得寸进尺的小混蛋,神情不耐,略显嫌弃地道:
“别在我眼前晃悠,看着心烦。”
“听师父做主。”许守靖手脚被冻得发麻,讪讪笑笑,见好就收。
这回伶扶玉没表现出那么抵抗,就已经是很不错的进步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温水煮青蛙……不是,是润物细无声。
总之习惯最是可怕。
伶扶玉摆了摆手,示意两人速速离去,可就在视线流转间,可就在视线扫过庭院时,忽然顿住。
不远处,南宫潇潇与安迟染曦静静站着。
目光淡淡掠过安迟染曦,仅是轻轻一扫,并未过多的在意。
然而,待落在南宫潇潇身上时,伶扶玉柳眉微蹙,目光停驻在她腰间那块漆黑玉佩上,凝视片刻后,忽然出声唤住正欲离开的许守靖。
“她也是你女人?”
许守靖刚让苏浣清解去腕上的极寒灵气,正活动手腕,听到这话,微微一怔。
他顺着伶扶玉的目光望去,看了眼不远处的二女,心中一时有些疑惑——师父这是在说哪个?
沉吟片刻,许守靖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啊这俩谁都不是来着,为什么搞得好像自己很心虚一样?
“还不是。”他下意识出声回答。
“还?”伶扶玉眉梢微挑,眸光愠怒,敏锐地察觉到了许守靖话中留的余地。
“呃……”许守靖眼眸一怔,猛然发觉……自己好像说错台词了。
他干笑了两声,心道自己不过是实话实说,的确‘还’不是。
但是以后是不是……嗯,就不一定了。
嘶,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不要脸了……这么无耻的想法,都能如此理所当然。
伶扶玉对许守靖的脾性早已心知肚明,没有继续追责下去,只是沉吟片刻,郑重其事地看着他:
“不管她是不是你女人。靖儿,现在九洲人妖关系紧张,不少洲际两族大战一触即发,此刻又正值云山论道,这等时刻,万不能让旁人得知你与她的关系。”
许守靖似有所悟,淡然一笑:
“我明白。”
——
告别伶扶玉,走出院门。
许守靖让南宫潇潇护送安迟染曦回西湘驿馆,自己则准备随苏浣清一同前往天翦云山。
南宫潇潇噘着嘴,不是很情愿,一副也想要跟着去天翦云山凑热闹的架势。
对此,许守靖颇为无奈,却格外严词拒绝道:
“好了,明天我再带你去别的地方玩,天翦云山那地方大能遍地,搞不好你真会暴露。”
南宫潇潇撇了撇嘴,没有再继续坚持。
她虽然贪玩爱闹,但终究非不知轻重,见许守靖神色认真,也明白其中利害。
临走分开时,许守靖想与安迟染曦道一声别,方才转身,就迎上了一双银紫色的瞳孔。
许守靖微微愣神。
“你这个师父,是哪里的出身?”安迟染夜不知何时悄然现身,微眯眼眸,语气中透着几分意外。
许守靖不明所以,转而将视线投向苏浣清,他还真不知道伶扶玉是哪里的出身。
苏浣清思忖片刻,回答道:“早年听师尊提过,她本为衡阳洲天外城一普通官家小姐,因战乱成灾,为保命被送去道家求学,直到遇上师祖巡游,才拜进冰月仙宫。”
“衡阳洲……原来如此,怪不得。”安迟染夜若有所思。
许守靖目光微敛,沉声问道:“前辈为何这么问?有什么不妥吗?”
安迟染夜缓缓抬眸,银紫色瞳孔映着许守靖,略带玩味,唇角勾起一道诱人的弧度:
“她可不是普通人。”
许守靖有点无语,这就是句废话,能臻至轩阳境的有哪个是普通人?
安迟染夜似是看穿许守靖所想,倒也不恼,唇畔的笑意更深,语气慵懒:
“那衡阳洲,在八荒纪元时,单成一域,名曰南渊。”
许守靖眉峰微蹙,与苏浣清对视一眼,皆是没理解此话含义。
“南渊?”
安迟染夜也不在意二人的反应,轻轻伸了个懒腰,曲线玲珑的身段展露无遗,目光似有意无意地掠过许守靖,红唇微启:
“南渊,是魔族的领地。”
她望着许守靖,似笑非笑。
许守靖一时间有些宕机,想要再具体追问,安迟染夜眸中的银紫光彩却倏然消散,恢复为了那个神情稍显懵懂的少女,似乎不愿意再多说。
望着一副有话说不出来的许守靖,安迟染曦螓首微微偏斜,怔了片刻,柔声道:
“许公子,怎么了?”
“无事。”见染曦一无所知的表情,许守靖轻叹一声,内心怏怏。
方才与安迟染夜之间的对话,染曦似乎什么都没听到,应该是意识被截断了。
他算是明白了,安迟染夜明显是从伶扶玉身上看出了什么,才会故意在自己面前提那一嘴卖关子,这是想故意当谜语人,借机给自己开条件呢。
如果想得到答案,估摸着就要答应娶安迟染曦为正房。
但这个条件明显不现实,安迟染夜对此心知肚明,所以压根就没提出来,坐上观壁,看自己干焦急。
许守靖心中其实有所猜测,安迟染夜透露出的信息不多,但句句处在关要,很难不让人联想……难道伶扶玉和魔族有什么关系?
比如,魔族血脉什么的。
可如果不是安迟染曦这种多代稀释通婚的混血,魔族血脉显然留存不到现在。
况且,如果这件事真的这么容易猜到,估计安迟染夜估计打从一开始就不会开口透露出这些信息,而是把谜语人进行到底。
许守靖眉心微蹙,谜团重重,一时间也没什么头绪。
许久后,他长叹了口气。
——
天翦云山,广场之上,修士云集。
相较起前两日,如今的观战者只增不减
一来,是已经有不少宗门的弟子被淘汰出局,闲来无事,只能随大众去旁观。
二来,随着场次的增加,仍能留在场上的修士,多数皆有过人之处,不再似前两日时,时常会出现一边倒的情况,如今每一场的战况都十分焦灼,胜负只在一线之间,看点比起之前要多了不少。
许守靖与苏浣清结伴同行,循着编号牌的信息,找到了自己的擂台。
刚瞧上一眼,便见擂台之上,一名背剑壮汉抱臂屹立,神色沉稳,似乎已久候多时。
许守靖微是一愣,在脑海中翻找片刻,终于挖掘出对方的名字,不是很确认地问道:
“姬向剑?”
姬向剑老神安定的站着,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底下的许守靖之后,粗犷的面容露出一丝微笑,抱拳而立道:
“许兄弟,许久不见。”
苏浣清侧目望着许守靖,轻声问道:“认识?”
“算是吧……”许守靖微愣神地点头。
旋即深吸了一口气,纵身跃上擂台抱拳回礼:“是许久不见了。”
如今的姬向剑,少了些当年在天南洲时的‘剑莽子’气质,整个人显得更为平和稳重。
许守靖还记得,初见这家伙时,整个一练剑的武痴,说话没个把门,动不动就要砍人。
可现在,他的神态与举止,与其粗犷外表截然迥异,竟透露着大宗门弟子才有的那股内敛之气。
“没想到今日第一个对手会是你。”
许守靖轻笑,抬手轻抚腰间,从琼玉阁中取出画舫烟浅,挂于腰间。
姬向剑悍然一笑,背上足有两掌宽的重剑轰然拔出,斜砸在擂台上。
嘭——!
砂石飞溅,砖块碎裂,土木修士泪奔。
“一年。”姬向剑暂且松开剑柄,活动着自己手腕。
“?”许守靖眉梢微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姬向剑握紧剑柄,粗壮的手臂青筋暴起,目光炽热,放声笑道:
“自从与许兄弟一别,姬某便陷入瓶颈,修炼近二十六载,从未有过如此迷茫……为破魔障,姬某一年未曾拔剑,意在孕养剑意,待有朝一日,再与许兄弟一战!”
许守靖笑而不语,左手搭在剑柄上,慢条斯理地拔剑而出。
沧——啷——
画舫烟浅映照着白光,剑锋脱出剑鞘的瞬间,锋锐灵气席卷四方,内里似蕴藏万千剑气,观之则伤。
姬向剑目光一凝,心头微惊,却仍是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许兄弟的剑气,比起初见之时更为凌厉,看来分别这一年来,从未有过懈怠。”
许守靖挠了挠侧脸,被吹的有点尬住了。
懈怠的确不至于,不过这一年都在闭关了,基本也没怎么用剑。
要说勤奋……也算不上吧。
他其实挺好奇,姬向剑这一句‘未曾懈怠’的根据是哪儿来的。
至于不拔剑孕养剑意这事儿,最开始的时候,许守靖其实不太苟同。
早些年许守靖还在广纳天下武学的时候,在许多剑谱上,倒是见过不少有关剑意的解释,不过都大同小异。
所谓剑意,剑心之蕴,非形非质,而寓于剑中。
其剑不出,则意隐,温养如春雨润物,绵而不显;其剑一出,则锋芒骤盛,气夺山河,盖因蓄久则力倍,养深则意繁。
剑道有云:剑藏三载,意增一重;剑不轻出,杀机自成。
剑不出鞘者,非无锋也,乃待时而动,意凝而爆,斯为至剑之境。
说的有理有据,但许守靖反而觉得,无论是任何兵器,肯定是熟练生巧,一天不用便生疏一天。
如果一天不用剑意便会强上几分,那把这玩意当礼器的那群文人,岂不是都成天下顶尖的剑修了?
「这不河狸。」
就这件事,许守靖还曾经专门去问过伶扶玉。
伶扶玉听了却只是笑了笑,转而反问他:“那你觉得,什么是意?”
许守靖一时语塞,这玩意太玄,即便心中有所感悟,可想化为语言去和别人解释,比自己一个人悟还难,更何况他本来就是因为不理解,所以才来问的。
“剑修非单练匠技,剑意也不一定要执剑……单这般解释,的确晦涩难懂了些。嗯……”
伶扶玉稍作思索,笑着朝许守靖招了招手。
许守靖疑惑上前,为了与坐着的伶扶玉齐平,半蹲下身子,因此视线恰好与那两团傲人挺拔的饱满撞上,下意识盯着多看几眼。
伶扶玉脸儿微僵,伸手捂住衣襟,羞恼道:
“管好眼睛!”
“啊……哦哦。”
许守靖赶忙错开视线……这回他真真真不是故意的。
伶扶玉眼带羞愤,好不容易让起伏不定的胸脯平息,轻哼了一声,素手并指成剑,轻点许守靖的眉心。
轰——!
许守靖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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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写日常有点上瘾,剧情展开的慢了。
? 主要有好几个点要铺垫,然后要平衡一些女主的戏份和感情戏,节奏自然而然就慢了。
? 这节奏慢了快有四五章了,下章会进快节奏提速,因为也没日常可以写了,该写的差不多都写完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