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园秋收的消息在半个月前就放出去了,仙居县的乡绅和百姓也都做好了准备,这么多年他们都是紧跟着如园的步伐,从未出过乱子。
这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庄喜乐和几个孩子是在一阵鼓锣声中的被吵醒的。
“娘亲快点,峤哥哥说今日最热闹了。”
还在床上的君绵绵推了推身旁不想起的人,“我要去看热闹。”
片刻之后,房门被推开,已经穿戴好的嘉惠笑眯眯的走进来,“娘亲,你怎么还在睡?”
庄喜乐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娘亲年纪大了,没你们精力旺盛。”
君绵绵笑嘻嘻的趴到了她身上,“嘻嘻~~娘亲在爹爹跟前还总说自己十六呢。”
嘉惠也凑了上去,“娘亲是全京都城最漂亮,最年轻的,最有福气的贵夫人了,没瞧见爹爹的眼中连我们都看不到,只有娘亲呢。”
庄喜乐忍不住得意的笑了,“大清早的就给娘亲灌迷魂汤,不过,这汤娘亲爱喝。”
“快,起了,看热闹去。”
母女三个在屋子里收拾妥当才出了门,初九、阿辰和五月三个孩子都等的不耐烦了,悄声嘀咕道:“这女子就是麻烦,出门需要这么久。”
嘉惠耳朵尖,哼哼两声,“爹爹都说女子梳妆打扮是最为要紧的事,让你们等下怎么了?”
五月见两个哥哥被的姐姐了,忙上前拍马屁,“姐姐今日打扮的好好看呢,没以前华贵,但清丽了好多呀。”
说着他得意一笑,又朝庄喜乐说道:“娘亲就不说了,那是什么时候都好看的,妹妹更是生的和娘亲一眼,最可爱。”
末了还补充了一句,“这些都是爹爹说的。”
一番话下来,母女三个都满意了,嘉惠拉过了五月的手,“心姨说今日要吃烤兔,到时候你多吃些。”
君绵绵笑眯眯的点头,“兔兔那么可爱,还那么好吃,我也喜欢。”
看着弟弟被娘亲和妹妹们牵走了,一个眼神都没得到的初九和阿辰兄弟两个面面相觑,愤愤不平的吐槽五月,“马屁精。”
此时东方破晓,朝阳破开了云层一点点的将光芒洒向大地,霞光万道。
如园的正堂,汪如心坐在上首,底下站着一溜的农管事,汪峤今日一身短打站在汪如心的身侧,略微还带着稚嫩的声音在正堂响起。
“各位叔伯,今日是我第一回主持秋收,这秋收一事大伙儿都是做惯了的,我也没的别的新要求,只一点,地里的粮食要颗粒不少的进仓。”
下面的管事笑了笑,有农管事拱手,“公子说笑了,就是最为勤劳的庄稼人也不可能做到颗粒不少的进仓,何况如园旗下良田万顷,又要都在这几日抢收,您这个要求为难我们了。”
汪峤攥紧了拳头,掩饰自己的紧张,沉声说道:“刘管事把你莫要和本公子咬文嚼字,你知道本公子的意思。”
“我会命人将十亩地的麦子分开收上来,晒干后单独过秤,以均数来核算这良田万顷的总额,希望各位的管事命下面的人,精心些。”
这些农管事面面相觑,而后拱手,“公子放心,我等必会将粮食全数进入仓。”
汪峤点了头,“各位管事跟着我娘多年,本公子自然也是相信你们的能力,也相信你们不会让我失望。”
等着这些农管事一散,一直躲在屏风后面的人走了出来,安莫非双眼冒着小星星,“哥,你真厉害。”
“峤哥哥方才好威风的样子。”
汪如心目光带着赞赏,道:“你现在应该去看看那些正在用饭的人,和他们说几句话,去吧。”
如园外此刻已经彻底的热闹了起来,今日开工饭做的十分丰盛,几千人准备下地收割的人聚集在一起,场面甚为壮观。
各处的农管事正拉着嗓子叮嘱各自的人,不时的传来欢呼的声音。
庄喜乐看着那些用过饭的人在农管事的带领下风风火火的开始下地,又听汪如心安排如此保障下面的人伙食,还得加上茶水。
“你这摊子铺设的太大,下面的人倒是不用一味的笼络,要不然会有麻烦的。”
汪如心怔了怔,眉头微凝,“早些年如园艰难,说实话,想给这些农管事发块粗布都得想了又想,每到收割的时候一顿白米饭就能让他们欢喜异常,那个时日,日子是难但也好过。”
“现在日子好过了,秋收累人,这一个月置办伙食的银钱都不知道要花费多少,置办的差些下面的人怨声载道。”
“今日峤峤那话也是事出有因,你看这满眼的粮食,你可知道这些人有多少种方法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将他们偷走?”
庄喜乐有些诧异,“偷粮食?”
汪如心无奈的点头,“只拾麦穗这一项就不知道要损失多少粮食。”
随着汪如心的解释,庄喜乐也明白了,这麦地收完,按照惯例各管事会放出话去,那些拾麦穗的大姑娘小媳妇和孩子们就会下地,这也是不成文的习俗。
恰恰也是这样的习俗让各农管事和下面的人转了空子。
“只要收割的人故意多掉一些麦穗在地里,然后再安排自己的人进去拾,那拾起来的麦穗极为可观。”
“这些年我对这些农管事真的是仁至义尽,可结果往往不如人意。”
庄喜乐轻笑了一下,看着麦地里人头颤动,扭头说道:“要不说你过的憋屈,和老黄牛一般呢。”
“这驭下之道你还未掌握要领。”
汪如心作势屈膝一礼,“还请君夫人赐教。”
庄喜乐也没打马虎眼,直接开口,“驭下之道从来就不是笼络,深究这些人到底对你或是对如园是否忠心,这都是小道,不堪大用。”
“对这些人,只需要震慑就好。”
“做的好就提拔,做的不好就惩罚,敢要耍小聪明就将他们打入泥底。”
“你坐拥如此大的基业,背后是能为你撑腰的镇国公府,没什么可担心的,相信镇国公手下过的艰难的兵士不在少数,这些人不听话,换一批就是了。”
汪如心怔了怔,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只担心我爹会为难,他年纪大了,对这些战场上下来的兄弟,更是依赖了。”
庄喜乐斜眼一扫,“你该让你爹知道你这些年的为难,我瞧着你儿子在这方面就比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