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天涯虞氏！
“还有别的选择吗？”许守靖试探性的问道。
“你说呢？”虞知琼笑眯眯地看着他，刚才的愠怒收敛了起来，仿佛是为了刻意炫耀自己奢华丰腴的身段儿一般，慵懒地伸起了懒腰。
许守靖恋恋不舍地让自己的视线从深不可测的事业线上移开，猛地深吸了一口气，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退一万步说，就算我成了娇娇名义上的未婚夫，那也只是个上门女婿而已，我不觉得偌大一个天涯虞氏，会考虑让一个外族人继任。”
“……谁说是让你当去争继承人了？”虞知琼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微顿了片刻，眸中的冷嘲一闪而过：“别说外族人，就是亲女儿也比不上他的宝贝孙子。”
“那你搞这一出有什么意义……等会儿，你的意思是，你们家老头很偏心虞潮？那他怎么可能坐视你搞内部派系争斗……”
话到此处，许守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你们家那老头该不会是……卧槽，你可真敢想！”
“真聪明，答对了！”虞知琼目光狡黠，浅浅地勾了下唇角。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聪明人想的事情总是一致的。”
许守靖额前黑线密布，目光透露着惊恐：
“我记得你前两天刚跟我说过，虞家老太爷臻至轩阳境已久……”
“对啊。”虞知琼满不在乎的回答道。
“那我在他面前刷个锤子的存在感。”许守靖没好气地说道。
他本来就觉得自己被坑了，现在更确信这女人就是拉他过来吸引仇恨的。
“你有没有想过，即便一切真如你所料。可一旦我的入局打破了这种平衡，你家老太爷真的就愿意隔岸观火？”
许守靖觉得这事儿……有点不稳。
主要他又没见过虞历寒本人的面，不了解他的为人。
目前已知信息只有，虞历寒偏心虞潮这个孙子，但即使这样仍然放任虞知琼在虞氏内部发展自己的势力，造成两个派系围绕继承人互相争斗的局面。
如果说，虞历寒在内心早已认定让虞潮来当天涯虞氏下一任的掌舵人，那这么久以来放任虞知琼的理由就不难猜测了。
刃未逢砺，何成利器？
所以对于虞知琼来说，这本就是一场必输局，打从一开始，就找不到任何翻盘点。
可谁知，虞知琼却想到这么铤而走险的法子。
所谓借势者，因人之势而成己之谋；造势者，以虚为实，惑敌而胜。
许守靖隐约能猜到她的用意，以自己这个变数入局，来达成‘无中生有，假道伐虢’的效果。
如果事成，可谓釜底抽薪之计。
但目前来看，仅依靠‘夫婿’这层身份，分量还太低，能不能借到虞历寒的东风，还真不好说。
「除非再加一层砝码。」许守靖想起了虞元洲交给自己的漆黑令牌，本来只是想送个快递，没想到现在会有大作用。
他轻叹了口气，心中有了计较，却是问道：
“我在你前面冲锋陷阵，你在后面干嘛？”
“为你的大放异彩呐喊助威啊。”虞知琼玉手掩嘴，吃吃地笑道。
“——”许守靖抬头望天。
……
……
嘎吱——
崭新而又沉重的木门被推开，昏暗的室内被外界的光照明。
空气中漂浮着的灰尘，肉眼可见的窜动着，小圆桌上油灯的火苗轻轻摇曳，直到舱门被再次关上才渐渐停息。
赵扶摇身着一袭素白纱裙，似雾似烟，犹如流云缠绕；腰间被一条银白丝带束起，勾勒出纤细的腰肢，裙裾边缘镶嵌着细致的云纹，轻柔似柳条般唯美。
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倾斜而下，乌黑如墨，几缕发丝耸拉在肩头，与白皙如月光倾洒的皮肤交相映衬，眉宇间带着几分出尘之气，好似神邸俯瞰世间，让人不敢接近。
听到有人进入到了厢房，赵扶摇并未睁眼，继续在床榻上打坐。
直到那个身影快步走到自己身旁躺下，发出一阵阵叹息，才好似发觉此人的存在，樱唇轻启，安之若素地出声道：
“何事？”
许守靖双手抱着被子闷着头，两条腿耷拉在床沿：“没啥大事，只是觉得前路多艰。”
赵扶摇没有看他，淡定从容地道：“仙道本就举步维艰，何况你生来就比他人背负的多。”
说罢，赵扶摇轻吐一口清气，缓缓睁开了凤眸，瞥了一眼许守靖：
“前些日子教你《太清术》的心诀可曾背熟？习得了几成？”
许守靖沉默了会儿，闷声道：“一成左右。”
“倒也无须灰心，此术本就与你相左，须臾之间无法掌握也属正常。”赵扶摇出声安慰，犹豫了下，默默也在许守靖旁边躺下，也没靠近太多。
似乎是听到了旁边的动静，许守靖猛地掀开被子，俊朗的面庞露出颇为灿烂的微笑。他一把将赵扶摇揽进怀里，在对方疑惑地注视中，乐呵呵地说道：
“就差一成左右，我就完全习得了。再者，本就没什么玄离之法在内，又花得了多少时间？”
《太清术》上下两篇总计六章，赵扶摇也只传了许守靖上篇的前两章。
当许守靖问其缘由时，赵扶摇的回答是：万事总要立根固本、循序渐进。
《太清术》的前两章正是为此而存在。
其中几乎没有提及什么威力十分强大的术法，篇幅几乎围绕着‘心诀’展开，意在改善修士的体质与心境。
也因此缘故，许守靖得以翻个两遍就把口诀什么的记的差不多了，因为根本没有什么特别难以修习的术法记录。
赵扶摇轻叹了口气，待在许守靖的怀里没有动，眸光透露着些许无奈：
“所谓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授你《太清术》不是让你拿去斗法。”
「不用来斗法？那用来做什么？」许守靖眼神疑惑，想要询问出声，却见赵扶摇螓首缓缓摇动。
见此，许守靖也没有接着追问，既然赵扶摇没有说，那肯定有她的道理。
在这方面许守靖对赵扶摇有着绝对的信任，自然不会有任何怀疑。
他搂着赵扶摇，手上很不老实摩挲着，但却一脸认真诚恳心无杂念地问道：
“之前你让我别练五行同源，我当时还不明白为什么……后来我慢慢领悟到五行同源的核心是什么后就懂了。在集齐五颗融灵珠之前，单练确实没有用。必须要同时调整五种属性灵力输出的均衡，不然就没有意义。”
赵扶摇面无表情地按住许守靖乱来的大手，凛然的瞳孔瞥向了舱门那边：
“那个虞家丫头修炼的就是五行之土，恰好可以补全所缺的融灵珠。”
“……”
许守靖干笑了下，略显尴尬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整个人瘫在床上。
这话没法接，接了也没用……难不成现在跑去把虞姨推了？
赵扶摇无言拉了拉自己的衣襟，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后，转而问道：
“你那个师尊有下落了吗？”
许守靖盯着天花板上错综复杂的纹路，摆了摆手：
“还没呢。虞师叔说冰月仙宫虽然不算什么隐世宗门，但是向来也只会在比较重要的场合出现。而且，师父到底是回了宗门，还是去了其他地方，还没个准信呢。”
说罢，许守靖两腿勾着床沿，猛地坐了起来：
“师父的安危我倒不怎么担心，毕竟都已经恢复实力了……我担心的是，就算我找到她了，以她的实力如果不想见我，那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赵扶摇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良久，挪动身体靠近了些，沉吟道：
“你所忧虑的岂会只此而已？倘若不抓紧壮大自身，只怕今后还有更多难以应对之事。”
许守靖点了点头，叹息道：“终焉教和暨丹……是吧。”
想了下，迎着赵扶摇淡然的视线，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你。”
……
……
云敖洲以江河山川而闻名，仙家洞府遍布在整块大陆，数不清的大江川河贯通了各地的来往交通。
而天涯虞氏就坐落在云敖洲这块儿人杰地灵的大陆正中心的位置。
北过两千里有云敖洲最大的仙家城镇，岳明府。南至六千公里可达四通八达的商贸港口城市，风吟川。
天涯虞氏的商行在走向九洲之前，就是依靠着云敖洲数不清的江运工程，将整个云敖洲的经贸纳入手中。
在此之前，天涯虞氏自己也司掌着一块广袤而肥沃的土地，横跨数千里，直辖管理的仙家城镇不下百十座，每一座都由天涯虞氏自己的要人和军队所管理。从上到下阶级和秩序井然，已经可以完全算是一个庞大的仙府之国。
天涯虞氏的核心就坐落在这座天涯仙府的黄金地段，由虞氏直系管理的明珠城。
入夜时分，华灯初上。
明珠城的街道正如其名一般灯火通明，红烛与油灯的光点闪烁，映照如昼；青石街道上人影错杂，熙来攘往，笑语声焉不绝；两侧高楼鳞次栉比，车水马龙，商肆林立。
街邻巷角之间，鱼肉包子白烟缭绕，酒香扑鼻；歌楼满载，高朋满座，古弦乐曲盈耳，歌女艳抹浓妆，轻纱羽衣翩翩起舞，勾人的朦胧身姿摇曳于灯火阑珊之后。
许守靖跟在虞知琼的后面，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左右来回观望，时不时被路过的仙子姐姐抛个媚眼，许守靖也没吝啬马上回个wink。
时间久了，被这名突然冒出来的黑袍少侠的容颜吸引来犯花痴的仙子越来越多，许守靖眼睛都眨累了，一旁虞知琼都快看不下去了，没好气地说道：
“你干嘛呢？”
许守靖揉了揉发麻的眼睑，像个大明星一样对街对面朝自己犯花痴的女仙子挥了挥手，无限感慨地出声道：
“好久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地方了，有点好奇而已……如果不是来这，我都快忘了，我原来这般好看。”
“——”虞知琼被这小子的厚脸皮搞得有点无语，顿了下，似乎察觉到他话中有话，好奇地问道：“你以前还见过其他地方与此处一般热闹？”
天涯虞氏直辖明珠城的繁华，可以说在整个九洲都排的上号的。
虞知琼又不是没在天南洲和玉凉洲待过，东皇城和大璃紫陌城虽然都挺大的，但要说起笙歌鼎沸的热闹繁华，那和明珠城相比较可差远了。
许守靖有点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说，自己前世见过吧。犹豫了片刻，略显敷衍的回答道：
“只是印象而已，我也忘了。”
见他不愿意说，虞知琼也没当回事，撇了撇嘴，没有再搭理他。
两人就这样无言的走着，直到穿过了整个闹街，两侧再看不到那些好似一面墙般高高挂起的红灯笼，周遭也变得静谧而昏暗了起来。
许守靖有点受不了这么安静的空气，会让他觉得自己待在墓地。忍不住出声问道：
“还没到吗？”
“还早着呢，这还没走出明珠城中心呢，等过了西城就到了。”
“还有那么远，那为什么要提前那么早下飞渡浮舟？”许守靖脑海里闪过一个时辰前，虞知琼像是赶羊出圈一样，把自己和赵扶摇喊下飞渡浮舟的场景。
虞知琼抬起素手，洁白的葱指往万里无云的夜空指了指：
“因为整个明珠城布置的都有禁制阵法，无论是御剑还是飞渡浮舟都没办法通过……再说了，载我们过来的那是货船，本来就是要往风吟川那边开的，只不过顺道送了一下我们而已。”
许守靖倒没有在这上面纠结太多，他担忧的是其他的事情，转而问道：
“那你刚才找的那家客栈靠谱不？”
方才进城之后，许守靖还以为天涯虞氏本部就在明珠城内没多远，为了让赵扶摇不要卷进自己和天涯虞氏的事情之中，索性把她安排到了一个客栈里。
反正万一有什么事情，他翻两堵墙就过去了……原本是这么想的。
谁知道天涯虞氏原来在整个明珠城的另一头，想要往返一个多时辰都不够。
虞知琼显然是看出了许守靖的担忧，这厮带过来的那个漂亮地不像话的女人的身份，至今还是个谜，唯一知道的就是她身上没有半点灵力的波动，以及许守靖对她的重视程度丝毫不下于楚淑菀。
“那家客栈的掌柜是我虞氏的人，我也提前安排过护卫了。”虞知琼叹了口气，探出食指在许守靖脑门上点了一下，没好气地说道：“你家小情人不会有事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许守靖干笑了一声，没有作答。
又走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明月攀上枝头，两耳除了风声再也听不到一丝的喧嚣后，虞知琼忽然停了下来：
“到了。”
许守靖从虞知琼的身后探头望去，眼前只有一个宽约两丈的石洞，除了洞口上刻着的「天涯虞氏」四个字外，再找不到一丁点装饰。
“这就是天涯虞氏？”许守靖一脸失望地说道。
铺垫了这么久，走了这么远的路，结果入口就是个石洞？
许守靖读过西游记，也知道《别有洞天》的典故……但就算里面是「精装修」，入口就整成这样也太掉价了吧？
入口都磕碜成这样了，那里面到底好不好也挺值得怀疑的。
“这只是去明珠城后门其中一个而已，正门压根不在这边。”虞知琼心底觉得好笑，但还是装作很鄙夷的看了许守靖一眼：“愣着干嘛，走吧。”
一边说着，领着许守走进了石洞。
在脚步越过石洞门口的瞬间，就像是感应到了二人的到来，石洞两侧依次排开亮起了间隔相同的琉璃灯。
路的正中间是一条逐步往上的台阶，台阶没有很长，一眼就能看到位处顶层的一个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精致小木屋。
说是小木屋有些不太对——因为它根本没有门，面基也不大目测塞下六七个人就算勉强。只是用的建材相当的奢侈，从上到下都以紫菱檀木为基地，两侧方框勾勒着些许鎏金丝线。中央的地板上刻着错综复杂，却又不失美感的「白虎啸林图」，头顶盖着圆月与繁星的纹路。
许守靖走到小木屋中间，总感觉这场景有点眼熟……但是死活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
没等他从记忆深处挖出情报，虞知琼轻轻将手掌按在墙壁上刻着的阵法印记上，随口嘱咐道：
“抓稳了。”
“？”
话音刚落，许守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整个小木屋发出了「咯噔」一声轻响，紧接着锁链摩擦的「嘎吱嘎吱」声与忽然袭来的强烈重压感，让许守靖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小木屋外面的景象糊成了一片，上升的速度远超平时许守靖自己御剑的速度，就好似要往九重云霄之外的宇宙冲去一样，势头完全不见半点衰减的迹象。
「卧……槽，电梯啊？！」
许守靖想起来了，怪不得那么眼熟呢，以前确实和仇璇玑一同在天涯虞氏的商行见过一次。
但是这速度差的也太多了吧？
“嘭——”
没有任何减速缓冲的前兆，以远超修士飞行速度直线上升的“电梯”，像是撞一团一样，在轻微的回弹后，稳稳地停在了原地。
许守靖扶着墙揉了揉太阳穴，自从进阶涅盘境之后，他就没觉得自己会在“飞行速度”上被溜，没想到这才一个月Flag就被回收了。
这么想着，许守靖没忍住吐槽道：“你们家天天就用这玩意上下山，那不得被——”
‘晕死’的晕字还没出口，手边忽然传来一抹湿润，许守靖微是一愣，低头看去，发现自己四周已经被烟雾所萦绕，这一打岔他连吐槽都忘了，烟雾的方向走去，自洞口洒进来的月光越发明显，直到走出狭窄的洞口，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
烟岚云岫，北峰托月。
连绵不绝的山脉将一座巍峨雄伟的阁楼城团团围住，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巨大湖泊倒影着月影，波光粼粼，船帆窜动；湖边围着一圈白玉龙雕的厚实护栏，杨柳树干粗壮，柔条漫舞，自白玉栏杆边一字排开，沿着宽阔的青石大道天际线扬长而去。
估摸着是方才在狭窄的「电梯」里确实憋得不行，许守靖难得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了。
他忽然想到了一句诗，想到了，也就顺嘴念了出来：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这是苏轼拿来赞美西湖的诗句，但许守靖觉得用来称赞天涯虞氏的这座“寒阳湖”也丝毫不为过。
听得许守靖突然拽一句诗，虞知琼美眸闪烁，啧啧称奇道：
“这两年光见你打打杀杀了，差点都忘了你还有这文采。”
说着，螓首微偏，好奇地望着他，问道：
“后半阙是什么？”
许守靖恍然回神，表情有些无语。
我怎么知道……早忘，不等会儿，这个好像还记得。
许守靖瞥了眼虞知琼，好似报复般，没好气地回道：
“欲把西湖比知琼，浓妆淡抹总相宜。”
虞知琼微微一愣，媚眼含春地瞟了他一眼，笑骂道：
“小坏蛋，不想夸就别硬夸，第一句的尾字都没压上。而且这不叫‘西湖’，它叫月子……不是，它叫‘寒阳湖’。”
“我有夸你吗？”许守靖目视着前面，嬉皮笑脸。
“你自己说的，这湖跟老娘一样，不管是浓妆贵妇还是清纯少女怎么打扮都好看。”
“错，我的潜台词是不打扮就没法见人。”
? ?想尝试写点新的东西，如果看的云里雾里的也别生气……不是故意谜语人，等剧情写到会细节展开的。
? 然后，最近有时候会去前面，把已经发的一些章节，我现在来看特别不喜欢的，都给改了改，主要是审美跟当时不一样了吧。有些地方直接重写了。
? 所以如果有重新回看的，发现又不一样的地方，属实正常，但其实也没改太多，不影响整体的。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