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不久,莫罗中将收到轮机室传来的坏消息:战舰左舷尾部遭受重创,导致一台魔晶蒸汽引擎停止工作,左侧螺旋桨失灵。
“弗兰克皇太子”号战列舰采用的是双发引擎驱动,现在左侧引擎中弹报废,只剩右侧引擎还在输出动力,迫使庞大的战舰呈逆时针在海面上兜起了圈子。在炮火交织的战场上陷入这种尴尬处境,无疑是非常危险的。
莫罗将军急得头冒冷汗,连忙催促机械班尽快维修受损的引擎,同时命令航海长想办法控制战舰,尽快脱离交战海域。
接下来莫罗将军必须向旗舰汇报自己的遭遇,而他到目前为止还搞不清“弗兰克皇太子”号受创的原因。莫罗将军做梦都想不到远东海军第一潜航中队就潜伏在距离他的战舰不到两海里的深水中,刚刚拿他的战舰当靶子,用来检测某种秘密武器的实战效果。
水面之下发生的暗战完全超出了这位帝国海军将领的人生经验,他只能遵循常规思路来审视自己的遭遇,认为“弗兰克皇太子”号之所以陷入困境,完全是因为走了霉运,要么是被来自“沧龙”号的一发重磅炮弹击穿装甲伤及轮机,要么是撞上了远东人在这附近海域布下的水雷。在这两个可能性当中,后者看起来更具有说服力,于是莫罗将军就以“触雷”的名义向吕西安上将解释自己和“弗兰克皇太子”号不得不撤离战场的苦衷。
吕西安将军收到这个坏消息,为莫罗将军的坏运气耸了耸肩,回信安慰他多加保重。帝国三艘主力战列舰周围都有大群驱逐舰和护卫舰环伺,主要使命就是扫雷和防空。说的直白一点,就算交战海域真的布有水雷,那也应该是驱逐舰和护卫舰之类“炮灰”先替主力战舰挡雷。吕西安将军不得不怀疑莫罗这家伙霉星罩顶,否则怎么会碰到这种概率极小的灾难?
“这种晦气的家伙会把自己的霉运传染给身边的战友,让他撤出战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吕西安将军喃喃自语。
他不认为主力战舰触雷重创这样的小概率事件会再次发生,正如他也不认为自己的运气也像莫罗中将那么坏,对这一意外事件做出过激反应未免有失大将风度,因此他决定将倒霉的莫罗和“弗兰克皇太子”号暂且抛在脑后,集中精力指挥愈演愈烈的海上激战。
此时哪怕一个外行人都看得出来,帝国舰队在与远东舰队的正面对决中已经占据上风,随着时间的推移,上述优势将会变得越发显着——哪怕“弗兰克皇太子”号负伤撤退,战场上的大势也并没有因此而发生明显的转变。
海面上的厮杀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成千上万吨钢铁在万顷碧波之上猛烈碰撞,相互炮击,战场上爆炸声四起,弹片横飞,金角湾上空的夕阳余晖被海上腾起的硝烟遮蔽。
到了七点十五分,当落日即将沉入西边海平线,海战达到了白热化阶段,帝国旗舰“查理大帝”号轰出的一发穿甲弹于7000码之外击中远东旗舰“海上宫殿”号,命中位于船尾上方的防空炮塔,顺势引爆储存防空炮弹链的弹药库,由此产生的殉爆对“海上宫殿”号造成了重创——防空炮塔上喷起的大火球足有两层楼那么庞大,殉爆的弹药库几乎将船尾整个轰得粉碎,在船尾附近作业的200余名远东官兵受到爆炸波及,于烈焰腾起的刹那间全部罹难。
即便受到如此沉重的打击,坚强的“海上宫殿”号及其全体官兵并未因此丧失继续战斗的动力,反而向明显强于自己的敌手发起更为猛烈的、带有复仇意味的炮击!
尊贵的“查理大帝”号被这一轮冰雹般密集袭来的弹雨打得有点发蒙,其中两发炮弹对其造成较为沉重的伤害:一枚炮弹穿透甲板猛烈爆炸,导致数个防水隔舱进水;另一枚炮弹击穿吃水线下方的装甲带,险些将这艘庞大的战列舰掀翻。
好在上述攻击看似狂野却都不足以致命,在一阵令人胆战心惊的剧烈颠簸过后,“查理大帝”号终于恢复平衡,进水的舱室也被航海术士及时以“力场墙”密封起来,成功阻止舰体发生明显的侧倾。
炮弹不断在眼前爆炸,强烈的闪光伴随着隆隆轰鸣,使帝国海军司令夏尔·吕西安禁不住热血沸腾。硝烟遮蔽了狭窄的力场舷窗,而航海术士又都忙着施法修复被炮弹破坏的船体或者对抗远东空军自头顶发起的袭击,实在没有余力驱散遮挡司令阁下视野的烟雾。
吕西安将军不屑于呆在有着厚厚装甲保护的指挥塔里,索性登上舰桥露天平台,亲自施法驱散硝烟,一边观察海面上的整体战况,一边从容不迫地发布命令,指挥他的旗舰进行必要的机动。万吨钢铁巨舰化身为一位轻盈的舞者,在海面上拖出曲折的航迹,竭力躲避来自对面的弹雨,同时发起更为猛烈的反击。
吕西安将军居高临下,迅速查看战场全局,确认形势对己方非常有利。战斗持续到现在,远东人的战舰大多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损伤,舰队中地位仅次于旗舰的“扬波”号,在与维尔纳夫将军指挥的“特蕾莎皇后”号一对一单挑中败下阵来,正冒着浓烟掉头逃窜,“特蕾莎皇后”号则在其身后紧追不舍。反观帝国一方,除了倒霉的“弗兰克皇太子”号触雷黯然退场,其它两艘战列舰和六艘巡洋舰都保持着良好的状态,迄今为止还没有一艘主力战舰遭到重创,在与各自敌手的对抗中也都明显占据上风,击沉敌手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然而就在吕西安将军志得意满的时候,在他目力所不能及的海面之下,一股汹涌的暗流突然袭来,促使战场上的天平迅速朝着有利于远东人的一侧偏转。